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煩心事

第十四章:煩心事

雲歡剛要開口,皇后的手動了動,手指纖纖,按在她的發頂,雖然手下沒有使出多大的氣力,雲歡的臉色卻刷的慘白一片,嘴唇直打哆嗦,太后饒有興趣的盯著皇后,皇后的手沒有放開,也靜靜看著太后。

一屋子安靜異常,汝月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誰都曉得,這個時候,誰要是開口誰就是同時得罪了太后和皇后兩個,以後在宮裡的日子根本就別想再安心過下去。

平日里,總以為皇后是溫吞的性格,要不然也容不得那柳貴妃成天在後宮作威作福,沒想到認真起來,氣場絕對不亞於太后,汝月都覺著小腿肚子有些發抖,一隻手偷偷撐在身邊的案几上頭,支一把力。

「哀家已經開了口,容她說完不遲。」太后的目光銳利,直射皇后。

「臣妾會將事情都處理好的,不枉太后今天的一番教誨。」皇后緩緩將那隻手給抽離,雲歡居然咕嘟一聲,身子歪在旁邊暈了過去,皇后垂下眼來看一看,才道,「雲歡雖然魯莽,卻的確是一心向著臣妾,所以臣妾斗膽請太后饒過她這一回多嘴之罪,臣妾帶回去再自行處置,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皇后的意思是不準備將此中糾葛告訴哀家了?」太后的眼角抽動一下,僅僅是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旁人都說皇后性子懦弱,哀家看來未必如此,其實哀家也不是要步步緊逼於你,但是柳雅蘭鬧得實在不像話,再過些日子,哀家的太興殿要在開春節聚一聚,哀家不想到時候鬧出更難看的局面來。」

「臣妾都記在心上,開春節是太后的好日子,不會讓任何人搞砸的。」皇後退開一小步,轉頭忽然對汝月微微一笑,汝月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直接倒吸一口冷氣,皇后非但沒有見怪,很溫和地說道,「本宮的這個宮女暈倒在此處總是不像話,勞煩你們將她抬下去稍作休整,醒轉以後,再讓本宮帶回宮去。」

那張溫和臉孔後面藏著的情緒,任憑是誰都看不明白,汝月根本不敢直視,低下頭來等著太后一聲放行,趕緊同秋葵一起,抬手抬腳將雲歡搬到自己住的屋子裡,又去把芳華喊來在旁邊照看,兩個人半分不敢停留,匆匆又回到殿中。

原本安靜的屋中,一時變得亂糟糟的,汝月花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莫名失蹤的雙玉濕淋淋的回來,不知道被誰從身後推一把,一頭栽進荷花池中,好不容易爬到岸邊,半身都是濕泥,人不人鬼不鬼地哭著跑回來,大概是又氣又急的緣故,眼睛里沒有見到皇后和太后雙雙在場的局面,一路進來又叫又罵,直到太後下令叫人將她叉了出去,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皇后一副想笑又不好想的神情:「這宮女看起來有幾分臉熟,不知是哪一個?」

「還能有哪一個,哀家前不久才看她有些長進,提拔了她做太興殿的掌事姑姑,結果鬧出這樣的笑話來,簡直是,簡直是……」太后一口氣喘不上來,汝月趕緊走到身後,手掌熟練地在太後背后輕輕拿捏。

皇后的一雙眼始終沒有離開汝月的動作,口中溫和地勸慰道:「任憑是已經做了掌事姑姑,到底還是個姑娘家,被推在荷花池裡,總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有些失了禮數也是難免,太后莫要氣傷了自己的身體才是。」

汝月的手勢很有分寸,太后的氣息慢慢平復下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對皇后說道:「今天件件事情都煩心,一個接著一個,哀家的年歲大了,經不住這樣,要是皇后沒有其他要緊的,哀家要先休息了。」

皇后體貼地立馬站起身來:「臣妾也覺著有些頭痛,就不再太后這裡叩擾多時,先行告辭了。」

汝月想一想又追上前去:「皇後娘娘請留步。」

皇后似乎料得她會過來,特意在門前站著不走:「還有什麼事情?」

「皇後娘娘帶來的那位宮女,等她醒來以後,是否讓她自行回去?」汝月下意識地將目光直往下落,不與皇后的直接接觸到。

「是,等雲歡醒了,你同她說回來就好,沒事了。」皇后的嘴角輕輕一翹道,「本宮有些奇怪,太后如何沒有選你做掌事姑姑,這麼體貼能幹的宮女,整個後宮用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多謝皇後娘娘誇讚,婢子受之有愧。」汝月的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不用這樣拘謹,本宮不過是說了一句真話,誇讚也談不上,今天你多方解圍,本宮很記在心上,你說賞你些什麼才好?」皇后的聲音不大,分明還帶著一絲笑意。

