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馬清,放過我吧。
馬清精神失控了。
每天晚上的廣場上,大家都能看到一個傻子在跳《abracadabra》。
大家笑著,指著馬清的舞姿,說他是個傻子,一個大老爺們跳這麼妖嬈的舞蹈。
其不知,這個傻子心在滴血。
每天晚上的廣場上,大家還能看到一個傻子在唱《隔壁泰山》。
大家笑著,指著馬清,說他跑調,不過,倒也有意思。
其不知,這傻子心在滴血。
萬星集團的員工們心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說馬清和柳伊之間的戀情跟他們沒有一分錢的關係,但作為萬星集團的老員工,他們陪著馬清和柳伊走了這麼遠的路,一路見證著兩個人的感情。
明明那麼幸福,怎麼忽然柳伊就失憶了呢?
人就是這樣,打年幼時接觸童話故事開始,大家都有一顆嚮往美好的心,看到美好的實物,哪怕跟自己沒有一毛錢關係,但也是幸福的。
見得馬清如今的慘狀,誰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誰也沒想到的是,在這個萬星集團里,有一個再也不能再不起眼的小夥子綳不住了,他看到馬清的精神狀態后,崩潰了。
他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眾人見狀,紛紛上前攙扶。
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像是個三觀盡碎的孩子,無助的臉全然沒有了信念。
「他們好好啊,誰來救救他們啊!」
他抓著周圍同事,瘋了一樣的求助。
「求求你們,誰能想想辦法啊!」
回應他的,只有大家的嘆息,馬清都不能讓柳伊找回記憶,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小夥子跪在地上爬,哭的稀里嘩啦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國破人亡,那種失去信念的力量,那種失去信仰的絕望,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到。
他是監控室的那個小保安。
……
……
那天,柳伊下班回家,來接她的是馮澤銘。
馮澤銘剛要開車離開公司,這小保安跑到車子身前,撲通的一下子就跪在的地上,他雙手合十不停的拜佛。
馮澤銘見狀,劍眉一皺,他有些見不慣這種哭的稀里嘩啦的男人。
「你們公司的員工。」馮澤銘冷聲道。
坐在後排的柳伊聞聲,好奇的抬起頭看向前面。
「嗯?」柳伊滿臉奇怪。
柳伊推開車門,趕忙下車,走到那小夥子身前,關切的問,「怎麼了?」
小夥子淚崩。
「柳總,我求求你,馬哥瘋了,你不能不要他啊。」
柳伊徹底蒙了,她覺得這人好像腦子有問題,這事兒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犯不上你這樣跪在地上吧?
小夥子拜佛,仰頭看著柳伊。
「求求你,你們那麼好,怎麼就說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啊。」
柳伊尷尬一笑,輕聲道,「你先穩定下情緒。」
看了一眼周圍圍觀著的公司員工,柳伊小聲道,「這裡人多,你這樣印象不好,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先起來。」
小夥子不傻,是不是敷衍他懂。
「求求你了,你們那麼恩愛,我們大家看著都幸福,你別忘了他,馬哥瘋了,他真的瘋了。」小夥子瘋了一樣的搖頭,「求求你,給馬哥一個機會吧,給他機會吧。」
柳伊為難了。
小夥子一看柳伊不說話,瞬間淚崩。
「我給你磕頭,磕頭,你給他機會吧,求求了……」
說罷,小夥子就要給柳伊磕頭。
柳伊一看,傻眼了,趕忙扶住小夥子。
