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卷:第六章 笑裡藏刀2
四個人對坐,溥書坐在東方順民這邊,韞眯跟東方冉冉坐在一起,時間不大,羅列杯盤,山珍海味、珍饈美味就擺滿了一桌子。
這一桌子菜,足有五十多道菜,可是品嘗享用的,卻只有他們四個人。
這已經是簡單的了,這要是在王府,愛新覺羅家的貝子貝勒格格們,吃一頓飯,就等於滿漢全席一樣,沒有一百多道菜都不開飯,吃了幾口后,多半都剩下了,很簡單,那除了賞賜給手下的奴才們吃,那就只有倒掉了。
可以這麼說,這些滿清的皇親貴戚,吃一頓飯的費用,足夠普通百姓一輩子掙的錢,可以這麼說,假如用這一頓飯的費用,去施捨粥米給百姓,恐怕給幾百個百姓天天施粥都夠用一年的了。
這絕對不是誇張,也絕對不是誇大,這確實是真實的現象。
那時候,普通百姓掙錢做苦工一輩子,你都見不到銀子是什麼模樣,而幾文錢,就夠窮苦百姓花銷好幾天的,一兩銀子,就夠用一年的,試想,這麼一桌菜,沒有個千百兩銀子能拿的下來嗎?
這千多兩銀子去買糠、小米,拿去熬粥施捨,究竟能吃多久?
這個世界就這麼不公平,百姓們吃糠喝稀,卻要感激皇恩,感激偉大的康熙能讓他們吃糠喝稀,餓不死他們,這就是滿清所謂的聖主了。
豈不知,若沒有這些韃子,大家能吃糠喝稀,卑躬屈膝的像豬狗一樣的沒尊嚴的吃糠喝稀的活著嗎?
人家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殺光了你家的人,搶光了你家的全部財產,賞你吃點稀粥,就當養豬一樣的養著你,而偉大的炎黃子孫們卻要感激這群搶走他們財產的強盜,讓他們做奴才,感謝這些強盜們的仁慈,仁慈的拿他們當豬餵養著,沒有餓死他們,豈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這就是所謂的康乾盛世,這就是所謂的千古一帝康熙,這就是滿清韃子的嘴臉。
佛笑樓也是如此,背地裡做盡了壞事,搶男霸女、巧取豪奪、剝削、壓迫,為了博取好名聲,就施捨點粥米,用養豬的價錢,來賺點好名聲,就學康熙一樣,讓窮苦百姓吃糠喝稀,當豬一樣的養著,但炎黃子孫們就這麼老實,只要給他一口飯吃餓不死他們,他們就會感恩涕零,就像感謝當年的『千古一帝』康熙一樣。
每天,這位偉大的佛爺,就會提出好幾桶米粥,就跟餵豬一樣,就差說:嘮嘮嘮……小豬們快來吃飯了。
所以,佛笑仁落得了一個好名聲,人人都贊他是普度眾生的佛爺,但知道內情的人,卻背地裡叫他笑裡藏刀的魔鬼。
佛和魔鬼,又有多大的區別?當偽善的面具被撕開后,就會露出猙獰的面目了。
也許,佛跟魔鬼的區別就在於,魔鬼青面獠牙,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魔鬼,而佛呢,卻一副慈悲笑容,將邪惡的心,隱藏起來罷了,這就是佛跟魔鬼的區別。
佛笑仁始終都在笑,也許他的笑容已經就像彌勒佛的笑容一樣,都成了雕塑了,已經固定住了,就算睡覺都是笑著睡吧。
佛笑仁滿面是笑的給四人斟滿酒,笑道:「東家,小姐,東方兄弟,東方小姐,請品嘗一下在下的手藝,這乃是在下親自下廚,請多多指教。」
東方順民站了起來,笑道:「佛爺,請坐啊,大家一起吃點喝點,何必客氣?」
「不不不……在下那夠資格,我只負責給大家斟酒。「
溥書微笑道:「佛爺,就不要客氣了,請坐吧,你也不是外人,一起喝幾杯,大家也熱鬧。」
佛笑仁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佛奴,僧芻,你們倆負責斟酒。」
佛笑仁就在側坐坐下了,但肥大的屁股沒敢全坐在椅子上,僅是坐了個邊,因為,這可是跟貝勒爺吃飯,跟主子吃飯的規矩大多了,要不是溥書沒露出身份,若是貝勒爺的身份,他只配站著負責斟酒。
