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血脈
九頭蟲將老人安置在一顆樹下避雨,他們已經越來越靠近靈台方寸山了,這裡植被生長茂密,資源富足,昨天他們還在這山上遇到了一個打獵的人,那人被他的孝心感動,給了他一張剝好的虎皮和一袋驅蟲散,得知他們是要前往靈台方寸山,還熱情的要為他們要帶路,卻被九頭蟲婉拒了,只是讓他指個方向。
九頭蟲從獵人口中得知再沿著小路向前走五里路就進入靈台方寸山的地界了。九頭蟲很高興,本想連夜趕路,奈何老天爺突然下起了雨,他倒是無妨,但他背上的老人卻經不起這麼折騰,於是找了顆大樹準備歇息一夜,明天繼續趕路。
九頭蟲將獵人送的虎皮給老人蓋上,又拿出驅蟲散放在老人身旁,隨後起身用手接了一些雨水輕輕的從老人的嘴中喂進去。看著老人咽了一點,九頭蟲往複如此多次,覺得差不多了才停手。這叢林中十分潮濕,老人的衣服也幾乎被露水浸透了,貼在皮膚上,皮膚也顯現出泡水后的慘白色,九頭蟲伸出右手凝聚了些許靈力,緩緩注入老人體內,頓時老人的呼吸便平穩了許多,因為老人一直昏迷不醒,無法進食,九頭蟲只得以這種方式維持老人的呼吸。
九頭蟲鬆了口氣,忽然聽到頭頂有鳥叫,頓時大喜,尋著叫聲向上望去,一隻肥美的野雞正蹲在樹頭避雨,九頭蟲悄悄躬下身去,撿起一個石塊,右手灌注靈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野雞打去,野雞應身而落,九頭蟲高興的上前撿起野雞,伶俐的拔去羽毛去除內臟,左手提著雞,右手冒出火焰,不一會功夫便烤熟了,這是他逃亡以來的第一餐,明明連鹽味都沒有的烤雞他卻吃的很香,雨還在下,氣溫驟降,九頭蟲在老人身旁架起了火堆,在溫馨的火光中他安然睡去,他很久沒有睡過覺了,要不是他那頑強的毅力和強大的血統在支撐,他應該早就倒下了。
九頭蟲在鳥鳴聲中睡醒,火堆早就熄滅了,老人依舊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他背起老人,將虎皮系在腰間,看了看那陽光中若隱若現的山尖,輕身道:「靈台方寸山,我來了」。
九頭蟲背著老人穿過樹林,一條青石板路出現在眼前,彎延著向前延伸,青石板旁立一石碑,約有三長余高,寬八尺余闊,上有一行十個大字: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九頭蟲定睛往山上看了看,只見該山遠看孤峰突起,渾圓清秀,山間有無影樹。
九頭蟲停頓了一下,還是踏上了青石板向前走去,他剛走不遠,那石碑處結界若隱若現,一層波浪一樣的漣漪向遠方盪去,隨後又恢復原狀,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九頭蟲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繼續向山上走去。
斜月三星洞,玄機閣內。青楓子正在打坐,他是須菩提座下大弟子。這玄機閣中到處是符篆、陣圖,它們以某種規律悄無聲息的運行著,散發著微光。忽然,一個陣圖亮了起來,其他符篆和陣圖也改變原先運行的軌跡開始圍繞著那發亮的陣圖轉動,青楓子睜開緊閉的雙眼,停止打坐,看了一眼那發光的陣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左手撫過茶麵,那茶水表面頓時光亮得如同鏡面一般,鏡面之上浮現出一幅畫面: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一個老人正走在青石板路上,前面就是道觀門口。
青楓子閉上雙眼,右手掐指起卦,不久,他放下了手,搖著頭嘆了口氣道:「孽緣!」,隨後出了玄機閣向清心閣走去。
道觀門出現在九頭蟲眼前,門口有兩個小道童,遠遠的看見九頭蟲背著個老人上前來,兩人趕忙上前去,一邊將老人從九頭蟲背上扶下來,一邊問發生了什麼,九頭蟲連忙說路上遇到了強盜,娘兩死裡逃生,求兩人救他娘,兩個道童相互交換了眼神,眼神中帶著疑惑,其中一個道童說:「你在這裡等著,我們進去稟告」,說完他們便向道觀內跑去。九頭蟲只得將老人靠在門旁,在外等候,此時他彷彿忘記了自己是一隻妖。
