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高供
「還好還好。」
劉辯嘆息一聲,海瑞還算是這幾個謀士里最好的了,和海瑞同朝為官的,還有個高供。
劉辯想到,高拱祖籍山西洪洞,先祖為避元末亂遷徙新鄭高老莊村。他出身官宦世家,父親高尚賢,正德十二年進士,歷任山東按察司提學僉事、陝西按察司僉事等,至光祿寺少卿。
高拱生於正德七年十二月十三日,自幼受到嚴格的家教,"五歲善對偶,八歲誦千言"。稍長,即攻讀經義,苦鑽學問。十七歲以"禮經"魁於鄉,以後卻在科舉道路上蹉跎了十三個年頭,才考中進士,並選為庶吉士。嘉靖二十一年授任翰林編修,九年考滿,升翰林侍讀。嘉靖三十一年,裕王朱載垕開邸受經,高拱首被當選,進府入講。此時皇太子朱載壡已歿二年而新儲未建,裕王與其異母兄弟景王朱載圳都居京城,論序當立裕王,而世宗似屬意景王。裕王前途未卜,朝廷上下,猜測種種、議論紛紛。高拱出入王府,多方調護,給裕王很大寬慰。
當時,內閣首輔嚴嵩、次輔徐階正互相傾軋,抵牾日著,高拱泰然往返於二人之間,未見有所厚薄。兩人因高拱為裕王講官,以後騰達有日,故也頗器重於他,有時甚至避讓幾分。時嚴嵩權勢熏灼,絲毫得罪不得,高拱卻不十分顧忌。一次他以韓愈"大雞昂然來,小雞悚而待"詩句,調侃嚴嵩在見其鄉袞、下僚時的傲態,嚴嵩聽了不僅不怪罪,反而為之破顏。在嚴嵩、徐階相與推薦下,嘉靖三十七年,高拱遷為翰林侍講學士。
高拱在裕王府邸度過九個春秋,於嘉靖三十九年升太常寺卿,管國子監祭酒事。九年裡,高拱講授經筵,敷陳剴切,謹慎用事。裕王深受教益。二人建立了深厚的王臣、師生關係。高拱離王府後,"府中事無大小,必令中使往問",裕王還先後手書"啟發弘多"、"懷賢"、"忠貞"等字贈賜。翌年景王入藩之國,裕王為嗣的地位開始明朗,因而高拱與裕王的這層關係,不僅使高拱的上司、同僚對他刮目相看、趨之若鶩,而且也奠定了以後他在政治上大大發揮作用的基礎。嘉靖四十四年,景王薨於藩地,裕王的地位確立。高拱升禮部尚書,召入直廬,並以青詞見寵,得賜飛魚服。嘉靖四十五年三月,由徐階薦舉,以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剛剛入閣,高拱即欲展抱負示才。當時世宗久居西苑,大臣率以召入直廬為榮,閣事有所不周。世宗因諭曰:"閣中政本可輪一人往"。首輔徐階及"青詞宰相"袁煒以不能離開世宗須臾為由,不去閣中辦公。高拱對徐階說:"公元老,常直可矣。不才與李、郭兩公願日輪一人,詣閣中習故事。"同年十二月十四日,世宗嘉靖帝駕崩,朱載垕繼位為帝,封高拱為少保兼太子太保,並以文淵閣大學士入值內閣。不久,高拱與徐階反目成仇,竟至相互攻訐,後為胡應嘉、歐陽一敬所逼退。
隆慶二年七月,徐階退休歸鄉。隆慶三年,張居正與太監李芳等合謀,奏請復起高拱。是年十二月,冷落了一年多的高拱接旨后,不顧臘月嚴寒,日夜兼程,直奔京城,以大學士兼掌吏部重新登台。言路原多與高拱有隙,故人多不自安。胡應嘉聞高拱復出,驚嚇破膽而亡,歐陽一敬也在解官歸田途中鬱郁而死,一時人心惶惶。高拱通過門生腹心散布言論,安撫言路諸官說,"徐階昔日對我有恩情,後來因為小事不睦,不足以怨恨","我自當徹底改變過去不好的思想和念頭,與諸君共同治理朝政"。言之鑿鑿,頗為大度,於是人心稍安。當時接徐階任首輔者為李春芳。李春芳為人寬厚,居政持論平,不事操切,雖無失措之舉,卻總顯得氣魄、才力不足。高拱仗著自己是朱載垕心腹之臣,慨然以天下為己任,發揮了李春芳起不到的作用。