就算溥書讓他坐下,他只能坐著個小角,然後,一會一站起來,一會一站起來的回話,說句實話,這就跟皇帝賜宴跟大臣一起吃飯一樣,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這坐著,簡直比站著都累,說實話,還不如這麼站著。
但東方順民卻滿不在乎,四平八穩的坐著,雖然他知道這就是皇子,但溥書沒露出身份,他就不會這麼拘禮,但露出身份,那就不能這麼樣了,因為對方露出皇子貝勒的身份,你再敢這麼做,人家當場宰殺了你,你都沒地講理去,死了也算白死。
因為,你這就叫大不敬之罪,這就該死,死了也活該。
這個世界就這麼黑暗,這就是當時的社會現象,一點錯都沒有。
「是……」於是,佛奴在左給這三個男人斟酒,僧芻給兩個姑娘斟酒。
韞眯一皺眉,道:「去去去,我們才不要你斟酒呢,我們自己斟酒,來,妹妹,你喜歡喝什麼酒?這裡什麼酒都有,洋酒都有呢,什麼×〇了,人頭馬面了……」
東方冉冉掩嘴噗嗤一笑,輕輕道:「還有這麼怪的名字呀。」
溥書哈哈笑道:「小妹,讓你多讀書你不聽,什麼×O?那叫XO,人頭馬面?還牛頭馬面呢,那叫人頭馬,沒面……」
東方冉冉實在忍不住了,趕緊掩住了嘴,忍住了笑。
溥書眼中滿是柔情,心道:「她笑起來好美呀,真是越看越可愛。」
韞眯格格自己也吃吃的笑了,笑道:「隨便啦,洋人的玩意名字真怪,還是咱們大清國的酒名字好,什麼燒刀子了,竹葉青啦,花雕啦,杜康酒啦,女兒紅了,狀元紅了……」
東方順民笑道:「狀元紅?有狀元紅酒嗎?」
韞眯嗔道:「我願意,用你管了,喂,去把×O和人頭馬面拿兩瓶來。」
「是……」僧芻答應一聲,去拿洋酒去了。
東方順民道:「我看,還是給我們來點葡萄酒吧,那種酒勁道小。」
韞眯叫道:「喂,還有葡萄酒,把洋人產的葡萄酒拿兩瓶來。」
時間不大,立刻,就送來了好幾種美酒,都是洋酒,這時已經是滿清末期了,自從成為了殖民地后,什麼洋酒、洋服、洋帽等等等,幾乎都引進到了中國了。
揚州這麼繁華,西方的洋人豈能放過,也住了不少的洋人,開了不少的洋店,其實,也屬於半個殖民地區。
僧芻打開了酒,韞眯格格一把奪過來,道:「去,不用你給我斟酒,臭男人斟的酒,把酒都能弄臭啦,我和妹妹自己斟酒。」
僧芻滿面賠笑,那敢頂半句嘴,這位格格千金,誰敢得罪,別說說他幾句,就算罵他八輩祖宗,他都要笑著說,是是是,格格您罵的對,奴才的祖宗的確不是東西,請格格喝點水,潤潤喉嚨再罵,別累著格格。
這也絕對不是誇張,更不是荒唐的胡說,而是真有這種事,這些沒有骨氣的包衣奴,做的這種事根本不在少數。
奴才,在滿清還沒入關之前,那是對太監的蔑稱,是侮辱人的意思。
但等滿清入關后,奴才卻成了一種尊稱,你漢人還不配稱奴才,只有稱奴才的,才是主子的好狗,才受寵,故而,這奴才卻成了一種對忠於主子下人的尊稱了。
所以,在朝廷上,漢人的大臣們不配稱奴才,故而,漢人的官自稱臣,滿人的官員自稱奴才怎麼怎麼樣,稱奴才的是滿人的大官。
這是一種滿清時期的怪現象,所以,那時能被主子尊稱一聲狗奴才,那就是主子的信任和親切的褒讚,不但不生氣,還應該感激涕零,感謝主子的恩典。
說起來荒唐,但那時的世界就這麼荒唐。
韞眯格格親手給東方冉冉斟了一杯乾紅葡萄酒,血紅血紅的干紅葡萄酒就被斟在了晶瑩剔透的琉璃杯中,就好似一杯血紅的鮮血一樣。
「不不不……姐姐,我……我不會喝酒……」東方冉冉趕忙道。
韞眯格格吃吃笑道:「怕什麼?哪有女人不會喝酒的?」
東方順民皺眉道:「我說,你這句話好像說錯了吧,是那有男人不會喝酒的才對吧?」
韞眯嗔道:「現在都男女平等了,女人為什麼不能喝酒?妹妹,別聽你哥哥的,喝醉啦,頂多睡覺,我送你回家!」
東方冉冉忙道:「我……我真的不會喝酒,會醉的……」
