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 第59章 女扮男裝勇投戎,無妄牢獄悟禪機

暗棋 第59章 女扮男裝勇投戎,無妄牢獄悟禪機

且說元哲帶著謝若泠進了刺史府,直奔廂房。

趙德勛持劍守在房前,就連薛沛林和馮睿也不得靠近。

「說吧,為何跟著本王。」

謝若泠不再扭捏,「撲通」跪了下來:「殿下,臣女並不是跟著您。臣女只是想逃家,鑽進您的車,不過是圖個方便罷了。」

「哦?」

元哲垂眼看著謝若泠,眼中儘是不屑。

這些年來,多少官宦之家,想盡辦法將女兒送過來。

這種場面,他早已司空見慣。

可從未有一人,入過他的眼。

「為何逃家?」

謝若泠磕了個頭,挺直身子道:「殿下到洐州之時,家父讓臣女席上舞一曲『太平樂』,欲將臣女獻給殿下。可臣女不願。」

元哲扯起嘴角笑了兩聲,蹲下身來,直盯著謝若泠:「既不願,又為何追到這荼州來?」

謝若泠本就與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說話行事,多了些耿直。

見元哲不信,她梗著脖子,整個人急躁起來:「殿下,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要入帝王冢的!臣女志不在此,卻拗不過家父。臣女想從軍,去到那青州邊界,保衛我瀾國疆土。您說過,若臣女是男兒身,定收入麾下,男女又有何分別?臣女一身武藝,定不輸陣前男兒!」

看著眼前的謝若泠,元哲有些驚訝。

驚訝於她的坦誠,

驚訝於她的胸懷,

更驚訝於她的眼界!

「殿下?」謝若泠見元哲不語,有些喪氣:「殿下若不允...」

「你若真有此意,本王可以成全。」

謝若泠雙眼放光,望著元哲:「真的?」

「嗯,」

謝若泠剛要磕頭,便被一隻大手擋了下來。

爾後,聽到元哲的聲音:「但要約法三章。你若依,本王便帶你去青州,若反悔,本王便讓趙德勛送你回洐州。」

「好!殿下請說!」

「其一,自此後,你要女扮男裝,本王亦不會因你是女子而優待。」

「臣女明白...不!小的明白!」

「其二,要以本王為尊,凡命令不可違逆,哪怕是死。」

「小的明白!」

「其三,」元哲起身背過手:「莫要對本王有旁的心思。」

「啊?」謝若泠仰起頭,一臉茫然。

元哲垂頭,見謝若泠領子微微散開,白皙的脖頸直通向下。

立即瞥過頭去,閉眼皺眉:「起來吧,晚些讓趙德勛帶你買兩件合身的衣裳。」

「謝殿下!」

「抽空寫一封家書,寄送給你父親,報個平安。」

「好。」

「自此,你便叫『謝泠』,待荼州事了,咱們便啟程回青州。」

謝若泠點了點頭:「謝泠遵命!」

忽然

聽到外面一陣吵嚷聲。

還未來得及反應,薛沛林的聲音便傳了進來:「殿下!您快出來看看吧!」

......

才一腳踏出房門,便看到顧七被幾個大漢架在院中。

聽著馮睿的控訴,元哲有些懵。

這不像一個柔弱書生,會做出的事情。

偏這時,四個小廝抬著人進了院。

將人放到地上,臉色煞白,早就沒了氣兒。

「殿下!」

馮睿趴在地上,硬擠出兩滴眼淚。

元哲眉頭緊鎖,盯著那屍體,冷聲道:「將裴啟桓押去府衙。」

「殿下,這——」

元哲抬眼瞪著趙德勛,嚇得趙德勛硬把話咽了回去。

壯漢握緊棍子,用力一壓,疼得顧七低下頭來。

趙德勛照著那人的屁股狠踹一腳:「我親自押!」

隨後,李景浩拉著縣令跑了過來,命衙役將地上的人抬到停屍房。

待眾人到府衙時,門前已經聚滿了百姓。

那死者家屬跪坐堂前,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趙德勛陪顧七在旁站著。

旁邊的縣令哆嗦道:「殿下,請。」

「不必,你是地方父母官,此案由你來審。」

說罷,元哲大跨步入堂,坐在旁邊的圈椅上。

趙德勛見馮睿等人緩緩入堂,低聲道了句:「開始唱戲了。」

顧七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威——武——」

「啪」得一聲!

