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山疑雲·拾伍
顧淮一聲不吭盯視著他,遲遲沒有動作。
眼鏡男額頭冒著冷汗,壓住心中的驚恐,又有些不忿地瞪了他一眼,「請新娘下車!」
顧淮這才緩緩站起身,搭上他的手。
很冷,這根本不是活人能有的體溫!
他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下眼鏡男,對方仍舊專註地帶著他朝敞著門的小院走去,沒有發現異樣。
顧淮的視線凝聚在他脖頸後面,滿是指甲撓出的痕迹,有些甚至都破了皮,隱隱滲著殷紅的血。
先前幾個村民撓癢的時候,他仔細看過。
都是在脖子的位置,如果說村民發癢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洗澡……那這人是為什麼呢?
顧淮正要叫住他,前面的人腳步就停了。
眼睛男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惶恐,「我實在自身難保,對不住了。」
說著,他話風一轉,高聲朝門內喝了一聲:「請新郎!」
顧淮隨著一同看向屋內,這場婚禮並不在昨天的屋子,仔細看的話,大廳擺著的棺材上的花紋也略有不同。
他想到昨晚被拉走的時不言,淺褐的眼眸中不由染上一絲笑意。
當兩個壯漢握著木棍來壓他的時候,顧淮躺的很樂意。
村民頭一次遇到如此配合的新娘,還有些無從下手,棺材開了條縫,顧淮自己就主動爬了進去。
村民甲看了眼村民乙:「……」
這人腦子正常嗎?
村民乙:「……」
大概……不吧……
棺材內一片漆黑,顧淮閉了下眼,還沒睜開,手指就碰到一旁的衣角。
他能感覺到一旁躺著一個人,但那人毫無動靜,沒有生氣一般。
「不言?」顧淮還沒睜眼,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
沒人回話。
他狐疑地翻了身,伸手朝身旁探去。
指尖剛觸上那人的臉,咚——地一下,被人拉了過去,長臂壓在腰際。
他的下巴壓著頸窩,硌得有些難受,微溫的氣息染上脖頸的肌膚,有些略微的不適,但顧淮卻沒有什麼動作,任由他抱著。
「你來的好慢……」低沉暗啞的聲音在棺材中響起,逼仄狹小的空間讓這聲音帶了些許曖昧的氣息。
似乎是空間太小造成的缺氧,又可能是他的嗓音貼著耳朵,低低溜了進去,顧淮被傳染了一絲困意。
他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微微垂下頭壓在他肩膀上,含含混混地問:「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
時不言彎了彎嘴角,低柔地在他髮絲落下一個吻,「沒什麼呀。」
顧淮猛然抬頭,「帶你過去的村民——」
他話還沒說完,時不言微涼的食指倏地挑起尖瘦的下巴,拇指緩緩在唇瓣上摩挲了兩下。
「我能親親你嗎,小淮?」時不言的嗓音有些微微地啞,由於就貼著他肩骨的距離,顧淮聽到了一聲隱隱吞咽口水的聲音。
顧淮想也不想地答:「不行,直播間還有,唔——」
下一秒,時不言挑起他的臉,兩指捏著下巴,吻了起來。
顧淮被迫仰頭應和著他的吻。
棺材封得嚴實緊密,外界的聲音不斷縮小,內里的聲音不斷放大,耳邊只能聽到兩人略微急促的呼吸,細碎的、曖昧的水聲與咚咚的心跳。
一想到還躺在棺材里,他們刺不刺激不知道,反正觀眾刺激了——
【除了啊啊啊啊啊我還能說什麼!】
【我不應該在棺材里我應該在車裡!貓貓開車.JPG】
【干!給老子干!這時候為什麼要黑屏!!!】
【冷靜點冷靜點,不黑屏棺材里也是黑的,什麼都看不到】
【只說一個詞,我in了,蟹蟹】
……
大約有五分鐘,時不言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他。
顧淮微微撩著眼皮,眯眼看他,「好了嗎?」
明明嗓音還帶著繾倦的沙啞,語氣卻異常平靜,平到了一種古井無波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花瓶也太直了吧!】
【這個男人!太無情!面對討親親的小嬌妻怎麼能如此冷漠!】
【別刷了別刷了,真的無語了,就是你們這種毫無下限的人,才讓現在首頁推薦上這麼多打擦邊球gh的主播……】
【排前面,這種主播就是故意麥麩吸引你們這些無腦磕吧/聳肩,我要看看這花瓶能活多久】
……
時不言一愣,低聲撒嬌:「我只是太想你了。」
顧淮「嗯」了一聲,淡聲問:「孟洲還好嗎?」
時不言撒嬌沒用,原地傻成死狗,老老實實回答:「嗯,老頭兒讓他跟著村民圍觀。」
兩人相擁著在棺材中又躺過去了好一會兒。
「可以出去了吧,有點喘不過氣了。」顧淮倏地出聲。
時不言「嗯」了一聲,難捨難分地鬆了一隻手摸向棺材中的機關。
咔噠——
光亮漏了進來。
他單手一推,棺蓋轟然墜地。
兩人從棺材中站了起來,顧淮襯著光注意到這口棺材上卻沒有那些小孔,也沒有那些詭異的木雕。
看來問題是出在棺材上。
他眉心微微一蹙,想起先前被他打斷的問題,「昨晚帶你們走的村民呢?」
時不言正從棺材中爬出去,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被我打暈綁起來了。」
話剛出口,兩人的動作明顯都一頓,他趕忙又環在顧淮脖頸,「小淮,我其實真的很害怕,打了好多下才把他打暈過去。」
打了好多下?
才打暈?
好傢夥,這他媽不叫打暈,叫單方面毆打吧?!
【感謝花瓶和綠茶,真的硬是把恐怖直播變成了搞笑情景劇】
【能不能別再耍寶了這兩個人???快點走劇情行嗎?!】
【哈哈哈哈綠茶這演技真的有待加強笑拉了.JPG】
【前面不愛看別看,對哦,直播不能中途退出,那你忍著吧嘻嘻嘻】
……
顧淮正在思考其中的線索,聽到他說話,頭都沒回地說:「那你好勇敢哦。」
六個字,拆開念都正常,偏偏合一起,硬是多了抹刻薄的意味。
時不言表情一僵,眼神沉下去,問:「你在想什麼呢?」
「問題出在棺材上,既然這口棺是那人給你準備的,另一口可能也跟他有關係。」說著,他一眼瞥到眼鏡男,又想起村長今早說的話。
顧淮這才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指向眼鏡男,「昨晚不是讓你小心他。」
時不言反倒一懵,暗暗思忖:昨晚提醒我了嗎?什麼時候提醒的?
他忽地想起顧淮綁他時在手心是寫了個東西——
O-O
時不言悟了,這是眼鏡的意思啊。
時不言陰沉沉地看了那人一眼,問:「他哪裡有問題?」
顧淮緊抿了下唇,仍有些不確定,「不能肯定,但今早村長說的是『還有兩個同伴』,但昨天夜裡你們去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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