韞眯嗔道:「不喝不行,今日,咱們姐妹相逢,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必須喝點。」
溥書微笑道:「不錯,東方小姐就稍微喝一點吧,就喝三杯就可以了,這三杯酒,乃是咱們四人相識做朋友的酒,也是我們兄妹賠禮道歉的酒,不喝怎麼能行呢?」
東方冉冉拿眼睛瞟了一眼哥哥,韞眯嗔道:「別看他,今天咱不聽他的!」
溥書舉起了酒杯,笑道:「東方老弟,東方小姐,咱們真是一見恨晚,能跟二位做朋友,我真的是太高興了,這第一杯酒,就是我的道歉酒,真誠的跟二位賠禮道歉,來,咱們干!」
溥書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他這麼一站起來,佛笑仁忙笑道:「不錯不錯,理應該幹了這杯酒,來,咱們一起幹了。」
人家都站起來了,東方兄妹就算是出於禮貌,哪能不站起來。
東方冉冉囁嚅道:「哥哥……我……我不會喝酒怎麼辦……」
東方順民苦笑道:「小妹,別說這杯酒是美酒,就算是毒藥,今天你也跑不了,你也必須陪著喝三杯,我也沒辦法。」
東方冉冉幽幽嘆道:「那好吧,我……我就幹了。」
溥書微笑著跟東方冉冉碰了碰杯子,柔聲道:「慢慢喝,我們先幹了,你慢慢喝,來,咱們先干。」
溥書跟東方順民又碰了碰杯子,然後先一飲而盡,將人頭馬面酒先給幹了。
東方順民沒有辦法,只好也一飲而盡。
韞眯的酒量還真不錯,二話不說,也將杯中的酒給幹了。
東方冉冉緊蹙眉頭,她真沒喝過酒,女人不喝酒,這基本上都是賢惠女子的家規,她是一個很賢惠的女子,對於這些禮數,她一向遵守,而且,東方一家,皆不善飲酒,東方尺不喝酒,東方順民也不好酒,這東方冉冉當然就更不會喝酒了。
但現在,被逼無奈,除了喝了,還能怎麼辦?
東方冉冉捏著鼻子,幾乎是自己灌進肚子去的,喝完酒,捂著嘴就嗆得咳嗽了起來,臉都漲紅了。
韞眯這個笑,一邊給東方冉冉順著氣,一邊吃吃笑道:「好妹妹,你是真不會飲酒呀,哪有這麼喝的,這洋酒的勁可大了,你第一次喝,要慢點喝。」
溥書趕緊遞過去一塊潔白的手絹,柔聲道:「東方小姐,真是對不起,快,多吃點菜,壓壓酒。」
溥書將玉筷拿起,夾起了一塊熏雞腿肉,放到了東方冉冉的面前。
東方冉冉的臉都紅了,人家給夾來了菜,不吃吧,面子上不好看,吃吧,她又覺得噁心,因為她簡直煩透了。
韞眯吃吃笑著,道:「我哥哥可從沒這麼關心過人,都沒給我夾過菜呢,好妹妹,快吃吧。」
韞眯夾起那塊熏雞肉,淘氣的塞進了東方冉冉的嘴裡。
東方冉冉心中這個罵,但都塞進了嘴裡,別說是一塊肉,就算是一塊狗屎,都要吃下去,實在是沒有辦法。
東方冉冉紅著臉吃了進去,溥書卻道:「去,拿兩瓶可樂來,東方小姐不會飲酒。」
「是……」僧芻答應一聲,拿可樂去了。
這可樂也早就進入隨著西方列強的到來,在中國售賣了,也是洋人的玩意,不過,沒錢人可喝不起,那都是有錢人的奢侈品。
時間並不大,佛笑樓的夥計們立刻就拿來了兩瓶可樂。
溥書微笑道:「東方小姐……」
韞眯道:「幹嘛這麼叫,多彆扭呀,你乾脆叫冉冉妹妹不就得了?哦,你說呢,冉冉妹妹?」
東方冉冉輕輕的點點頭,道:「都無所謂。」
溥書笑道:「那我就冒犯了,冉妹妹,這乃是可樂,不是酒,既然妹妹不善飲酒,我豈能勉強呢,這樣吧,你們倆女子喝可樂,我們喝酒。」
韞眯拿起了可樂瓶,給東方冉冉斟了一杯可樂,笑道:「這是可樂,不是酒了,這乃是洋人的飲料,妹妹要是不喜歡喝,還有橙汁、芒果汁,都是飲料,喂,再去拿點果汁來。」
溥書笑道:「這第二杯酒呢?願我們成為好朋友,干。」
於是,五人又都舉起了酒杯,一起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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