驚堂木響。

「堂下何人?」

一婦人止住啼哭,哽咽道:「草民張王氏,夫君張大壯,是郢江郡許庭縣的百姓,今狀告國都來的裴大人!他縱容永安縣的人,對我官人進行毆打,竟...竟將官人打死了!」

顧七看著婦人,微微蹙眉。

只一腳,並不致命。

「仵作可驗完了?」

縣官旁邊的師爺揮了揮手,仵作緩緩走入。

「驗屍結果如何?」

那仵作身形一晃,垂眼看向旁邊坐著的馮睿。

「回大人,死者張大壯,30歲,查驗后發現身體多處淤傷,生生毆打致死。」

趙德勛站在旁邊,嗤笑一聲:「胡說八道!」

隨後走到中央,指著仵作:「我與裴大人一同到的郢江郡,死者多番挑釁,裴大人便踹了他一腳,這一腳,」

趙德勛抬起右腿,拍了拍膝蓋:「不過踹在了膝蓋上。何來毆打致死?」

那婦人見狀,將身子貼在地上,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爺,您可要為小人做主啊!他們,他們官官相護,定是,定是要害我家官人呀...」

「是啊大人!這郡州來的官,定是相互包庇!」

「一定要明察啊大人!請大老爺為我們百姓做主啊!」

外面的百姓議論紛紛。

李景浩面容凝重,想上前為顧七作證。

才剛準備過去,被元哲一把攔住。

元哲冷眼看著,心下瞭然,徑直起身。

眾人見親王起身,紛紛跟著站了起來。

「此事尚有疑點,待細細查問了再說。」

那縣官朝著元哲淺鞠一躬,請問道:「殿下,那裴大人...」

元哲與顧七對視一眼,緩緩道:「先押下去。」

「殿下!」

李景浩喊了一聲,見元哲拂袖而出,嘆了口氣。

牢里一股發霉的味道。

左右空空,只有遠處幾個牢房裡,傳出陣陣有氣無力的聲音。

顧七環膝坐在草席上,望著牆上的小窗。

牆外是一棵柳樹,已抽出嫩綠芽葉,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擺動。

天慢慢暗了下來,從雲腳紅霞到月明星稀,左不過半個多時辰。

獄卒點起各個牢房前的燈籠。

顧七朝前伸了伸手。

觸到那明暗交界之地。

再往前,便是漆黑一片。

翻過手腕,端詳著自己的掌。

從掌心明亮到指尖昏暗,並非界限分明。

顧七抽回手,將自己縮成一團。

再次朝前望去。

笑了。

「發什麼愣?」

顧七並未回頭,而是保持著環膝的姿勢,下巴朝前一努:「你看,明火照不到的地方。」

「有什麼好看的。」

「可看到什麼?」

「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

「不對,」顧七笑著朝前一指:「在那,有顆草。」

那人蹲了下來,朝著顧七手指的方向,眯了眯眼。

隱約見牆根處,有一株小草,兩片窄葉托著小穗子,孤獨地挺立著。

「這等困苦之境,也能傲然生長,可謂生命。」

顧七笑著搖了搖頭:「不愧是晏大夫。」

晏楚榮將視線收回,落在顧七身上:「我又猜錯了?」

顧七轉過身來,看著晏楚榮:「沒有。看的角度不同,結論定然是不同的。」

晏楚榮乾脆學著顧七的模樣,環膝而坐:「那麼,你看到的,是什麼?」

顧七抬手指了指門上掛著的燈籠:「這燈燃起之時,我的牢房,便被割成兩半。」

晏楚榮點了點頭。

「正如你初見那般,裡面黑漆漆的。然而細細看來,那一半,依稀可辨。」

「所以,你想說什麼?」晏楚榮望著顧七,充滿好奇。

顧七不再說話,看著晏楚榮。

「嗯?」

顧七垂頭笑了笑,並未作答。

晏楚榮亦不再追問,只默默凝望著她。

她收起笑容,倚著門,思索著什麼。

昏黃的燈火,照在她身上,髮髻微松,稍顯凌亂。

亂出的幾根青絲,隨意趴在額上,輕掃著眼。

晏楚榮心有悸動,不自覺學著顧七,倚著門。

就這樣,一人在里,一人在外,相對而坐。

「楚榮。」

「嗯?」

「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晏楚榮看著她,眼中似有落寞。

「可是後悔了?」

顧七嘆了口氣:「沒有。」

「若你後悔了,我便安排你退出來。我們換個身份,找個偏遠僻靜的地方,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呵,」顧七仰起頭笑了,不知為何,眼淚滑了出來。

她抬手輕掃,卻架不住鼻頭一酸:「哪有這麼容易。」

「容易。」晏楚榮眼中透著堅定:「你不是奴,我若帶你走,韓子征定不會攔。」

顧七笑了,看著晏楚榮:「實不明白,為何你總這樣說。只當你是在寬慰我罷了。我又豈會不知,簽了賣身契,便是奴才的道理?」

「什麼?」

晏楚榮滿臉震驚,雙眼瞬間放大!

顧七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何時簽了賣身契?」

「進府,便簽了。」

晏楚榮張著嘴,說不出話。

隨後緊捂住胸口,緩了片刻。

「你怎麼了?」

顧七伸出手來,在晏楚榮眼前晃了晃。

他轉過頭,雙眼通紅。

「你等著。」

甩下沒來由的一句話。

晏楚榮憤怒起身,揚長而去。

留下一臉茫然的顧七,呆望著晏楚榮消失的方向。

忽然,一個身影立在那。

跟著獄卒,闊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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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宰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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