二十九、誤人子弟

九點鐘整，馬清抻了個懶腰……

「誒呀……」馬清疲憊的道，「終於整理完了。」

不等馬清站起來，王磊一屁股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回家吧！」王磊急切的道。

「回家？」馬清疑惑的道，「咱倆不得吃飯嗎？」

「這個時間……」王磊苦笑道，「這時間還有啥吃的啊？不如改天吧……」

馬清走到王磊身邊，一把抱住王磊的肩膀，架著他往出走。

「兄弟，放心吧，我自有安排。」馬清笑道。

王磊看了一眼時間，這麼眼瞅著就奔著十點去了，吃個飯後時間就奔著十一點去了，想想家中老婆為她準備的膝蓋套餐……

可是，眼前話都被馬清說到這份上，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就這樣，一人笑著，一人苦笑著，兩人結伴走出公司。

由王磊開車，兩人來到一家西餐店，兩人在靠窗的位置點了兩份上等的牛排，又點了一份打包帶走的，這是給弟妹帶的。

西餐這玩意可慢啊，如果用筷子，這一小塊牛排幾口就沒了，紅酒按照和啤酒的法子喝，直接就吹了。

王磊倒是想這麼做了，但卻不能，看著眼前的刀叉，他彷彿看到了家中那帶有釘子的模板，這不禁給王磊嚇的渾身一哆嗦。

馬清漫不經心的享用著牛排，道，「這家牛排我早就想帶你來了，這次終於有機會了。」

「其實不用。」王磊牽強的笑道，「咱倆誰跟誰啊，不圖這個，能到路邊整一碗拉麵就行。」

「誒？」馬清沒好氣的道，「這怎麼行，你媳婦好不容易給你放假，我怎麼能帶你去吃拉麵？那玩意啥時候不能吃？」

「關鍵……」王磊看著眼前的牛排，實在是沒好意思說，這玩意吃的也太慢了啊。

馬清哪裡不知道王磊內心所想？

「來！」馬清抬起酒杯，笑道，「咱慢慢吃，時間有的是！」

王磊欲哭無淚的看著馬清，心想著，兄弟啊兄弟，你這杯酒可能是我臨終前的最後一杯酒啊。

時間這個東西很奇怪，上課的時候，那45分鐘簡直度日如年，下課的10分鐘，就是一泡尿的功夫。

王磊從未感覺時間過得有如此之快，一眨眼的功夫，十一點了。

馬清用餐刀切著盤子中五分熟的牛肉，看著王磊全熟的臉，心想著，哼，小樣兒，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十二點整，馬清放下刀叉。

「誒呀，吃得好飽。」馬清拍了拍肚皮。

王磊苦笑不語。

「我看你這……」馬清看了看王磊的盤子，道，「你這也沒怎麼吃啊，怎麼，沒胃口？」

王磊抬頭看向馬清，投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還好，我不是很餓。」

「哦，原來是這樣啊。」馬清起身，道，「今天就這樣吧，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回家吧，明兒還得上班呢。」

「嗯。」王磊點了點頭。

這會兒的王磊也不著急了，整個人宛若丟了靈魂一般坐在那裡。

說實話，這節骨眼已經不是著急不著急的問題了，都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王磊望著天花板的吊燈，心中感嘆著，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走啊。」馬清拍了拍王磊的肩膀，道，「還愣著幹什麼。」

王磊回過神來，苦笑，意味深長的感嘆了一聲，「是啊，是時候上路了。」

悲壯、凄涼、冷清等等一系列關於死亡前的辭彙全部貼在王磊的臉上。

王磊起身，宛若前去赴死的壯士一般，那份從容，那份微笑，只有真正面臨死亡的人才會真正的體會到。

馬清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兄弟，我送你回家吧。」王磊凄慘的笑道。

「嗯？」馬清有趣的笑道，「不是應該我送你么？」

這話說的就有些巧妙了，馬清尤其將「不是應該我送你么」幾個字中的「送」字咬的格外有勁兒，細細品味，不禁能體會到裡面暗藏著另一層意思。

「不，我要送你的。」王磊道。

「成！」馬清道。

王磊開車，載著馬清來到馬清家的小區。

馬清下車，道，「要不上我家坐坐？」

「不了。」王磊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道，「我回家還有正經事兒呢，就不去你家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磊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透著無比的辛酸，這所謂的正緊事兒，多半是跪搓衣板，至於這搓衣板上面有著什麼刀片之類的東西也就不奇怪了，畢竟這都十二點多了，搓衣板上面放了些什麼都不奇怪了。

