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任漠。
這應當是那位訓練生的名字。
果然,那位訓練生懶洋洋地同詹陽打了個招呼。
「yo~好久不見啊小陽陽。」
詹陽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後腦勺去了。
「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說了,你要是再叫我這個噁心的稱呼,我就把你從窗戶外丟出去。」
任漠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隨便你。不過你看,我們這間訓練室也沒有窗戶。」
詹陽:「……」
那頭,任漠還在作死點火:「而且,這話是你當初在韓國說的話,回到祖國的懷抱之後,這可不作數了哦。」
謝如雲細心的觀察到詹陽的拳頭硬了。
「……」
許久之後,詹陽惡狠狠的說道:「無論過去多久,你這張破嘴還是那麼欠。」
「嗯哼。」任漠表示虛心接受,但屢教不改,「人嘛,就是要活出自己獨特的模樣。小陽陽,你說對吧?」
詹陽認不認同這番話暫且不說,謝如雲只知道,若是任漠再這麼繼續下去,這位舞蹈老師就要負氣出走了。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先繼續向老師學習舞蹈吧?」謝如雲站出來做和事佬,「我們早點練習完,你也早些去吃飯。」
最後那句話,是對著任漠說的。
聽到謝如雲的話之後,任漠還沒有什麼動靜,詹陽卻冷笑了一聲。
「我教你還差不多,這傢伙……」他頓了頓,接著露出一個謝如雲看不太透的表情,「以他的舞蹈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來教學。」
「嗯?」謝如雲不解。
他明明記得,在這個訓練營當中,所有的選手們,能選擇一天班的,就不會再降低對自己的要求。
選擇一周班的學員們,理論上來說應當是能力最下層的那批次才對。
但看詹陽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行了,你還練什麼。明明看一遍就能夠完全記下來的動作,快去吃飯吧你,強撐著也沒有攝像頭在拍攝。」
「小陽陽你還是和以往一樣不坦率呢。」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丟出去!」詹陽忍無可忍,作勢就要上前拎著任漠的衣領把人給丟出去。
任漠臨走之前,還不忘了皮一把。
「拜拜小雲~我一會兒吃完飯再回來和你約會哦~」
謝如云:「……」
倒也不必。
目送著任漠的背影離開訓練室,謝如雲敏銳的發覺,任漠的腳步有些不對勁。
「行了,人都走了,還看什麼?」詹陽皺著眉頭,把謝如雲的視線拽了回來。
謝如雲這才收回了目光。
「說吧,到底哪裡學不會。」詹陽把心裡話一股腦吐了出來,「我還偏就不信了,看看你小子葫蘆里到底賣了什麼葯。」
但在看完謝如雲那彷彿狗啃了一般的舞姿之後,詹陽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尷尬的氣氛開始在訓練室蔓延。
良久之後,詹陽才咬著牙,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你老實交代,初舞台究竟是不是臨時報班學習的。」
詹陽敢發誓,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抽搐的舞姿。
他甚至能夠從那比機械舞還要霹靂舞的舞姿當中看出一絲古典舞的影子,但謝如雲還就偏偏成功的做到了,完完全全的四不像。
「就連隔壁三天班的蔡景鑠都跳的比你好,你是不是成心打我臉呢?」
謝如雲緊接著就是一波「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三連。
雖然心裡窩著一口氣,但詹陽還是口嫌體正直地教導著謝如雲易錯的舞蹈動作。
「你的舞蹈天賦不低,但是你沒有好好的利用。」詹陽毫不憐香惜玉地掰著謝如雲那纖瘦白皙的臂膀,「有些可以融會貫通的動作,你要學著用自己現有的知識和經驗去推演,其實舞蹈的本質到底還是一樣的。」
謝如雲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專註地聽著詹陽的教導。
在詹陽的帶領下,謝如雲很快就完成了一段長鏡頭的動作。
「真的比我自己學習要快很多了啊。」謝如雲擦了擦臉頰一側流下的汗水,對詹陽笑道,「謝謝詹陽老師。」
詹陽的臉上飛速竄起一絲紅暈,他側過臉去:「誰、誰讓你這麼叫我的,不知羞恥!」
突然就「不知羞恥」地謝如云:「?」
好吧,這孩子的性格可真是不坦率呢。
像極了上輩子深宮當中不諳世事,被帝王保護的滴水不漏的那五公主。
好在上輩子他陪著那帝王長大,對五公主也如同看待妹妹一般。像她們這種不坦率的個性,謝如雲也早已懂得該如何招架。
「我就說一次,趁著他去吃飯的時候。」謝如雲張嘴正欲說什麼,卻聽詹陽又別彆扭扭開了口。
謝如雲腦海當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與任漠有關」。
果然,就聽詹陽下一秒說道:「他……他早年也是愛豆出身,但是在一次活動當中,不幸摔壞了左腿,所以現在哪怕是一些很簡單的舞蹈,對他來說也非常的吃力。」
