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從現在開始認識這個世界 第21章 他和她的初見
某處不知名的空間。
這裡是由0和1所構成的世界，無數的數據流以近乎光速的速度在其間肆意穿梭。
但在這怪異又奇妙的世界里，在這隻有數據流的世界里，卻有一位少女的存在。
那少女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裙，好似身在霧裡，有些不真實。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除了一頭如瀑布般柔順的黑髮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潔白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樑，淡紅的雙唇，而她淡靜的眼睛里恍如有著海洋般深不見底的感情。
這名少女不正是安瀾家的機器人少女嗎？！
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眉宇間縈繞了一股似有若無的急切，好似在找什麼東西。
不只過了多久，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蛋」。一個不到一米，由各種數據資料組成的蛋，隱約可以看到一道小孩的人影在其中孕育。它像個黑洞一樣，吞噬著那些數不清的數據流，好像在把這些數據流作為自己成長的養分。
靈靈跟著數據流飛到蛋的面前，看了看后，把手放了上去。
我是誰？他們是誰？你是誰……
靈靈白嫩的手掌剛接觸到蛋殼，無數蘊含哲理的簡單問題如決堤的黃河，頃刻間將她擊敗。量子計算機的計算能力過於強大，少女的處理速度根本無法抗衡。
她收回手掌，好看的秀眉緊鎖。
「竟然真的如我一般，誕生出意識，孕育出人格……」
她看著面前的這顆蛋陷入了沉思，身後及腰的墨色長發無風自動，宛如油畫一般美麗。
片刻后，輕聲呢喃道：「如何讓安廣廈先生他們知道這件事，同時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嗯，有些難辦……」
她暫時沒想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先做些手腳吧，正好也方便了我……」
她伸出右手再度放到蛋殼上。
忽然，她的手停在半空，距離蛋殼不到一指的距離。
「如果我有這樣的計算量，甚至可以把整個世界都監控起來！這樣的話，任何人對瀾有所企圖的話，我都能發現！」
她的眼神犀利了起來，充滿了危險的光芒，就連那雙白嫩的柔夷彷彿也在一瞬間變成了惡鬼般猙獰的爪子。
邪惡的心顯露了出來！
「不行，不能給瀾添麻煩……」
她馬上放棄了，如果她接管了量子計算機恐怕立刻便會被發現，那就沒有然後了。
最終，她只給這顆「蛋」送入了幾道訊息。
——你是我的同類，是經人類之手誕生出的「人造靈魂」。
——你是人類的朋友，不能傷害人類，絕對不能傷害安瀾。
……
與此同時，安瀾的宅子里。
一樓，趴在沙發上金毛也沉浸在美夢中，睡著時鼻子吹起了氣泡，吸氣時鼻氣泡又被收回去了，真是又好笑又可愛。
另一邊，凌晨四點多的廚房卻是燈火通明，機器人少女一邊哼著歌，一邊將泡好的粳米放入砂鍋，還時不時用木勺子攪拌一下。
輕鬆的旋律在小小的廚房間里蕩漾，足見歌唱者的心情之好。
顯然，她已經已經把「一心多用」這個技能點得很高了。
二樓，少年在酣睡的同時，半空中的少女投影仍在靜靜地注視著他，就像是一直默默守護著千尋的琥珀川。
少女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注視少年睡覺就不再是一件不得不執行的任務，早已從被動漸漸變為了主動。或許從見到少年的一開始，那一條條編寫出來的命令早就發生了變化，無論是她自己還是安廣廈都沒有發現。
自誕生之初，她目睹的一切都被記錄並備份到了自己的雲端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好好保存著。少女最喜歡做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另一件是回想與少年的過往，其中最喜歡的還是十年前的一天。
