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授夜之罪
「孫淵博就是個人渣,跟龔智慧一樣死不足惜,」隋純潔憤慨地說,「我想起來了,不久前新聞上曾經報道過,有個初中女生割腕自殺的事。這女生因為生理期跟體育老師請假,可是體育老師卻質疑女生說謊逃避長跑,非要親自驗證,說女生要是不給驗就是說謊。」
「我去,還有這種騷操作?」姜豁達滿臉鄙夷,「之前來的路上,孫淵博講述那個小兒麻痹症的男生堅持上體育課的時候,他就提過,說有很多嬌氣的女生都逃避體育課的艱苦訓練,她們總會找各種理由不上課,孫淵博的工作任務之一就是戳穿她們的謊言,訓練這些個嬌氣柔弱的女生強身健體,全面發展。我去,他所謂的戳穿謊言難道就是親自給女生驗身?」
「臭流氓!」藍美麗明知道這都是虛構的,但是虛構的靈感是來源於現實的,為人師表把魔爪伸向學生的色魔不是沒有。她只要一聯想到教師隊伍里混進了人面獸心的敗類,就怒髮衝冠。
隋純潔氣憤地一拍茶几,「更過分的是,體育老師堅稱說他沒有驗身,是女生主動勾引他。女孩自殺前的那天早上,是從體育老師把她從教師宿舍里背出來的,說是女孩去找他,然後在宿舍里暈倒了。只可惜女孩是離異家庭,父親再婚後對她不管不顧,她選擇了最糟糕也最無用的方式去抗擊禽獸老師和自證清白。」
「原來這就是授夜的罪行,孫淵博簡直就是個禽獸,死不足惜!」秦開明咬牙切齒。
「怎麼?秦老師想要引導我們,兇手殺的都是該死之人,想要讓我們對兇手的行為產生認同心理?」白芳容陰陽怪氣地問。
「當然沒有,我只是,只是實話實說,不吐不快。白老師,難道你不覺得龔智慧和孫淵博是咱們教師隊伍里的蒼蠅屎嗎?」秦開明一開始慌亂,但很快找到了還擊的角度,「還是說,你跟他們一樣,做了虧心事?」
藍美麗認定,第三個受害者不是隋純潔就是白芳容。隋純潔認定,第三個受害者不是藍美麗就是白芳容。但此時她們倆都覺得,白芳容的可能性最大。
白芳容冷哼一聲,「懶得跟你們廢話,與其在這互相懷疑,還不如大家一起分析一下死亡信息。只要鎖定了嫌疑人,大家都能安心。」
「好啊,那麼請白老師指教,睫毛夾和中性筆各自都代表著什麼意思呢?」秦開明也認定白芳容是死者NPC了,想要從她這個知曉遊戲內幕的人口中套出點線索來。
「這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死亡信息是死者就地取材的,是他們認為能夠跟兇手有關的東西,是他們給我們的暗示,而這個暗示卻沒有被兇手抹去,這說明,這個暗示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只能暗示非兇手。」白芳容雖然說不知道,可是還是透露了關鍵信息。
五個玩家馬上接收到了關鍵信息:這個死亡信息是兇手看不懂的,而他們幾個是可以通過思考推理而看得懂的。
不知道此時此刻,那個抽中兇手的玩家是否清楚死亡信息的深意,是他自己參透的,還是劇本里本來就寫著的?
「我懂了!」藍美麗頓悟,興奮地叫道,「死亡信息是專門針對教師的,兇手不是教師,是個假冒的,混進來只是為了懲治他認為有罪的教師,因為他是個冒牌貨,所以他看不懂死者的死亡信息!」
「你是說,只有教師能夠看得懂的死亡信息?」隋純潔也不免興奮。
藍美麗重重點頭。
姜豁達迷惑地問:「可是咱們幾個都是教師,也沒看出什麼來啊。」
「別急啊,咱們還是沉下心,從教師的角度再去分析。」宋英勇也認同,既然遊戲只找教師來參加,那麼藍美麗的分析就一定是對的。
姜豁達撓頭,「我只知道醫生的草書是只有醫生能夠看得懂的,教師有什麼行話黑話是外人聽不懂的嗎?我是真的想不到。」
其他人紛紛搖頭,都表示想不到,不但想不到這兩樣東西能暗指什麼人,更加想不到兩者這間有什麼共同點和關聯。
「反正肯定不是捲髮,因為中性筆是直的。」捲髮的白芳容沖著宋英勇說,報了之前宋英勇說睫毛夾代表捲髮之仇。
宋英勇悻悻地乾笑了兩聲,身為在場所有人之中身高最高的他急著表態,「那也肯定不是暗指身材瘦高嘍。」
「怎麼可能是這麼淺顯的?不是說了嘛,是只有教師才能解讀出來的暗號。」秦開明低著頭思索,小聲嘀咕。
比利清了清喉嚨,提議說:「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不只是睫毛夾和中性筆,還有兩張卡片啊。」
「對呀,」白芳容恍然,「我們可以採取筆跡鑒定,這卡片上的字是手寫的啊。我們每個人都謄寫一遍這兩張卡片,然後大家交換,評選出字體最像兇手的人,不就是嫌疑人嗎?」
眾人紛紛點頭,讓比利找紙筆,急著自證清白。
餐桌旁,幾個老師如同參加考試的學生低頭寫字,比利這個婚戀網的員工成了這些老師的老師,以適中的語速朗讀卡片上的文字。
比利讀完了一張,又讀另一張,他掌握著速度,剛好是成年人可以邊聽邊寫的速度,等到他讀完,大家也都寫完,放下紙筆。
為了防止作弊,比利還是像老師一樣逐個收「學生」的「試卷」,以確保「試卷」上的人名是正確的,避免有人想要嫁禍他人。
