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鳳氏昔顏
南粱夜國,氏族白府。
凜冽的北風呼嘯拂過,霜寒刺骨的雪地之中,竟還蜷縮著一個身量單薄的女人。
正是白府相國的將門妻子鳳昔顏。
雪地中的鳳昔顏被人捆住了雙手雙腳,額上溢出的血珠與白雪交融,冷得她一度差點暈了過去。
驀地,一盆冷水澆在了鳳昔顏的身上!
三九的寒冬,吹口氣都能結成冰霜。
刺痛令其發出一聲慘叫,縱是狼狽至極,眉宇間的矜傲仍是不容輕視。
「鳳氏,你若識相便早些伏罪,我兒寬厚,自然會留你一個全屍。」衣著華貴的婦人悠哉地捧著一個暖爐,眼中儘是輕蔑。
「我沒做錯任何事……」
儘管鳳昔顏強打起精神,聲音仍是虛弱得輕緩頹廢。
她咳了兩口血出來:「你讓白應川來見我!」
婦人冷嗤一聲:「川兒,這小蹄子可是對你情深不已,連死之前都想要見你一面!」
「娘,鶯兒還在這。」
白應川的話中儘是對鳳昔顏表妹喬鶯兒的維護,好生可笑。
鳳昔顏厲聲道:「白應川,我何時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當初說要接濟鶯兒,我從未說過半個不字,你如今,便是以此來做回報的?」
她雖是兩眼不見萬物,但這股如刀的魄力仍是讓白應川怔了怔,擰眉辯駁道:「你自幼便是鳳家千金,享受著世人無法企及的富貴,我的鶯兒卻只能終日寄人籬下,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旁人喚做父親,這些欠她的,你早該還給她了!」
自己欠她的?
鳳昔顏冷笑兩聲,他白應川怕是不知喬鶯兒自小便住在大統領府,一切待遇都比她這個嫡女好上數倍,就連鳳大統領,都告誡她不要在喬鶯兒的面前叫他父親,免得自小沒有父親的喬鶯兒心中難過……
表妹年幼,鳳昔顏一一應下。
可她這個所謂的「表妹」甚至比自己還要年長一個月!自己「年少守寡」的姨姨,根本就是鳳大統領瞞著自己娘親把堂姨母養成了外室!
鳳昔顏的氣息已經愈發的沉重,生氣流散:「此事瞞不住鳳府,你們都要給我鳳昔顏陪葬!」
「姐姐,你認為沒有鳳家做依仗,我們哪敢直接殺了你這個大統領府千金?」喬鶯兒戲謔道,「只可惜——有人不想讓您帶著秘密活下去。」
鳳昔顏倒吸了口寒氣,「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似是從鳳昔顏空洞的眼眸中覺出了陣陣殺意,白應川趕忙將喬鶯兒護在自己懷中:「鳳昔顏,你如今已是鳳家棄子,當初廢你雙眼的葯是你爹親自送來,廢掉你手腳筋脈這個主意也是你鳳家長輩所出,如今讓你死,也是為了讓你死守秘密!
可笑,可笑……
她本該是夜國的鎮國一品宣威大統領。
當年邊關臨敵,世代武將的鳳家理應出力,偏生鳳大統領負傷,這差事自然落在了鳳家的小輩身上。
否則,難免要落上抗旨的罪名。
但鳳昔顏的兄長鳳冠玉不僅不是將才,甚至自幼體弱,連馬背都坐不上去。
鳳家長輩苦苦哀求,求鳳昔顏戴上面具代兄長出征,保住沒落的大統領府!
鳳昔顏凱旋而返,負傷在榻養傷之際,兄長竟已代她入宮領賞,成為了戰功赫赫的宣威大統領,無比風光。
鳳家長輩又勸她,事已至此,總不好再稟聖上,犯下欺君之罪。
退讓一時,便要搭上一輩子。
命不久矣的鳳昔顏逐漸有些耳鳴。一旁的婆子似是聽了誰的命令,將一盆又一盆的撒鹽冷水倒在了鳳昔顏崩裂的傷口上。
這些人,竟是連個痛快的死法都捨不得給她,硬是要讓她皮開肉綻,疼得生死難分……
鳳昔顏眸中發亮,竟是冷笑著用殘存的最後一絲氣息道:「便是托成惡鬼,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一時!」
這一眾人還笑鳳昔顏天真。
鳳昔顏的一縷意識在塵世遊離數月,見證了夜國百轉。
首府蕭拾州竟起兵篡位,將那徐陽帝派人強行擄掠民女,滅人滿門的一眾腌臢事都抖了出來,當即被百姓所擁護……
那蕭拾州也著實有趣,竟封了一塊靈位來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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