隆慶四年八月,北邊有警,高拱以尚書陳希學、曹邦輔,侍郎王遴各率師背城列陣以待;以京尹栗永祿、南都御史護守山陵;又起御史劉燾在天津守通糧,而以總督王崇古、譚綸專征剿無內顧;以侍郎戴才理軍餉。由於布置周密,防範嚴謹,蒙古兵未敢入犯。十月,俺答汗孫子把漢那吉因與祖父發生衝突,率所屬阿力哥等十人前來求降。巡撫方逢時;總督王崇古主張受降。奏上,朝議紛然,多以為敵情叵測,不能貿然收留把漢那吉。高拱與張居正卻一致支持王、方意見,請奏朱載垕加封把漢那吉為指揮使,並"厚其服食供用",以誠相待,結得其心,朱載垕准旨。接著高拱又命邊臣讓把漢那吉穿錦衣、坐華車、騎好馬,前呼後擁在街市行走。俺答得曉明廷厚待其孫,深受感動,遂決意與明朝和好,請封貢之事。此議一起,朝廷上下有如鼎沸,反對派援引宋朝講和之例,力言不可。高拱先利用考察科道之機,將極力反對與俺答汗結好的葉夢熊"降二級,調外任",以息異議。他又發內閣舊藏明成祖封瓦剌、韃靼諸王故事,揀發兵部,力主封俺答汗為王,這種將蒙古與中原看成一個整體的觀念,比僅圖邊安的想法又高一籌。高拱批評反對派:"你們這些人喋喋不休,難道是國家籌劃輕重厲害嗎?徒念重大,恐有不效,留為後言耳!"遂無敢復言者。同年,貴州撫臣告土官安國亨叛,請進剿。高拱不輕信是言,經深入察查,知"國亨非叛,而巡撫者輕聽讒言以幸功也",便專派員前去安撫釋嫌,避免了一場兵戎相加。
隆慶五年三月,明廷封俺答汗為順義王,其他各部首領也分別封為都督指揮、千戶、百戶等有差。八月,明廷又准與俺答互市。時陝西三邊總督以該邊不同宣、大,不欲通貢互市。高拱擬旨切責。不久陝西三邊也開貢市。幾個月之間,邊陲晏然,沒有一個蒙古人侵擾,邊境百姓丟掉戈矛而拿起鋤頭耕作,關城熄滅烽火可以安枕,從此基本結束了明朝與蒙古韃靼各部近二百年兵戈相加的局面。在滿朝爭議的情況下,穆宗能如此迅速、圓滿地解決這一先朝遺患,與高拱等的著力贊襄是分不開的。在議貢過程中,主通貢互市的總督王崇古曾以人言求去,高拱知后,一面在朝廷力稱崇古議,一面抱病修書崇古:"惟公安心暢意,始終此事,不必更懷憂慮",使崇古受到極大鼓勵和寬慰。方逢時因封貢事曾面會俺答下人,遭人彈劾,說他"輒通寇使,屏人語,導之東行,嫁禍鄰鎮"。高拱力斥其謬,"撫臣臨機設策,何可泄也",保護了方逢時,使他免受貶謫。朱載垕以其"殫忠遠謀,勞績可嘉",進高拱少師兼太子太師、尚書,改建極殿大學士。
俺答封貢事既成,高拱猶居安思危,擔心邊方兵將因無事而疏怠偷安,再壞邊備。他一向主張"不恃人之不吾犯,恃我不可犯;不恃人之不吾欺,恃我不可欺",強調自強。於是再上疏,"請每歲特遣才望大臣四齣閱視,以今視昔,錢穀贏幾何,兵馬增幾何,器械整幾何,其他屯田鹽法以及諸事拓廣幾何",明白開報,若比往昔有所增益,則與過去戰時擒斬同功論賞;如果只保持以往水平,則罪如失機論處。"朱載垕讚賞這些意見並採納,兵部遂一一制定具體措施行之。以後的幾十年中,西北邊境始終安定,無大擾,此亦高拱一大政。
高拱在南方兩廣、雲貴邊事上亦頗多建樹。隆慶初,廣西古田壯族人韋銀豹等據寨反明,有司多次往撫剿,均不效。高拱再起,薦殷正茂為總督往剿。正茂任法嚴、善戰,但性貪。高拱說:"吾捐百萬金予正茂,縱乾沒者半,然事可立辦"。其實,他在用正茂的同時,已著眼於提擢、培養本省人才,在兩廣郡縣中"多除制科,寬其薦額,勿拘成數",引導民風向上。不久,果然"亂民樂業而向化矣"。時人都以高拱為善用人。
高拱勵精圖治,不數年內,政績卓然,自是一面。但他以才略自許,
負氣凌人,"性迫急,不能容物,又不能藏蓄需忍,有所忤觸之立碎。每張目怒視,惡聲繼之,即左右皆為之辟易",很是專橫跋扈,這是他的另一面。正是這一面,造成了他與同僚的讎隙不合,以致招來物議,釀成了以後被逐的悲劇。
先是在隆慶四年七月,曾也是裕府舊僚的大學士陳以勤,因與高拱有小嫌,又見高拱在內閣不可一世,恐終不為所容,便激流勇退,引疾罷去。不久,掌都察院大學士趙貞吉因高拱挾私憾考科道,上疏請止。高拱不悅,與之相傾,嗾使門生、給事中韓楫劾趙貞吉庸橫。趙貞吉也抗章劾拱。朱載垕眷高拱竟令趙貞吉致仕。趙貞吉曾因高拱以內閣掌吏部,權如真宰相,請李春芳謀與掌都察院,以遏高拱全力,李春芳答應了。趙貞吉離開后,李春芳自不安,李春芳又曾因徐階事與高有隙,遂於隆慶五年五月乞休歸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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