在大家的注視下,比利先仔細看過了所有「試卷」,一一跟兇手的卡片文字比對。看完之後,他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看來,他已經有了答案。
「你們傳閱一下吧。」比利把手中的資料分發下去。
十幾分鐘后,所有人都有了答案。他們雖然不是筆跡鑒定專家,但是僅憑非專業的肉眼也能看得出,有一個人的字體跟明信片上的最相似。
「宋英勇,」秦開明冷冷注視著宋英勇,「字體這種東西是很難掩飾的,尤其是剛剛比利朗讀的速度之下,很遺憾,儘管你儘力隱藏,但還是暴露了。」
「開什麼玩笑?」宋英勇氣憤地站起來,「不是我!你們全都上了兇手的當了。沒錯,剛剛朗讀和書寫的速度下我很難造假自己的字體,可是兇手呢?兇手有的是時間寫這些卡片,他可以造假他的字體啊!」
「就知道你會拿出這樣的理由,」姜豁達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宋英勇的字體和卡片,「但問題是如果兇手造假他的字體,為什麼不幹脆再假一點?模仿宋體楷體呢?為什麼還有自己的風格在裡面?這說明,兇手的確想要造假,可是要麼是時間不夠,要麼是他造假失敗,他掩飾不住自己的字體。」
白芳容惡狠狠瞪著宋英勇,「是你,一定是你,你就是兇手,哼,你逃不掉的!你以為這裡地處偏僻,再偏僻的地方也不是法外之地!以為我們都是好欺負的嗎?我們會讓你付出代價!」
宋英勇急得原地打轉,「服了,不是我,你們怎麼就是不信呢?」
「少廢話了,宋英勇,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麼你應該不會反對我把你單獨鎖在一個房間里,直到警察把你帶走吧?」比利冷眼瞪著宋英勇,說話聲音微微發抖,他是真的非常入戲。
「憑什麼鎖著我?」宋英勇急得跺腳,指著比利大叫,「我是玩家,我有參與遊戲的權利!」
「唉。」藍美麗白了宋英勇一眼,長長嘆氣,宋英勇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玩家。
宋英勇卻不管不顧繼續對著其他人叫道:「你們看看,比利要鎖著我,這就說明我不是兇手!只有我被鎖起來了,兇手才有機會去殺第三個人!」
比利陰沉著臉,氣得嘴唇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芳容無奈地扶著額頭;藍美麗和隋純潔彼此對視聳肩;秦開明和姜豁達只能苦笑。
「這是什麼狗屁劇本?誰寫的破劇本?一點不好玩,弄那麼難的暗號,上哪破解去?」宋英勇已經意識到自己犯規,於是破罐破摔,乾脆開啟了吐槽模式。
比利站起來,走到宋英勇旁邊,耐著性子說:「宋先生,我必須要對其他會員的人身安全負責,請你配合。」
「配合什麼?」宋英勇一把推開比利。
「我必須要把你鎖在你的房間里,直到……」
「直到第三個人死了是不是?這就算是我的不在場證明?」宋英勇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被氣憤所支配。
「我不懂,宋先生,到底是什麼惹怒了你?」比利直直地注視宋英勇的雙眼,咬著牙克制著他的憤怒質問道。
「這卡片上的字體就是模仿我的字體的,這個設計惹怒了我!你們這個破劇本惹怒了我!」宋英勇是個急脾氣,火爆脾氣,這會兒已經被徹底點燃。
姜豁達站起身,給秦開明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人一邊一個夾住宋英勇。
「宋英勇,你這跟跳車有什麼區別?遊戲而已,你犯得著這麼生氣嗎?」姜豁達對宋英勇低吼,「你不玩,也不讓我們繼續玩?」
宋英勇剛要反駁,秦開明又堵住了他的嘴,「你要是不願意玩,正好回你的房間呆著,別給我們願意玩的添亂。我就不懂了,一個免費的遊戲,你還要求這麼多,你平時是被學生們給慣壞了吧?到我們這還想耍老師的權威?」
「就是,怪不得社會上對教師群體有偏見,說我們強勢不講理愛說教,接受不了反對批評。哼,還不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隋純潔不看宋英勇,自己對著桌子發牢騷。
宋英勇的胸膛劇烈起伏,但是卻也不再說話,看得出,他也在努力剋制。他知道自己現在是眾矢之的,多說無益,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忍,忍到遊戲結束,中巴車來接他回市區,回到他的學校,面對他的學生,他仍舊是不可置疑的權威。
宋英勇被送回了房間,比利像模像樣地從外面反鎖上了他的房門,然後對大家宣布:「好了,大家可以放心回房休息了。」
白芳容重重吐出一口氣,邁著輕鬆的步伐下樓。
隋純潔和藍美麗跟在她後面,更加認定了白芳容馬上也得扮演死者。但對於兇手會是除了宋英勇和自己之外的哪一個,她們還是沒有頭緒。
「喂,我要上廁所怎麼辦?我可以在房間里解決?」宋英勇不滿地聲音隔著門傳出來。
比利見大家都走了,對著門說:「宋先生,一會兒我會過來給你開門的,到時候我們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