「婢子絕對沒有要討賞的意思。」汝月暗暗叫糟糕,早知道皇后要這般誤解,她何必跟出來,多嘴那幾句話,皇后的宮女還需要勞煩她來操這個心,真是,真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恨不得回頭就打自己兩巴掌。

「那些討賞的,本宮並不樂意給,如你這般不討賞的,本宮卻是一定要給個說法的,這樣吧,此地人多口雜不方便,你晚上來丹鳳宮一次,本宮再好好同你說幾句。」皇后壓根沒有要等汝月回答肯與不肯的選擇,轉身便走,跟隨其後的那個宮女忍不住又回頭多看了汝月一眼。

汝月四肢都跟著皇后的話變得僵硬不能動彈了,最近是怎麼了,她明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自己,明哲保身,不參與任何宮中的黨派,不與任何人過於親近,過於疏離,然而隨著事情一件一件的,像是被衛澤大人言中了,很多東西都不能隨自己的意。

等汝月木知木覺的回到寢宮中,太后的精神反而比剛才好了許多,秋葵在一邊伺候點心茶水,見她進來,太后輕咳一聲道:「你同皇后說了些什麼?」

「婢子問問皇后,如何處置那些留下的宮女。」汝月對著太后,反而沒有對著皇后那樣緊張,大概是伺候的時間長了,有些摸准太后的脾氣,不至於會喜怒無常。

「哀家倒是沒有那麼細心,既然方才皇后求過情,等那宮女醒來,就放回去。」太后喝一口熱茶,微微笑起來,「皇后的本事也不小,三言倆語的居然把哀家的好奇心都勾起來,她還欲擒故縱不告訴哀家,皇上到底在她面前幹了些什麼混蛋事,以前哀家有些小看她了,這般的話,哀家反而放心了。」

太后說著話,沒有人會插嘴,太興殿里每個人都有一雙好耳朵和一張口風很緊的嘴巴。

「雙玉洗漱好了沒有,帶上來,哀家有事情要問她。」半杯茶喝下,太后眼睛一睜,發話問道。

泯然走到身前回話道:「雙玉知道犯了大錯,躲在後面,不敢來見太后,怕太后氣傷身體。」

太后冷笑道:「哀家沒那麼容易傷身,她莫要在哀家面前耍這些小聰明,比她聰明幾十倍的宮女也不放在哀家眼中,讓她立刻到這裡來回話!」

秋葵邊斟茶邊向著泯然使眼色,到底是一起留在宮裡的,平時有些小打小鬧的就過去了,雙玉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但願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萬不要火上澆油,變本加厲了。

「哀家見著人就說這太興殿里的,個個出類拔萃,十二個就剩下了四個,要是再有減數,哀家不願意見到那樣子,好歹你們也爭氣些,皇后多少天來一次,別說是跌在荷花池裡,就是被按在了井裡,也應該捂住自己的嘴,別發出聲響來,死也死得體面些才是。」太后顯然動了真怒,要是雙玉自覺上來領罪,情況反而要好些,「哀家看皇後身邊那個宮女就強得多,伺候主子的就要把主子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自己的小命!」

汝月感覺屋中的氣氛越來越壓抑,真心盼著這時候來個能在太後面前說話的,稍微將太后的注意力分散開些,否則非但是雙玉倒霉,她們幾個也好不到哪裡去。

泯然將換了乾淨衣服的雙玉帶進來,雙玉一句話沒有,直接先給太后跪下了,一張巴掌大小的臉沒有絲毫血色,看起來楚楚可憐,雙手按在裙角邊,簌簌發著抖,不敢出聲。

太后看了她幾眼,沒有預期中的呵斥,沉聲問道:「你是被推入荷花池的,可有看見是誰做的?」

「回太后的話,那人在婢子身後,推得力氣很大,婢子根本來不及回頭,已經跌入池水中,等到婢子費力爬上岸,半個人影都不見。」雙玉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話說完,連著又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婢子說的句句是真,當時又驚又急又氣,只想著快些回到太興殿里來,不想衝撞了太后和皇后,婢子該死,婢子該死。」

太后的視線向窗戶外看了看,又道:「這樣的天氣,荷花池邊不該沒人走動,就算是沒有嬪妃宮女,有人呼救也應該有侍衛太監聞訊趕來,你說你上岸的時候,半個人影都不見,這才是古怪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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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斗之極盛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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