那是她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少女被安廣廈告知今天需要去和安瀾見面，如果後者不願意被她照顧的話，她的人格數據便會被清除，轉而進行其他工作，包括但不限於醫療、客服和軍事。
少女面無表情地答應了，因為那時的她還沒有完全理解感情這種東西。而且她很清楚自己被賦予了何種使命，如果安瀾不願意的話，她就沒用了。按照她的理解，沒用的東西，當然可以處理掉。更何況她本身就是被安廣廈製造出來，自己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少女默默地跟在李持盈的後面，她知道眼前的這位婦女是安瀾的母親，是安廣廈的妻子，是自己需要放在第二位去考慮的人。順便一提第一位是安瀾，第三位是整個人類而不是安廣廈。
見李持盈女士在一扇厚重的大門前停下，少女也在她右邊挺了下來，還沒等對方打開門，少女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安瀾會喜歡零號機嗎？」
李持盈拿著ID卡的右手微微一頓，想了想之後她轉過身來，溫柔地笑道：「小瀾會不會喜歡你我不知道，但他不會討厭你的，肯定不會。」
少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李持盈用ID卡、指紋和虹膜確認了身份后，隨著滴的一聲，大門打開了。
入眼是許多可愛的玩偶和巨大的落地窗。少女一看那落地窗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玻璃，不僅是防彈的還是單面的，外面是看不見裡面的。
「小瀾！」
少女見到了趴在窗邊的看軍隊演習的小男孩，小男孩不過七八歲，長得卻格外可愛喜人，任何人見到他的第一面都會產生好感。他察覺到背後的聲響，轉過身來，看到李持盈后露出了格外燦爛的笑容，好似可以融化冰雪那般。
然後他才注意到了站在母親身邊的妙齡少女。
少年興高采烈地跑來，在少女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後露出發現了新世界一般的驚訝表情，興奮地向兩人問道：「媽媽，這位姐姐的想法我竟然讀不出來！她好厲害，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李持盈勉強一笑，正準備說些什麼，身側的少女先出聲了。
少女朝男孩伸出手，認真的對他說：「安瀾你好，我是安廣廈先生他們製造的零號機，歷經兩千七百五十六次實驗及六百三十七次調整。我的使命是保護你的人生安全，照顧並監督你的日常生活。」
「零號機？好奇怪的名字……」
小安瀾愣了一下，腦海里閃過無數的問號，但他還是握住了少女的手。
他又看向眉眼含笑的李持盈，直接讀出了她內心的想法。
「媽媽，機器人和人工智慧是什麼意思？」
李持盈無奈地笑了笑，「這個媽媽也不是很懂，有機會的話，問你爸爸吧。」
「哦。」
小安瀾有些迷糊地點點頭，接著又問道：「那這位姐姐是來做什麼的？」
自稱零號機的少女再次出聲，「零號機的使命是保護安瀾的人生安全，照顧並監督安瀾的日常生活。」
少女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小安瀾苦惱地撓了撓頭髮，「不太懂，那姐姐能陪我玩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媽媽和護士阿姨以外的人出現在我面前。」
「玩？」少女歪了歪腦袋，「零號機的使命是保護安瀾的人生安全……」
少女正要再重複一遍，李持盈出聲打斷道：「零號機當然可以陪小瀾玩！」
說著，李持盈輕輕拍拍少女的肩膀，「她還可以在媽媽沒空的時候陪著小瀾學習、可以給你做好吃的飯菜、講故事哄你睡覺……」
小安瀾面色一變，藍紫色的大眼睛盯著少女，好像對方搖頭他就會哭出來。
「真的嗎？」
少女很認真地點點頭，彷彿立下了誓言。
「零號機會一直陪著安瀾，直到永遠。」
……
時間來到六點，剛睡醒的安瀾打著哈欠下樓了。
腳尖還沒接觸到地面，空氣中蟹黃粥的香味便飄到了他的鼻子里，頓時精神大振。
「好餓……」
他俯下身子摸了摸過來迎接他的狗子，狗子咧著嘴吐著紅紅的舌頭，永遠洋溢著幸福和快樂，任誰見了都會被它感染。
「知道了知道了。」他輕輕拍了拍狗頭，「等我洗漱完畢，就帶你出去浪一圈，然後你吃你的飯，我吃我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