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陰陽宗使者
一聲慘叫,衛南道被劉逸臣過肩摔在桌子上。閣間的碗盤飯菜酒壺瓷杯撒了一地,劉逸臣縱身一躍,落在方子軒的面前摘下腰間玉佩交還出去,嘿嘿笑道:「方大哥。」
方子軒接過玉佩,將其舉起,轉身朝著兩側驚慌的安鎮府大小官員喊道:「諸位,天子有詔令!」
言罷,少年側身看向閣樓上的君雪姑娘。
少女知道方子軒的眼神所意是指先前在驛站客房裡給她的那份隨手起草的文書紙張。只不過這紙張內容君雪早已看過,一旦拿下來豈不是要坐實天子納她妃的事實?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姑娘來講根本無法接受,何況她心已所屬……
「君雪姑娘,天子詔令。」
方子軒並未意識到自己寫的詔令上存在的問題,見王君雪沒有反應,他重新喊了一遍。
雖說有天子玉佩在手,但是方子軒此刻並不想表明自己皇帝的身份。一來,冀州安鎮府的大小官員對京城皇宮裡養尊處優的小皇帝本就不服,若是公開身份,即便能以武力鎮壓,但總歸要影響冀北的安寧;二來,劉逸臣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冀州之行過後,方子軒還需要回北域辦事,而這化境巔峰的讀書人以後一定會成為他執棋天下的得力助手。
三來……沒有三來。
嗯?見君雪依舊沒有反應,方子軒抬起頭望向二樓閣間。
又是一件穿著黑白相間衣袍的男子,就站在王君雪的身後。
「君雪姑娘小心!」
方子軒抓起易融劍的劍柄,縱身一躍,落在二樓隔間的扶欄前。只不過輕功雖然夠快,但是終究抵不過別人的半步距離。
黑白相間衣袍的男子臉上絡腮鬍須十分明顯,額前還有一道刀疤,顯然也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看著服飾應該和阿西久盧莫也律同屬玄雙陰陽宗。
男子的左手腕壓在王君雪的脖頸前,右手握著短匕就懸在少女的腦袋一側,若是方子軒再向前一步,怕是君雪姑娘的性命就要交代在這。
這種情況,即便是人間第一,也是束手無策。
「你就是路撿?」
絡腮鬍男子微微一笑,彷彿在嘲笑少年的束手無策。
方子軒握著劍,冷冷應道:「是!不知你是何人?」
絡腮鬍子眼角微微抽搐,說道:「老子乃是玄雙陰陽宗二長老門下首徒,卓清寒!」
卓清寒昂起頭,笑道:「路撿,你剛剛那招碎山河很強,莫也律死在你手上確實是他愚蠢輕敵,不過我想不明白,你這麼厲害,還能被這麼個小姑娘給為難住?」
想來卓清寒是發現了方子軒的軟肋,他推著王君雪向前走上一步,洋洋得意道:「不要用內力,從這跳下去,我這手裡的匕首可是淬了毒的,到時候她的性命我可不敢保證。」
淬毒的匕首就懸在君雪姑娘的頭上,距離不過絲毫髮絲之間,這種情況下方子軒確實沒法賭上君雪的性命來救人,他能做的是且只能是先保證君雪的性命安全再做打算。
面對著以要挾別人囂張跋扈的陰陽宗什麼二長老首徒,方子軒平靜道:「誰說我因為這位姑娘為難了?我不過是覺得這位姑娘生得好看,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所以猶豫了一下,怎麼?難不成我一個北域劍宗的人還要被一個中原的姑娘牽制手中長劍?卓兄未免也太看得起你懷裡的這位姑娘了吧!啊對!我倒是想起來了,這位姑娘還是九州天子的嬪妃,不知道你玄雙陰陽宗懼不懼怕九州天子的身後那位臻極境的蜀王殿下?」
蜀王方演,當今九州武林公認的唯一臻極境。世上常有言,武道若是臻極境,已是人間最無敵。這一個蜀王的名號便足以讓天下宗門聞風喪膽,即便是南荒能夠與新劍神宗分庭抗禮的玄雙陰陽宗。
「九州天子的妃子?就憑你一句話,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小皇帝的妃子?」
卓清寒此時已有些猶豫,至少他所挾持的人若真的是天子的女人,即使小皇帝並不可怕,但是蜀王方演,小皇帝的親叔叔,又怎麼會饒過自己。只不過卓清寒仍舊有著一份僥倖,畢竟僅憑一句話,什麼也證明不了。
方子軒搖搖頭,指著君雪姑娘袖口露出來的那份自己起草的「天子詔令」,抬起手指言道:「你要的憑據就在這位姑娘的袖子里,再不行你打開看看那張詔令,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順著方子軒指的位置,卓清寒確實看到了一份露出邊角的白紙卷。剛剛王君雪一直在猶豫到底拿不拿出這份與她的未來休戚相關的詔令紙,所以紙張的一角早已露出袖口,足夠一隻手順勢扯出。
