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語蘭正在傷心

這是一個讓任何少女都感到溫暖的景象，然而，當毛語蘭看到阿什英勇地站出來保護混血兒免受阿特令人厭惡的挑逗時，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毛拉。

毛語蘭默默地啜泣著。她煩躁地咬著破舊的指甲，卡在窗帘上，痛苦地拽著她的嫩皮。她急促地呼出痛苦的氣息，使她面前的窗戶短暫地披上了一層幽幽的霧氣。她苦笑著把窗帘甩到自己和阿什坐在阿特身上的畫面之間，而另一個陌生男人則保護性地到了毛拉的身邊。

她怎麼總能找到願意保護她的人？毛語蘭將顫抖的雙手環抱在腰間，焦急地朝私人會客廳瞥了一眼。

毛語蘭在給伍瑛瑤夫人找了個借口說她有點暈后，躲開了外面的貴族人群。她還在路上碰到了阿特的母親蘇珊女士，並說出了她異父同母的妹妹最近地位的提高。"王室公主親自授予的頭銜，以及與之相配的豐饒省份。如果毛拉有一個合適的丈夫來幫她管理它就好了。"

蘇珊夫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阿特畢竟是20歲--和林肯一樣的年齡--到了適婚年齡，但作為次子，他不可能從父親那裡繼承土地或頭銜。他也是一個拒絕入伍的懦夫，遠遠不適合穿上聖袍。

阿特不像個紳士的名聲讓他與任何女繼承人結婚幾乎不可能。但一個混血兒，碰巧又有自己的頭銜--好吧，蘇珊夫人毫不猶豫地讓她的兒子承擔這項任務。

"嘖嘖！"毛語蘭一邊擺弄著她那件陰暗、破舊的喪服花邊，一邊嘀咕道。''''''''要是阿什沒有插手就好了。

合適的丈夫，甚至一個被玷污的名聲，肯定能看到毛拉從她最近的位置上被打倒。

她有什麼權利來到這裡，炫耀她的頭銜、關係和財富？而我卻被困在這裡，抓著我未來婆婆給我的施捨，等著我和阿什的婚約正式宣布。

不是說伍瑛瑤夫人現在可以退縮，海倫娜很聰明，在林肯的葬禮之前就起草了一份法律協議並簽署了。伍瑛瑤已經同意了，條件是毛語蘭把她擁有的所有婚姻財產或遺產，不包括她的嫁妝，都簽給阿什作為她的合法丈夫。

我沒有什麼遺產可言。我被迫以最低的價格賣掉特恩貝爾莊園，以彌補毛津的直接債務。

即使是毛語蘭穿的喪服也是兩年前的，有點太緊了，而且震驚地接近暴露她的腳踝。這條裙子在兩年前一個朋友的家人葬禮上已經夠時髦了，但現在它只能算作廢品了。阿什提議給她買一件新的，但伍瑛瑤立即拒絕了。

"這件衣服已經很合適了。我們已經為毛語蘭提供了安全的住處。在你們正式訂婚之前，再多的東西都是不合適的，"溫斯萊特男爵夫人實際地爭辯道。

如果你能宣布的話，它就已經是正式的了！毛語蘭舉起一隻顫抖的手放在嘴唇上，發現大拇指的指甲已經磨損得無法提供任何安慰，就換了另一個指甲在她的牙齒間磨擦。她回過頭來，想看看阿什是不是回來了，但發現他還在和毛拉說話。

那個混血兒在她的扇子後面輕佻地笑著，毛語蘭感到她的臉頰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她悸動的心被嫉妒刺痛了。

她讓我看起來像個傻瓜！她在和我的未婚夫調情。與我的未婚夫調情？她以為我會讓她這樣逍遙法外嗎？

首先是珀西，然後是厙興賢，現在是阿什，甚至是這個打扮得像某種雇傭兵的歹徒。''''''''我只能想象她是如何把他們纏繞在她的小巫婆手指上的。

毛語蘭輕蔑地笑了笑，然後從窗戶里跳出來，喘著粗氣，那名歹徒突然轉向她的方向。''''''''他--看到我了嗎？

毛語蘭花了點時間來喘息。她正準備再次透過窗戶偷看時，她身後的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拍打聲。

"你躲在這裡幹什麼，孩子？"伍瑛瑤不耐煩地問道。"還有，別再咬你的指甲了！"

"只是在休息，夫人。"

伍瑛瑤嘆了口氣，把她攜帶的斗篷放在一張椅子的背上。"你和我兒子是時候回莊園了。"

"哦？"毛語蘭同樣感到鬆了一口氣，也感到窒息。至少在這裡，在其他貴族面前，伍瑛瑤不那麼嚴格，也不那麼聲色俱厲地不贊成。

伍瑛瑤不耐煩地眯起眼睛。"嗯？別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裡。去找阿什！"

"是，夫人。"毛語蘭繞過男爵夫人向門口走去。

"把斗篷帶上！說實話，你的頭還在你的肩膀上嗎？"

毛語蘭咬了咬牙，她抓起斗篷沖回門廳。自從進入溫斯萊特家后，伍瑛瑤更多地把毛語蘭當作僕人來使用--而且比女僕更經常。

"她只是想更接近你，"阿什堅持說。"而且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你了解莊園是如何運作的。"

她的腳步聲拖拖拉拉，毛語蘭漸漸靠近小教堂的門。她現在不想看到阿什，他正在和毛拉微笑或調情。

拱門在她面前打開，阿什帶著心不在焉的表情走了進去。"啊，已經到了回去的時候了嗎？"