「誒,你別……」柳伊滿臉為難,醞釀了好久,才苦笑道,「這機會也不是他爭取來的啊,就算是給他機會,也是因為你,這對你不公平啊。」
小夥子兩眼空洞無神,精神已經有些大條的他猛地想起監控錄像的事兒。
「機會……給我機會!」小夥子跪著前行,他湊到柳伊身邊,急聲道,「監控錄像,你們有錄像,你們有錄像,你們有錄像!」
柳伊滿臉無語,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不過能看出來,他是真的著急,著急到已經無法完整表達內容的地步了,能說出來的只是重點。
「錄像?」柳伊滿臉疑惑。
「對!」小夥子看到了曙光,他起身,指著公司方向,「我辦公室有錄像,你們的錄像!」
這時候,馮澤銘也下車了。
柳伊轉頭看向馮澤銘,不知道這事兒該如何是好,想看看馮澤銘是不是有好的意見。
馮澤銘打量了一番這個哭的稀里嘩啦的小夥子。
「去看看吧。」馮澤銘平靜的道。
在小夥子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他所在的監控室。
外頭,公司的所有員工都沒走,他們都停留在公司里,靜靜的等待著,雖然幫不上忙,但在信念上,他們在為小夥子加油打氣。
監控室內。
小夥子打開所有監控設備。
他指著屏幕,激動的說,「這個!你們經常來這裡看對方,可是……」說到『可是』時,小夥子目光暗淡下來,他失落的道,「密碼是你們設定的,我不知道。」
所以,小夥子不能為柳伊打開錄像,但他還是希望柳伊能在這裡想到些什麼。
小夥子還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馮澤銘打斷了。
因為馮澤銘發現,自從柳伊來到這裡,表情變的十分微妙,那不是冷漠與默然。
柳伊走進監控室的這一瞬間,當她看到監控室內的擺設時,心境忽然無比的平靜,她走過辦公桌,白皙的手順著辦公桌桌角劃了過去。
她來到椅子前,撫摸這椅子,觸感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直覺告訴她,自己來過這裡,並且坐過這把椅子,而且還是經常的來。
不知不覺的,柳伊竟然坐了下來。
這時候的她都沒想到,想好的來這裡就是敷衍一下,儘可能的讓這個小夥子心裡平衡些許,但自己竟然坐了下來。
這一坐,不打緊,精神猛地一恍惚。
好似是兩個平行的世界的時間線重疊了一番,柳伊感知到了自己的前世,或者是曾經。
下意識的,她拿起滑鼠,打開了馬清辦公室的攝像頭。
有密碼。
柳伊看了看鍵盤,若有所思,腦海中莫名其妙的出現一行數字。
柳伊皺眉,扶住了額頭。
小夥子見狀,急聲道,「柳總……」
一旁的馮澤銘再次攔住了小夥子,示意他不要講話。
馮澤銘兩眼死死的盯視著柳伊,他知道柳伊很痛苦,但他隱約察覺到,或許柳伊真的要重生了。
柳伊晃了晃頭,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忍著頭痛輸入這行密碼:000000。
回車!
畫面竟然奇迹的打開了,隨之打開的還有柳伊的記憶,零零散散的碎片浮現在腦海,都是關於馬清那張賤兮兮的欠揍的臉……
劇痛之下,柳伊額頭出現一層細密的汗水。
痛苦,很痛苦,但不知道為什麼,柳伊不想逃離,她想看。
咬著牙,柳伊看著曾經的錄像……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一個小時。
柳伊哭了。
她好像記起這個男人了。
柳伊帶著記憶的碎片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錄像。
還是有密碼。
柳伊想都沒想,再次輸入:000000。
回車!
讓柳伊感到震驚的是,自己瞎猜的密碼……竟然對了!?
驟然!
頭頂又是傳來一震劇痛,宛若千針扎在柳伊的大腦中一樣,那種劇痛直擊內心的靈魂!
劇痛之中,柳伊腦海中忽然再次浮現馬清那張笑盈盈的臉蛋……
「就你這密碼,怕是給賊設的吧?生怕對方猜不到?」
……
記憶的碎片開始重組!