「一張破紙,能寫什麼?」
卓清寒認定了少年此時應對著情況慌亂,是在虛張聲勢。他將懸在少女頭上的淬毒短匕換到另一隻手上,放置在脖頸的前面。順帶將袖口的紙張抽出來,帶著好奇將之翻開。
上面寫的關於天子納安鎮府副將王富貴之女王君雪為妃的文字蒼勁有力,以及紙張右下端蓋章的金印明明白白,確實是天子的行璽才有的篆刻。
「你叫君雪?」
卓清寒依舊心存著一絲僥倖,問道被自己鎖著喉不得動彈的王君雪姑娘。好像只要少女輕輕搖頭,就足以讓他活下來。
被鎖著喉的君雪發不出聲音,只能拼了命的點頭。她怕是沒有想到自己所排斥的封妃詔令會成為救她性命的關鍵憑據。
「卓清寒?你這把年紀不會還沒有個女人吧?對人家姑娘這麼粗魯?」
站在樓下的劉逸臣大聲嘲諷。
卓清寒這才意識到自己用的力道過大,稍稍鬆弛一些,客氣道:「你真的是王君雪?」
王君雪點點頭,咳道:「我是君雪!」
聽到少女自發承認,卓清寒握匕首的手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正是這下意識的動作,方子軒十分把握地以越極輕步的速度,反握劍柄擊打在卓清寒的肩膀。疼痛感使得絡腮鬍子男人不得不鬆開手臂,只是這樣,卓清寒定然不服,他忍著肩頭挫骨的疼痛,拼盡全力拋出匕首。
鋒利的匕首劃破方子軒的手背,鮮血溢出不少。少年顧不上流血的傷口,翻起負劍身後,抱住被卓清寒外力推出去的王君雪,平穩地落下。
雖然失去了要挾的資本,但是自己那把淬毒的短匕划傷了少年手背,這是無疑的存在。所以,說到底卓清寒還是有了和路撿談條件的資本。
「路撿,你中了老子的毒,拿你手中的圖紙殘捲來交換解藥,不然一炷香后毒發,你只有死的可能!」
卓清寒背靠著屏風,嘴角再次揚起笑意,絡腮鬍的眼角也跟著輕微抽搐了一下。
君雪這才注意到剛剛方子軒為了救她,右手的手背被鋒利的匕首劃出的傷口。傷口掛著淡淡的血跡,經過幾息的短暫恢復,外加練武者本身的恢復能力又強,已經癒合了不少。只是即便痊癒,這也是救她的王君雪所傷,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對此負責。
少女趁機奪過少年手中易融,用極其不標準的握劍方式,朝著卓清寒吼道:「交出解藥你這個惡賊!」
憤怒喊著,君雪忘了自己剛剛就是從這個絡腮鬍的手裡逃出來的,已經踩著蓮步舉起手中劍,劈了過去。
「何方肖小?休傷我弟子!」
還沒等易融劍落下,酒樓外傳來震耳昏聵的傳音。整個酒樓裡外均聽得一清二楚。
聞此傳音,卓清寒果斷放棄出手抵抗,撲通跪下高呼道:「長老師尊救我!」
話音落下,一陣迅猛的氣勁平地而起,從酒樓外襲來。方子軒轉過身,匯聚內力凝聚一柄氣勁之劍,隨即揮出這一到劍氣。
兩股力量相互碰撞,再震碎的是四周的盆栽。
「出來吧!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可不興裝神弄鬼!」
方子軒知道藏在暗中的便是卓清寒口中的師尊也就是玄雙陰陽宗的二長老。玄雙陰陽宗既然都能派使者來中原北三州,看樣子南荒雖說地處偏荒,但對這中原武林傳開的九州秘寶也是甚感興趣。
「你就是路撿?」
酒樓本就破損的大門被氣勁炸開,穿著一身長袍的老者拄著拐杖一步步穩紮穩打走進酒樓。
方子軒抱拳道:「在下正是路撿,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長袍老者頓下腳步,仰頭大笑,應道:「好,好好,好!老夫也是南荒玄雙陰陽宗的長老席,既然北域劍宗第一人都將自己的名字告知於我,那麼老夫也自報家門以示尊重。」
「老夫行不更名,周致遠!」
「周致遠?」
還沒等方子軒做出回應,書生似醉非醉地攔在長袍老者周致遠的面前,嘟囔道:「管你什麼致遠還是至近,我只知道,要動我大哥,先過我這關!」
書生抬起手,地上的一柄劍凌空飄起,劍鋒直指向周致遠。
周致遠也是第一次見過這番景象,老傢伙微微勾起嘴角,發出不屑的聲音。
「那就讓老夫這個陰陽宗的使者,會一會中原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