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終

戒律·終

輝夜兩隻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穿著一身麻布衣服,身體好像蜷縮成了一個小糰子,躲在一棵高大的樹榦之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爬上這麼高的樹的,反正等他回過神來之後,他已經縮成一團躲在這樹木的陰影之中了。

感受到身後的忍者並沒有追上來,輝夜撇了撇嘴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不,不如說心裡的複雜情緒佔據了更多吧?

身為忍者的話,竟然不追隨自己的主人,令主人生氣也是必然的吧?

可她不追上來自己不就可以跑去其他地方,重獲自由了嗎?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過,她一定會追上來的吧?

輝夜抱著自己的膝蓋,手上握著被出汗的手心微微潤濕的鐵扇,身體又不自覺地縮到了樹榦的角落,讓綠色的陰影完全遮蔽住自己的身形,如果不仔細看上方的話,穿著本就偏向墨綠色麻布衣物的少年是很難被發現的。

「騙子...」

握著扇子的輝夜輕輕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落下的淚水,有些難以抑制地抽搐一下身子,而後卻又有些害怕碰到身旁樹葉發出聲響吸引那個討人厭的忍者。

所以他只能可憐兮兮地將頭埋在自己的衣服上面,讓衣服擦拭自己落下的淚水,從而沒有那樣大的聲響。

明明說好是要聽自己的話的,這才剛剛出來就違背自己的命令...

和那些看見危險就拋棄自己的,把自己的轎子扔在原地的僕人一樣,都是騙子...

輝夜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心裡想著,等到自己逃出去,就再也不理會這些虛偽作態的人,反正他們都巴不得自己死掉就是了。

舅母也是,僕人也是,那個討厭撒謊的忍者也是這樣...

自己從小除了父親母親就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的...

一想到那已經去世的父親和母親,輝夜那本來已經乾涸的淚水又開始凝結,一點點默默地從眼角滲出打濕了那覆蓋在自己眼睛上的袖子。

「輝夜大人...」

就在輝夜捂著自己臉哭泣的時候,樹木下方卻突然傳來了真的呼喚聲。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本就在默默哭泣的輝夜嚇了一跳,本來藏在這種地方已經夠狼狽的了,如果再被那個煩人的忍者發現的話...

輝夜搖晃了一下身子,直接將身體貼在身後粗壯的樹榦之上,盡量讓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個小團不觸碰到樹枝之上的任何部分。

這樣的話,安安靜靜地等她離開就好了。

然後自己就可以成功的離開北境,去關中玩耍...或者,去海外也好,反正自己不要再在這裡多待一分一秒了....

「輝夜大人....」身下的忍者的聲響越來越近,輝夜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確保不會發出一點點聲音。他眼眶紅紅的,潤濕的睫毛不時抖動一下,配合著他好看的狐狸眼,整個人既可憐又好笑地縮在樹榦上面。

「輝夜大人...別哭了...」

那忍者站在樹下,那目力極佳的眼睛一眼就看見了那藏匿在樹枝上面捂著自己嘴巴裝作不存在的少年,還有他那好看狐狸眼上抖動著的睫毛和紅潤。

是因為自己的話語傷害到了那個少年嗎?

真的心裡默默想到。

她不禁想到了那個在八卷家中的少年,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輝夜大人。他的眼睛之中明明閃爍著那樣自信的光芒,是即將展翅的鳥兒,卻被八卷家牢牢禁錮在了那高高地閣樓之中...

金絲雀一旦見到了外面的風景,便無法忘記自由的滋味,便無法再回到籠中了吧...

「誰哭了?!我沒哭!」

上面的少年卻好像被忍者的話語點燃了一樣,整個人顫抖著身子伸出頭來對著下方的忍者喊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了,整個樹木都微微搖晃了一下,連帶著那少年臉上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淚滴一起,慢慢悠悠地落下,正正好好地落在下方抬頭的真的臉頰之上。

真臉色怔住,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臉上暖暖的液體,抬頭看向那個眼眶紅紅的少年,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那少年好像也發現自己的淚珠落下,剛剛好落在那忍者的臉頰之上,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在下方忍者有些發愣的視線之中,少年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身體也往著樹枝上面縮回去一些。但好像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能無時無刻感受到下方忍者的視線,於是他又只好將手裡的摺扇撐開,遮蔽住自己的半邊容顏,只露出一點那雙好看的狐狸眼。

「輝夜大人...請下來吧...」

真終於從剛剛那有些愣神的表情之中恢復過來,只見她半蹲在地面之上,對著那樹枝之上的輝夜說道。

許是那動作在輝夜看來有一些退讓和道歉的意思,輝夜那遮蓋在扇子背後的臉色看起來仍然有一些不愉快,但心裡還是有些高興於那個忍者的退步和認錯的...