柳伊閉著眼,流著淚,痛苦的攥著拳頭,咬牙堅持著。
柳伊想起自己在那片草坪的九連踢。
想起那天馬清躺在草坪上,悲傷的告訴自己,「別摔倒了,草坪石子。」
不知為何,柳伊隱約看到馬清手背上的那到傷疤……
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摔在草坪上,如果不是馬清及時的抱住了自己,怕是自己的後腦就磕在那顆石子上面了。
……
……
荷包蛋。
柳伊看到了自己坐在辦公室中,吃著馬清做給自己的荷包蛋,開心的直蹬腿,嘴裡還罵著,「這個死變態,怎麼做東西這麼好吃?」
最讓人感到生氣的是,他知道自己有潔癖,筷子是一次性的,飯盒中的荷包蛋也是用錫紙包著的。
這麼讓人討厭的男人,偏偏這麼細心。
好生氣呢。
……
……
襯衫有bug。
從側面,通過鈕扣之間的縫隙是真的可以看到裡面的光景的。
於是,那天,馬清買了雙面膠,每次自己穿襯衫的時候,他都會用雙面膠把鈕扣之間的縫隙黏上。
這個混蛋,以為他把照片都給刪了。
竟然有備份!
……
……
隨著記憶不斷的重組,頭越來越痛。
在柳伊的一聲怒吼中,柳伊捂著胸口,跪在地上,淚崩。
她才知道,自己差點逼瘋了馬清。
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
……
……
半晌。
柳伊緩緩起身,抬起臉蛋。
漸漸的,這張傾國傾城的俏臉終於見了光。
馮澤銘見狀,雙眼通紅,淚流不止。
他發現,柳伊眼中那層灰色的霧消失了。
回來了,她回來了。
柳伊回來了。
小夥子一臉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隱約察覺到了柳伊身上似乎有了變化,但又說不準到底是什麼變化。
柳伊抹去眼角的淚,走到小夥子跟前,對他深鞠一躬。
「謝謝你。」柳伊冷聲道。
小夥子一臉麻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轉頭看向馮澤銘,試圖在他臉上找答案,可這時的馮澤銘已經淚流滿面。
柳伊踩著高跟鞋走出辦公室。
「哥,我們走吧。」柳伊輕聲道。
馮澤銘抿著唇,他想跟小夥子道謝,但他不敢張嘴,這一張嘴一定會哭出聲音。
最終,馮澤銘重重的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走了。
小夥子徹底蒙了,等柳伊在走廊盡頭那一刻,他忽然頓悟了。
瞬間!
小夥子再次淚崩。
他虛弱的跪在地上,扶著牆,泣不成聲。
他鬆了一口氣,他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守護了自己喜歡的童話故事。
……
……
萬星集團大門外,這裡圍滿了公司的員工,誰也沒走,誰也捨不得走,每個人都牽挂著柳伊和馬清。
在這沉重的氣氛中,一人拍了拍身邊的同事,示意他看。
大家意識到了什麼,一齊看向走出公司的柳伊。
柳伊的臉是絕美的,是冷漠的,是冰冷的,也流著淚。
在大家的矚目下,柳伊走出公司,回到車前。
在坐進車裡前一瞬,柳伊忽然轉身面向眾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謝謝。」淚水吧嗒吧嗒的砸在地面上,柳伊已成淚人,「謝謝,謝謝大家。」
女同事們無助了嘴,紅著眼眶看著柳伊,淚流不止。
還好,及時無助了嘴,不然就哭出聲了。
男同事背過身,咬著牙,嘴裡發出艱難的聲音。
……
……
夜裡,馮澤銘開車回家。
「送你到哪兒?」馮澤銘輕聲問。
「不回馬清那。」柳伊冷聲道,「尤紅背後的人還沒調查出來。」
「嗯。」馮澤銘簡單應了一聲。
回家的路上,路過一處廣場,看到了一個傻子,他在唱《隔壁泰山》又跳《abracadabra》。
圍觀者很多,大家都在嘲笑這個嘩眾取丑的瘋子。
馮澤銘見狀,停下車,讓柳伊多看幾眼。
柳伊答非所問,「他唱歌沒那麼難聽,跳舞也一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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