清心閣內,須菩提正在打坐,青楓子走到門外,輕輕叩了叩門說道:「師父,我有事稟報」說完便低頭拱手等待回答,須菩提停止了打坐,呼出一口氣,掐指一算后說道:「我已知曉,進來吧」,青楓子推開房門后拱手說道:「師父,那該如何處置」,須菩提頓了頓說道:「實言告知吧,那老人家已經去世多日了,原本早該斷氣屍腐,他卻毫不知情,用靈力來維持呼吸,保持屍體不腐,可他哪知那老人的魂魄早已到地府報道,準備投胎轉世了」隨後珉了一口茶又說:「他本為妖,卻與人有如此親情,實屬難得」,青楓子愣了愣說道:「弟子知他也是妖,可弟子愚鈍,不知他是何妖」,須菩提看了看青楓子笑著說道:「你當然看不出,只恐怕他出世之時你還為出世呢」,青楓子又是一愣,道:「請師父明示」,須菩提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喝了口茶才悠悠的說道:「他可是上古羽蟲血脈,九首鳳羽閻羅雀!」,青楓子瞳孔驟然收縮,須菩提看著他也不說話,只見青楓子喃喃自語道:「九首鳳羽閻羅雀」,須菩提向他揮手說道:「你親自去一趟吧,免得他惹出麻煩」。青楓子回過神來,拱手說道:「是,師父」。
道觀門口,那兩名小道童帶著一位看似年長的道長走出觀門,剛一出門就看見九頭蟲坐在門外,那道長一驚,連忙從布袋中掏出一把冒著藍光的銀針就要往九頭蟲身上刺去,嘴中大喊:「哪來的妖孽,竟敢到斜月三星洞放肆」,嚇得九頭蟲連忙往後躲,兩個小道童得知這求救的少年是妖也是大吃一驚,但他們看了看還靠在門旁昏迷不醒老人,連忙拉住那道士,嘴中喊到:「石毅師叔,他是來求救的」說罷指了指靠在門旁的老人,石毅朝兩道童所指的方向看去,收起銀針瞪了九頭蟲一眼,朝老人走去,他輕輕握住老人的手腕為老人把脈,九頭蟲跟在一旁,也不去理會叫石毅的道士,隨後石毅便鬆開了老人的手,搖了搖頭說:「她早就死了,只不過是這妖孽用妖力穩住了她的呼吸」。
剛說完,九頭蟲就朝他大吼到:「胡說,我娘明明還活著。」說完便攮開石毅去抱著老人,把老人的手放在他的臉上,那瘦骨嶙峋的手早已冰涼,九頭蟲臉上的血色逐漸退去,「我不信,我不信,我娘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你看她還有呼吸」九頭蟲咆哮著用手去探老人的鼻息,微弱的呼吸還在,九頭蟲喜極而泣,大叫到:「我娘還活著,她只不過是冷罷了」「冷、冷,要取暖,對,要取暖!」九頭蟲顫抖著解下系在腰間的虎皮快速給老人蓋上,又把老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是涼的呢,別急,娘,我給你生火,生火就不冷了」,他顫抖著伸出右手舉著一小團微弱的火團往老人身上蹭,想讓她暖和起來,石毅看著像是瘋了一般的九頭蟲,嘆了口氣道:「她已經死了」「胡說!我娘明明還活著,是你不想救她!」九頭蟲扭過頭來朝著石毅大喊,雙眼因充血而變得通紅,呼吸也因憤怒而加快,石毅掏出三枚銀針,說道:「我抽走你灌注在他身上的靈力,屆時你再看看她是死是活!」說完舉起枚銀針變向老人射去,九頭蟲驚恐的向老人撲去試圖擋下那銀針,卻慢了一步,那三枚銀針化作三道藍光沒入老人體內,頓時老人七竅之中有絲絲靈力湧出。
這正是九頭蟲注入老人體內用老穩住呼吸的靈力,靈力離開老人身體后又沒人控制便消散在空氣中,只剩下九頭蟲緊緊抱住已經沒了呼吸的老人,那兩道童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痛哭的九頭蟲,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石毅搖了搖頭說道:「你與她緣分已盡,儘早入土為安吧」,說完準備撫袖離去,但九頭蟲低沉的笑聲打斷了石毅,石毅驚詫著轉過身去看九頭蟲。
只見九頭蟲淚流滿面的笑著,顫抖的雙手仍然緊報老人,眼神之中透露著絕望,「那你們就去為我娘陪葬吧!」下一刻,九頭蟲在絕望的憤怒中現出了自己的本相~九首鳳羽閻羅雀!那碩大的身軀早已遍體鱗傷,有的地方黑羽剝落傷口歷歷在目,深可見骨,巨獸朝天嘶吼,還沒癒合的傷口再次撕裂,黑羽被鮮血染紅,他渾身透露著妖異的黑紅色,目露凶光卻絲毫不去理會身上的傷口,九張巨口中湧現道道火柱向石毅和兩個道童射去,那兩個道童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愣在原地不動,眼看火柱將要到達,青楓子趕到了,他一抬手揮出一道符篆迎著火柱射去,瞬間,些火柱便全部被凍在寒冰之中,表面還冒著絲絲寒氣,石毅也揮出道道藍光將飛向他的火柱擊退,正當青楓子要出手制服眼前這頭兇猛的巨獸的時候,須菩提毫無徵兆的出現在眾面前,他揮了揮浮塵,一到白光向九頭蟲射去,九頭蟲還想抵抗,九個頭一起吐出直徑數米的火柱,那道白光徑直穿過火柱落在九頭蟲身上,白光蔓延,下一刻,那巨獸轟然倒地,九頭蟲恢復了人形,赤裸的上身鮮血淋漓,尚且還有一絲呼吸。
石毅和青楓子上前拱手道:「參見師父」,那兩個小道童也連忙跪地叫道:「參見師祖」,須菩提點了點頭,朝石毅說道「將他帶到藥房療傷吧」,石毅一臉疑惑,又說道:「可是......」
「為師自有分寸」
「諾」,石毅只得命令那兩個道童將九頭蟲背到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