不過，王磊也釋然了，按釘也好，大號楊釘子也好，甚至刀片也罷，反正都是一個死，意義已經不大了。

「嗯。」馬清笑道，「那我回去了。」

「嗯。」王磊點了點頭。

馬清走了，這一邊走著，馬清心裡就琢磨著，這小子難道真的沒有事兒？就這麼放自己走了？不應該啊？就為了跟自己下班，付出生命的代價，犯不上的事兒啊？

馬清試探性的回身。

「我真走了？」馬清疑惑的道。

「走吧。」王磊臉上的笑容溫柔的依舊是那麼的不自然。

「你就沒有什麼事兒跟我說？」馬清問道。

「沒有了……」王磊笑道。

馬清匪夷所思的歪了歪頭，再次轉身走遠。

走了兩步，馬清又回身，「你確定你沒有事兒？」

「沒有。」王磊臉上還是掛著笑容。

馬清琢磨著，這小子難道真的就是為了跟我一起下班？

思來思去，馬清也看開了，或許之前還真有事兒，但眼下都這個時間了，講道理，此時此刻的王磊回家應該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命都沒了，還有什麼可在乎的呢？

想通了以後，馬清這步伐也不再猶豫。

而王磊，他看著馬清上樓，直至確認此時的馬清已經在家中后，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王磊駕駛著他的車走了。

……

……

馬清回到家，將家門鑰匙丟到床頭柜上，順勢一倒，躺在了床上。

想了想，馬清又起來了，他打開卧室的門，來到陽台上，看了一眼隔壁柳伊家的陽台。

她家是黑著的，想必這個時間的柳伊應該是睡覺了。

細想想也是，這都十二點多了，也該睡覺了。

本想著，撩撩閑的，問點高騷是不是好點之類的話，看來是沒機會了。

哈——

馬清打了個哈切，這也有點困了。

回到卧室，馬清又重新躺在床上。

這眼睛剛閉上，一張俏臉立即浮現在腦海中，她冷著俏臉，用眼角鄙夷的看著自己。

「你尿尿分叉。」

轟——

馬清又坐了起來。

等等！

不對勁兒啊！

這柳伊平白無故的怎麼就弄出來這麼一句話呢？

難不成……

嘶——

馬清倒抽一口涼氣。

同學聚會那天，王磊說是柳伊帶自己走的，第二天自己醒來的地方是柳伊家……如果那天晚上我用了她家的衛生間……

哦天啊，我個籃子的……

忽然！

馬清又想到柳伊拿著的一厘米高的香腸……

馬清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先是跑到客廳，打開冰箱，取了一根香腸，然後跑到衛生間，褲子一脫……

「嗯……」馬清滿意的笑了。

隨後，馬清做出給力的動作。

「耶！」

「威猛！」

馬清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口香腸。

「啊！」

「殘暴！」

馬清對著鏡子齜牙咧嘴，好像是個血盆大口的怪獸。

「啊！」

「無情！」

馬清嘿嘿一笑，嚼著香腸走進卧室，這心裡算是踏實了！

……

……

一覺到天亮。

做早飯的時候，他聽見陽台有滑道的聲音。

馬清聞聲，耳朵瞬間豎起來了。

這應該是隔壁柳伊開門的聲音，她去陽台了？

意識到這點，馬清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直接沖向卧室的陽台。

果然！

柳伊到陽台了，看她一臉愜意的樣子，好像是享受夏日清晨這縷新鮮的空氣。

「呀！」馬清一手遮陽，感嘆道，「天氣真好啊！」

剛開始的柳伊並沒有注意到馬清，她正閉著美眸感受著清晨空氣中的清香，這一聽是馬清的聲音，秀眉便皺了起來。

「喲！」馬清抬手打招呼，「柳總，早啊。」

柳伊冰冷的看了一眼馬清，拿出手機，撥打了一串號碼。

馬清：「……」

馬清一愣，心裡還琢磨著，這大清早的，她給誰打電話啊？

電話被接通了。

「柳總。」電話另一頭是一道男聲。

馬清隱約能聽到點，這聲音有些熟悉啊……

「馬清上班了么？」柳伊淡淡的道。

「那個……」小宋為難了。

「遲到十分鐘扣一百，開始計時吧。」柳伊淡淡的道。

啪——

柳伊掛斷了電話。

馬清指著柳伊，氣結，「你——」

柳伊一臉愜意，連看都不看馬清一眼。

「大清早的，你特么曬太陽還拿著手機？」馬清罵道。

「天氣真好。」柳伊淡淡的道。

「行！」馬清用手指掂量著柳伊，憤恨的道，「算你狠！」

丟下這麼一句狠話，馬清轉身跑了。

這特么遲到十分鐘扣一百，誰頂得住啊。

趕走馬清，柳伊瞬間感覺周圍空氣又新鮮了不少，她對著溫暖的太陽，慵懶的抻了個懶腰，光芒照在她的嬌軀上，地上又是一道曼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