不過在面上,他稍稍退後了一些,試探性地說道,「是不是不去雪下國了....」

「不...我們還是得去一趟雪下國...」真低著頭,臉色也有些猶豫地說道。

「....去死!」輝夜在樹上剛剛有些希冀的臉色突然變得冰冷,他咬了咬牙齒再度將身子藏在樹葉之中不露出來一點,「那你還來找我幹嘛,我是絕對不會去的,就算你讓我在樹上掛死、餓死、摔死,我都絕對不會和你去雪下國的!騙子!噁心!」

樹葉不時晃動一下,那穿著麻布的少年在樹木之中隱隱約約的身子不時晃動一下,好像在發泄著什麼情緒一樣的...

「輝夜大人,請聽我說....」下方,真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仍然半跪在地面之上,抬起頭來,看向那一片樹葉的陰影之中的少年,

「這是我的母親,最後給我下達的戒律,身為女兒的我既然今後再也無法見到母親,只能將她的話語留在心中,默默遵行...」忍者的話語雖然平淡,一如她平時有些不苟言笑的表情一樣,可輝夜猜測,如果此時此刻能看見那忍者眼睛的話,一定能知道她在想著什麼吧...

不過,那樣有些笨拙的忍者,想必也不會欺騙自己就是了...

輝夜那在樹枝之上晃動的身子慢慢停歇下來,雖然依舊沒有露出自己的頭,但卻安靜下來,聽著下方忍者的發言。

「而且,輝夜大人...身為忍者的我,從今往後,我的人生之中,只有身為主人的你了...斷然不會將輝夜大人拋棄,即使進入雪下之國,我也必然守護在你的身邊,無論到哪裡...」

那上方樹葉之中的身體輕輕晃動一下,良久,那樹叢之中,還是伸出了一個撅著嘴巴的少年,一雙有些微紅的狐狸眼低下,看著那下方抬頭看向自己的忍者。

那忍者眼中流光稍稍躍動,直直地看著自己,一點沒有躲閃的意思。

這樣直白的話語倒是又讓上方的輝夜難堪起來,他咬了咬牙齒,只好又將手裡的扇子撐開遮住自己的臉龐。

扇子晃動著,好像是在給他有些燥熱的臉龐送去涼風,但或許是臉上實在有些灼熱,於是那扇子晃動地頻率就快了些,急了些。

除此之外,那少年在思索之中,好像最後終於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

「蠢貨...你真是死腦筋,母親的話語就一定要執行...」輝夜眼睛眨了眨,看著下方的忍者,「不過我也不討厭這樣就是了...她還有其他的戒律告訴你嗎,現在最好全部告訴我...」

「沒有了...」

輝夜「啪」地一聲將摺扇收攏,變為一個小小的扇骨,

「那好,左兵衛是說,將我送到雪下國就好了是吧...」

「是..」

「好,那我和你走一遭雪下國就是了..等到了雪下國之後,我們就離開南下,隨我去關中...或者去其他地方。」

「是。」這次真終於沒有半點猶豫,乾脆地答應了藏在樹木上面的輝夜的要求。

而聽到真的應允之後,輝夜的臉上再度浮現起了高興的笑容,可還不到半秒,那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的,臉色又冷淡下來,

「那之前所說的【命令】還作不作數?」

「輝夜大人..之前是因為戒律...」

「我不管..反正你的母親就只有這一條要求了,今後,我就是你的戒律,我就是你的一切,我只要說【命令】你就一定要聽我的,不能違背我,你能做到嗎?」

「是。」

那少年終於臉上綻放出如同雨過天晴的笑容,而後他笑容有些抑制不住地又抿了抿嘴唇,「也不是什麼都要聽我的,對待下屬我是很仁慈的,如果不是【命令】的話還是可以商量的...」

他輕輕鬆鬆地揮舞了一下扇子,終於從那樹枝之上站起身子來。這次,他終於不用害怕被忍者發現而忍耐,他輕輕吸了一下鼻子,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對著下面的忍者說道,

「那我們出發...哎喲...」

「輝夜大人!」

只見那得意忘形的少年已經全然忘了自己蹲了許久而腿都麻了的事實,身體直直地晃悠了幾下過後,直接脫力從樹枝之上栽倒而下。還好那忍者就在樹下,在那少年失去平衡向後栽去的一瞬忍者就輕點地面飛起將那少年接住抱在了懷中。

「沒事吧,輝夜大人...」

真低頭看去,準備確認懷中的少年有沒有事情,卻見那少年剛剛張開的嘴巴之中慌亂之中竟然咬到了一片葉子,現在嘴巴有些含糊不清的。

反應過來的輝夜看著那上方有些訝異的忍者視線,他臉色一紅,一下將口中的樹葉吐出從真的懷裡站起來。

「咳咳...那我們趕緊出發,去雪下國!」

真看著那裝作無事,對著一個方向伸出扇子看起來壯志酬酬的少年,尤其是,在看見那少年原本白皙的耳朵之上,莫名染上了一點溫暖的紅潤的時候,就連那個平時沒有什麼表情的忍者在這個時候,都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點笑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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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女尊系統十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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