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重託
李遠成的劍法獨特而詭異,這讓黃藍雲有些措手不及,可以說,李遠成熟知自己的劍法,可她對於李遠成的劍法,可謂是知之甚少。
他知道,李遠成,很厲害。
所以,李遠成在出手的時候,黃藍雲極少知曉李遠成的下一招會出什麼招數,這讓的黃藍雲不敢大意,更是不敢靠近。
兩人交手數十回合,李遠成以獨特劍法『穿楊萬里』的招式,鋼刀朝地一劃,一串聯的火花閃爍,在閃爍間,那些火花如凝固成一個個鋼球,被李遠成提刀,上挑一擲,全部疾向了黃藍雲,衝勁兇猛。
黃藍雲棄劍不用,雙手發勁,一股紫光凸出,形成一道紫色盾牌,將湧來的火光鋼球格擋,與此同時,李遠成已沖了過來,黃藍雲見狀吃驚,連退數丈,腳下一絆,屁股著地。
黃藍雲從地上隨意拾起一把黃泥,內力運轉,雙手赤熱,倏地間,被雨水潮濕的黃泥在黃藍雲手中如黃沙般拋出,而李遠成一刀襲來間,防範不及,被少許黃泥打在了面上。
可因此,李遠成一刀刺進了黃藍雲的右腹,黃藍雲忍痛一掌揮去,李遠成左手化掌,兩人對掌而退,退後間,鋼刀離腹,黃藍雲右腹吃痛,血流不止。
有幾名錦衣衛連忙上前扶起黃藍雲,急忙道:「師傅,你沒事吧?」
黃藍雲打了個手勢,表示『無礙』,那人怒看李遠成,喝道:「我殺了你。」便要衝將過去,被黃藍雲一把拉住。
那人不明其意,黃藍雲也不答,反對李遠成抱拳說道:「多謝李兄刀下留情。」
這話聽的身邊的錦衣衛等人目瞪口呆,均想:「這人居然如此大度,師傅與他交鋒,不僅打敗師傅,還刀下留情,果真是個高手。」
李遠成平淡的道:「兄弟一場,今日兵戎相見,實屬各為其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黃兄可否答應?」
黃藍雲不解而請示,李遠成道:「這個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沒有表面的那麼好對付,相信我,你扳不倒他。」
黃藍雲聞言,心中一怒,可想到李遠成之言也不是全不道理,沉聲說道:「李兄未免太抬舉他了。」
話畢,便轉身,與所有的錦衣衛離開了。
李遠成見他不聽阻勸,對他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黃藍雲走了,李遠成心下暗嘆一聲,他希望自己的好友,但願不會出事,但願是自己高估了侯爺。
李遠成剛要回自己的屋裡時,他腳步一頓,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身影,李遠成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誰,但想到此人會來,他就知道了後果。
「你終究還是來了。」
來人,正是趙忠。
趙忠冰冷的眼神,毫無情義之色,只有殘酷,看著李遠成的身影:「奉侯爺鐵令,誅殺叛賊李遠成。」
不等李遠成回話,趙忠已然出手,連躍數下,便朝李遠成的後背一刀落下,刀已將近,可趙忠見那李遠成竟紋絲不動,穩如泰山,心想,你死定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在那鋼刀只差幾寸之時,李遠成的身影,突然一閃,沒了影,趙忠一刀撲空,心下吃驚,四下張望間,只見得李遠成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趙忠反刀一插,李遠成又失去了身影。
吃驚的趙忠喝道:「李遠成,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一戰,何必鬼鬼祟祟的使用的『百步變遷』這種輕功。」
趙忠話音剛落,他的身後便傳來話語:「侯爺到底想要李某怎樣?」
趙忠吃驚下,縱躍開來,只看到那李遠成詭異的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深知『百步變遷』之術,是種神奇的輕功,令人防不勝防,他一直希望侯爺能夠把這種奇異輕功傳授於他,可侯爺始終未給,反而交給了李遠成,這讓趙忠對李遠成的恨意,日益劇增。
趙忠冷道:「侯爺有旨,誅殺叛徒李遠成,取首級者,賞千金。」
李遠成面露絕望,不禁苦笑:「千金?侯爺果真看得起我。」
說著說著,李遠成突然哈哈大笑。
這笑聲,讓趙忠有些害怕,不僅忌憚於李遠成的這種『百步變遷』的輕功,還有他的實力,李遠成的實力比他強,他心知肚明,這也是為什麼侯爺將『百步變遷』傳給他的緣故。
但如今,李遠成成了罪犯,朝廷將張氏滅門一案的全部責任,統統算在了李遠成的身上,這也是一品侯朱文丹在聖上耳邊,煽風點火所釀成的事實,而趙忠這次敢來刺殺李遠成,完全是一品侯朱文丹的一個誘惑,一品侯朱文丹許諾他,只要取了李遠成的首級,『百步變遷』輕功的心法就歸其所有。
這個誘惑,是趙忠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他即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故而,今天,他來了。
哪怕明知不敵,明知有危險,恐怕有來無回,可他相信一點,李遠成,是個俠義之人,他即便是失敗,李遠成也絕不會因此殺他,因為他們相識了二十多年,他太了解他了。