"是--是的。"毛語蘭喃喃自語，迅速遞上了他的斗篷。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母親在為難你嗎？"阿什輕輕地問道，他退到門外，向她伸出了手臂。

毛語蘭急忙拉上斗篷，任何東西都可以掩蓋她身上那件醜陋的衣服，它無法與毛拉出現時穿的閃亮黑裙子相比。"一點也不。"她朝小路的盡頭瞥了一眼，看到毛拉的馬車正在駛離，她鬆了一口氣。

"你在這兒，阿什，"伍瑛瑤在他們身後叫道。

當阿什回頭看向門口時，毛語蘭縮了縮脖子。"是的，母親？"

"把毛語蘭帶回去，讓廚師和廚房工作人員準備好足夠的食物，供20人食用。"伍瑛瑤輕快地說道。

"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母親？"

"不，我和亨德里克子爵夫人一起騎馬回去。"伍瑛瑤帶著一絲得意的回答。"語蘭，既然葬禮已經結束，你能不能換件不那麼壓抑的衣服。"

"母親，"阿什輕聲吼道。

"你應該考慮給她安排一個女僕，"伍瑛瑤在門口轉身時嘀咕道。"沒有監督，她太無助了。"

"母親，語蘭正在傷心，"阿什冷冷地回答。"當然，她需要我們來照顧她--但一個女僕也不是個壞主意。"

"哼，一個星期有足夠的時間來悲傷。"伍瑛瑤不屑地揮了揮手，她回到了裡面喋喋不休的貴族人群中。

"別太在意母親，"阿什嘆了口氣說，他轉身領著毛語蘭走下走道。"父親的病還沒有好轉，雖然她不喜歡示弱，但他的健康狀況下降已經影響到她的情緒。"

"當然，"毛語蘭喃喃地說，並把她顫抖的手扭到斗篷的布料上。

阿什拉下手套，猛吹口哨，示意他們的司機。

"你的褲子上有泥巴，"毛語蘭評論說，她的語氣強硬地隨意，因為她抓著他的胳膊的手更緊了。

"只是一點，"阿什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我更願意聽到一個謊言，而不是你承認你為毛拉打了臟架。

當她的手主動鬆開他的手臂時，毛語蘭無法壓制順著她的脊柱滑落、盤踞在她內心中的恐懼。在小路盡頭的一個泥水坑中瞥見了她緘默的倒影，告訴了毛語蘭她要知道的一切。

我穿上這件衣服就像一個普通的農民，而毛拉--

毛語蘭摸著她曾經充滿活力的紅捲髮，抵抗著在她森林般的綠色眼睛後面燃燒的淚水。她看著自己的倒影，不由得思念起林肯來，那是唯一一個無論她的行為有多麼錯誤或不被認同，都會站在她這邊的人。

她非常想念她的哥哥，以至於身體上的疼痛，就像酸在她的胸口燃燒，而她的胃感覺永遠是空的。她甚至懷念他辱罵家裡的僕人以發泄憤怒時的黑暗、骯髒的情緒。毛語蘭沒有意識到林肯對她有多重要，直到她身邊沒有人了。

"我的公主應該得到最好的東西。"林肯總是這樣告訴她。但他現在在哪裡，還有毛津？他們都已經死了，就像海倫娜，就像特恩貝爾莊園，就像她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肆無忌憚地滑落，她在緊握的拳頭後面悶聲抽泣。

"語蘭，"阿什在拉開她的手時輕輕地喃喃道。"不要讓母親看到你又在咬指甲了。你知道這讓她很不高興。"

毛語蘭抬起頭來，用顫抖的嘴唇盯著他，熟悉的憤怒在她體內燃起。"你沒看到我才是那個不高興的人嗎？"她要求並扯開她的手。

阿什驚訝地朝她眨了眨眼，毛語蘭退縮了。

不，我不能讓他看到我的這一面。我不是這個可悲、無用的人。我是毛語蘭，未來的吉爾溫子爵夫人。我註定要成為毛拉永遠無法實現的偉大人物''''''''。

"你累了，"阿什耐心地說，他用一隻手摟著她的肩膀，並拿出他的手帕。"如果你想哭，那就哭吧，語蘭。你有權利不高興，但不要用你美麗的手來發泄。"

當毛語蘭心甘情願地靠在他身上並接受他的手帕時，他那令人欣慰和崇拜的目光平息了她胸中不斷上升的恐慌。

"我們回去吧，這樣你就有時間在母親的客人到來之前休息。"

"你認為男爵夫人會讓我吃點東西嗎，現在葬禮已經結束了？"當他們走近等候的馬車時，毛語蘭撅起了嘴。

阿什笑著說。"她沒有讓你挨餓，語蘭。你知道在悲傷的時候禁食是一種慣例。"

試試禁食一個星期，看看你到時的感覺如何，毛語蘭幾乎是大聲抱怨道。

她突如其來的變化重新沖刷了毛語蘭。林肯的死，緊接著毛拉這個混血兒離開特恩貝爾去皇宮之前的顯著轉變。海倫娜和毛津令人震驚的離婚。伍瑛瑤突然接受了毛語蘭和阿什的訂婚。然後是林肯的葬禮，以及從那天起困擾毛語蘭的可怕、恐怖的噩夢。

那場大火帶來的唯一好處是朱迪思和毛津未出生的私生子死亡。想象一下，與一個奴隸的後代有關係？

想到這裡，毛語蘭不禁打了個寒顫，把頭靠在阿什的肩膀上，笨重的馬車輕輕地把她哄進了不安的夢鄉，又做了一個不安的夢，夢中黑鴉成群結隊地圍著她腐爛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