「他曾經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舞者——比起愛豆,我更喜歡這麼稱呼他。」詹陽眨了眨略微發酸的雙眼,「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他,別說是一天班了,就算是給他半天。不,哪怕只是三個小時的時間,他都能夠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不過,若是鼎盛時期的他,估計也不會來參加這個節目吧。」
話畢,詹陽的目光落在了訓練室的大門上,而後半威脅地問謝如云:「這些話你就當我隨口放了個屁,千萬不要說出去。也不要想著去憐憫任漠——或許你也不屑於憐憫——但他在我心裡,始終是世界第一舞者,哪怕是世界舞蹈冠軍蔣珂昭都不可能會比他更加耀眼。」
「算了。這麼告訴你,你也不會理解我的心情。反正你只要記得,收起你不值錢的憐憫就好了。」
謝如雲目光深邃。
不,他完全懂詹陽現在的心情。
因為他也如同詹陽一樣,心裡藏著一位愛而不得的人。
那人是這世間最耀眼的光芒,漫天星辰都因他黯淡。
他就像一汪初春消融的冰泉,本該是最美好的存在。
可惜兩人礙於家世與身份,他只能把自己畸形的愛藏在心底的最深處。
直到現在到了這個世界,謝如雲才意識到,他們兩人從此真的該作別了,天人永隔,兩不相見。
「我知道了。我不會的。」
他能給詹陽的承諾只有這兩句話,但這兩句話的分量之重,卻絲毫不比其他更差。
詹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行了,快點繼續練吧,一會兒那個傻子回來了,可別讓人家看你笑話。」
謝如云:「……好。」
任漠解決晚餐的速度很快,沒過二十分鐘,他就返回到了訓練室。
推開大門的一瞬間,他甚至還清楚的聽到了詹陽那暴跳如雷的聲音。
「不對!又跳錯了,聽到這個節拍的時候你應該往右邊轉,別告訴我你左右不分,不然我分分鐘把你丟出去餵給任漠加餐。」
任漠咳嗽一聲,成功吸引到了兩人的注意力。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養了一隻和我同名的鯊魚呢。」任漠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看向兩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詹陽甚至沒有轉過身,就辨認出了來人。
「你要是再晚回來一點,我真的會把這小子給你扔過去加餐,實在是太蠢了。」
作為兩人談話當中的中心,謝如雲一臉平靜。
甚至還有空在兩人對話的縫隙當中,在心中默默地吐槽。
他總覺得,給扔去給任漠加餐的,應該是詹陽本人才對。
這個荒唐的理念響起的一瞬間,謝如雲兩頰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任漠與詹陽交換了一個眼神。
接著任漠率先撇清責任:「你看,你這張破嘴,把人家給氣哭了吧。」
詹陽氣急敗壞:「你胡說,明明是你才對。」
最後兩人拌了幾嘴,還是由任漠出聲開導謝如云:「好了如雲,不要生氣,詹陽他就是這個樣子的人,和他混久了你就知道他的性格了。我們可以一起練習,把這個臭男人趕出去。」
詹陽:「喂喂喂!」安慰就安慰,這怎麼還暗戳戳踩一捧一呢!
哪知謝如雲把臉從掌心當中抬起后,並不是兩人想象當中那番風雨欲來的表情。
但……也確實不是怎麼正常就是了。
「你,你臉怎麼這麼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詹陽瞬間慌了手腳,險些連話都說得不利索。
謝如雲緩緩搖頭。
他喘了一口氣,這才平靜了下來。
「我沒事,我們還要繼續訓練嗎?」
詹陽可不信。
「可別了吧,你今天的訓練程度到這裡也已經甩了其他一周班的學員一大圈了,身體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話,還是早點休息吧。」
連任漠也點頭稱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如雲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是想岔了。
「沒事的,我還有一小段,學完這個我就回去休息。」
詹陽:「……」
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心裡做出了很大的犧牲似的。
三秒鐘之後,他一臉忍痛割愛的表情:「我可以借你再玩個十分鐘的馬里奧,如果你願意跟著我回去休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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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陽陽:忍痛割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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