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王磊之死（上）

傾盆大雨。

一輛車在林間飛速穿行。

無意間，馬清看到了一處簡易的墳，隱約之中，他好似看到了南一兩個字。

車太快了，一閃而過。

王磊開著車，沉聲道，「是南一帶我找到你的。」

馬清聞聲，一臉麻木，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

儘管如此，他還是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那……」馬清不敢說。

「下雨了，你的氣味會消失，趕時間，跑死了。」王磊平靜的道。

局勢緊張，王磊的話很簡短，一段故事，幾個字概括了。

馬清愣住了，好久才將這幾個字拼接成一段完整的故事。

「不是……」馬清流著淚，指著後面，不知所措，「我……它……」

「你欠它的！」王磊狠聲道，「所以你得回到柳伊身邊！」

「可是……」馬清更咽，還是不肯放棄後面的方向。

馬清捂著頭，抓狂的嘶吼。

淚崩。

……

……

二十分鐘的飛馳。

王磊終於將馬清送到河邊，河的對岸就是自己的國家。

剛停下車，王磊便從後視鏡看到一群車燈照了過來……

王磊嘆了一口氣，苦笑，「該來的，還是來了么？」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馬清聽過這句話，但從未如此真切的感受過這句話，也從未體會過這句話背後所意味著的代價。

記得上次自己被那小姑娘綁架的時候，王磊的嘴中就是這句「該來的，還是來了么」。

馬清看著王磊臉上的苦笑，這個笑容他見過，電視劇中，臨死之人都是這個笑容，無奈、從容以及從未在王磊身上見過的成熟。

「什麼玩意該來的還是來了！」馬清急了，抓著王磊的胳膊，「我們一起游過去！」

王磊拉上手剎。

「清兒。」

「啊？」馬清慌了。

「我改變主意了。」

「你先等下！」馬清瘋了一樣抓著馬清，罵道，「沒經過我的准許，你瞎決定了什麼！」

王磊無奈的笑了笑，嘆道，「我不能把你帶到柳伊面前了，你走吧。」

「不！」馬清淚崩，嘶吼著，「你就是帶我回個家，別這麼悲壯好不好？咱們一起回去！要麼，一起死在河裡！」

王磊不語。

馬清看著一副默然的王磊，瘋了一樣的把馬清往出拽。

「走！我們一起走！我求你了！王磊！我求你還不行嗎！」

馬清瘋了，原本是玩笑，為什麼就成真了？

「別嚇唬我！我求你！行嗎！」

王磊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中滿是堅定，長舒一口氣，一把將馬清推了出去！

「走啊！」王磊嘶吼。

大雨中，王磊的嘶吼聲震懾整片天空。

王磊徹底入戲了，只不過，這次是真的入戲了。

後面的人漸漸圍上來，見得馬清從車裡下來了，一人舉起步槍。

頭頭攔住了他，沉聲道，「不傷他！」

馬清噗通跪在地上。

「磊子，我沒跪過人！兄弟求你！」馬清狠聲道。

王磊指著馬清那張不爭氣的臉，罵道，「你特么要知道南一因為什麼死的！你要知道柳伊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看著南一跟我走的！你哥、你父母、柳伊父母以及所有為文件犧牲的人，你要知道他們為的是誰！今天你留在這裡，你能對得起誰！」

「可是……」

「站起來！」王磊吼道。

「可是……」

「站、起、來！」王磊一字一頓的吼。

馬清不想站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不爭氣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意味著兄弟要凶多吉少啊！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站起來！

馬清滿臉淚水！

王磊摸出懷裡的香煙，掏出打火機，捂著顫顫巍巍的火苗，歪頭點燃。

嘶——

重重的吸，認真的在肺葉中過濾。

呼——

呼出煙霧的同時，王磊冷漠的道，「走吧。」

馬清沉了一口氣，狠狠的抹去眼角的淚水，剩下的只是雨水了。

轉身，馬清朝河邊跑去。

確認馬清在逃，王磊鬆了一口氣。

隨即，目光一沉，王磊下車。

本是帥氣瀟洒，不料絆倒了。

「誒我透！」

王磊踉踉蹌蹌沒站穩，又是一個狗嗆屎。

王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圍上來的人一看王磊這個德行，不禁一笑，覺得王磊可能是個白痴。

頭頭看了一眼王磊，沉聲道，「留全屍！」

眾人收起步槍，掏出匕首。

王磊打量了一番這些人，沖了上去。

這次，王磊沒有被打暈，他凌厲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所到之處都會有人不停的倒下。

雨中殺戮，王磊在舞。

這時，大家才意識到，這個白痴身手了得。

尤紅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自古，英雄多死小人之下。

雙拳難敵四手，隨著體力的下降，王磊中刀。

有了第一刀，便是第二刀，疼的功夫，第三刀，第四刀……便插上了。

此刻，馬清拚命的往對岸游。

他聽到後面沒聲音了，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瞬間！

馬清瞳孔一震！

但見，五六個人圍著王磊，他們拿著刀奮力的捅王磊，場面觸目驚心。

最讓馬清無法接受的是，王磊看起來根本不在乎，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這個兄弟，他看著他離去……

馬清嘶吼，「王磊！」

忽然！

王磊眼睛瞪了個溜圓，他發現馬清要轉身！

王磊沉了一口氣，張著血盆大口，拼盡全力的吼，「走啊！走啊！你走啊！」

馬清不敢回身，拚命朝前游。

這時，馬清才知道，哪怕是沒有小巷，王磊的聲音也可以在這片廣闊的空間里蕩來蕩去。

馬清成功有道了對岸。

王磊看著他，看著馬清站在對岸。

他笑了。

這才緩緩閉上雙眼；

這才放心的死去。

死前，王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大學一年級，自己背著一袋大米，大米綁著大蔥，人人都離自己遠遠的，他看見了馬清。

哦！這是自己要保護的人！

沒想到的是，還不等王磊主動跟馬清打招呼，馬清就走到他跟前。

那會兒的馬清中文不好，講起來彆扭的很，像是自己扛著大米，與人格格不入。

他說，「你好，我叫馬清，兄弟你這大蔥能給我整一根不？」

一個山溝里走出來的人，受不得這光鮮艷麗的城市與人。

骨子裡的自卑，治不了。

可馬清卻是第一個願意跟山溝里人玩耍的，甚至，不介意跟自己一樣成為一個土老帽。

兄弟啊！

哪裡是我保護了你！

這些年，一直是你保護了我這顆自卑又脆弱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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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和前文的第61章是呼應的，如果看不懂，回頭看一眼第61章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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