李遠成朝他一步踏來,趙忠心裡一咯噔,登時有股不祥之感,趙忠提刀便沖,李遠成與他雙刀交鋒,各不相讓,李遠成倘若不借用『百步變遷』這種奇異輕功,很難奈何得了趙忠。
兩人鋼刀交鋒之際,內力洶湧磅礴,兩人打的內力飛濺,四周內飛濺而出的混亂內力,攪得泥水四處飛濺。
過招數十有餘,趙忠最終落敗,可李遠成並未對他下手,這是趙忠事先就有所預料的事情。
「你打不過我,難道你不知道么?為什麼還要來?」
趙忠冷笑:「打不過?可我沒有辦法,張重信被俘,侯爺當年在邊境用心培訓的三大殺手,現在只剩下我了,可我的實力,侯爺並無期望我能行,所以才會說出,打敗你,便傳我『百步變遷』之術。」
李遠成沉默,趙忠又道:「若不聽命,我會死得更快,而且會生不如死,你比我更清楚吧,我的好大哥。」
李遠成道:「你恨我?」
趙忠大笑:「恨?你知道什麼是恨么?侯爺培訓了三大殺手,你,我,張重信,而侯爺一直看重你,而藐視我,一直把你當做了他的義子般的殺手,可你,不感謝侯爺的栽培,還忘恩負義的幫助侯爺的敵人,人人稱你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可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卑鄙小人,是個偽君子罷了。」
趙忠冷笑間,一直關注著李遠成的神情,心下既有擔心,也有期待,他擔心李遠成的俠義之心變了,那麼他就會有性命之憂,而他期待的,是李遠成會如以往一般,仁義的放手,他說這些話,目的,就是想讓李遠成迷茫與自責下遲疑,而趙忠他可以在李遠成遲疑的瞬間,給李遠成一擊斃命的一刀。
果不其然,李遠成的俠義之心,沒有變,他遲疑了,他自責了,他的面色,變了,變得有些苦澀起來。
趙忠心底冷笑,李遠成將刀收回,轉身便要離開,可趙忠等待的機會……來了。
他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趙忠在李遠成轉身之際,立馬拾起地上的鋼刀,毫不猶豫的,便一刀刺入了李遠成的後背心,刀尖從李遠成的前胸凸出,李遠成口吐鮮血,神情苦澀,沒有看穿胸而過的鋼刀,而是抬頭望天,雙目模糊。
在這一刻,依稀間,他的耳邊彷彿傳來了哭聲,那是嬰兒的哭聲,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想到了妻子的肚子里,那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李遠成就這樣倒在了地上,趙忠殺了李遠成,離開了,沒有說一句話,在雨水傾盆的夜裡,李遠成依稀間,除了聽到雨水的滴落聲外,那就是嬰兒的哭泣聲,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他的臉上,出現了微笑。
李遠成感覺好累,他想要休息,他她的另一股意識告訴他,不能睡,不能休息,一旦休息了,就再也清醒不過來了,李遠成想要強撐起來,可她忽然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依稀間,他似乎聽到了耳邊,傳來了張重信的聲音,沒錯,正是張重信的聲音,他不知道張重信在說什麼,但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沒事了,一品侯朱文丹並沒有為難他,這讓他在臨死之前,安心了。
「照顧……我的……妻……兒。」
漸漸地,李遠成閉上了眼,而那雙眼,卻再也沒有睜開過,一直閉上了。
張重信知道,自己要替大哥,完成心愿,照顧好張貞母子的平安,但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任務,是他自己給自己的任務,那就是替大哥報仇,殺趙忠,報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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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匆匆流逝,一個個秋去春來,四季變遷,日月交替,一轉眼,五年過去,弘治駕崩,其子自登基以來,天下發生了數次大變,其中有彈指之間誅劉瑾、平定安化王等事件,雖被一一平亂,但其中最大的功績,皆歸一品侯朱文丹。
因而,正德十二年三月,冬去春來,一件轟動江湖的大事,發生了。
江湖中久傳『風雲榜』,是流雲閣按照天下高手的實力與能力,排名榜單。
可就在正德十二年三月,冬季之際,風雲榜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意外的排名,他的出現,轟動了整個江湖,而這個名字,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在朝中權勢龐大的一品侯朱文丹,他的名字,出現在風雲榜,本就奇怪,而且排名,還是第二,就次於高手第一的『一劍封喉』冷夜岺。
從此,流雲閣便被諸多江湖豪傑上門問答,按照風雲榜規定,入榜者,僅限於江湖,入朝為官者不可入,而一品侯朱文丹,身為朝中重臣,卻入了風雲榜,還是第二,這讓不少英雄豪傑認為流雲閣言而無信。
流雲閣閣主為此在鳳凰山莊展開武林大會,雖解了江湖豪傑的提問,卻給流雲閣惹來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