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功德大法
張啟險險淚下兩行。
救人救人救人!
把人救回來全都給我來上香!
不過話說回來,這遇到了修鍊百年的蛇精他也沒有辦法啊!
實際上,土地只管土地人口,遇上了這種事兒,應當是山神來處理的。
轉頭看向老黑,還未開口,老黑就嘎嘎叫道:「吃了他們!吃了他們!」
張啟嘴角一抽,正準備罵你這怎麼擅離職守呢?
似乎看出了張啟心中在想什麼,老白幽幽道:「人吃獸,妖吃人,天道如此,無需理會。」
張啟一愣,這才想起這個世界的規則。
若是野獸餓了,恰巧遇上一小童,要吃了他,對於土地山神此等天庭中人而言,這是無需理會的。
獵人沒錢吃飯了,上山獵殺野獸以皮毛爪牙還錢,以其血肉充饑,山神也不會管。
而若是有野獸純粹是獸性大發咬死了人卻不吃,亦或是人純粹是因為有趣好玩而濫殺生靈,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那就得好好管管了。
當然了,若是有邪修為了提升修為而屠殺萬萬生靈呢?這等事兒自然也會管一管。
總而言之,這個世界講究的就是「天道有缺,但求均衡。」
儘管如此,張啟仍舊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大舒服,若是自己沒看見也就罷了,可看見了卻不管,心中總覺得有些膈應。
更重要的是,這都一個月了,好容易出現了幾個人,若是被吃了,誰來給自己上香呢?
自己救下這幾人,讓他們叫上一堆親朋好友給自己上香,那多好!
張啟轉頭看向老黑與老白,老黑一臉興奮,就差親自上嘴去咬了,而老白仍是懶洋洋假寐,看來指望這兩人是指望不上了。
可自己沒什麼攻擊性的術法,若無「土地」這個職位,純粹一凡人而已,連一普通蟒蛇都打不過,更別說修鍊百年的蛇精了。
感受著術法「小靈通」波動愈加劇烈,張啟咬咬牙。
自己好歹是個土地,天庭正神,果位加身,這種小小的蛇精應當要給自己一個面子吧?
再者,就算是不給我面子,我有小厚土土遁,縱然學藝不精,不能全身入土,但逃跑應該沒問題。
自己逃回此處,一山神一城隍在這裡,就算那蛇精再怎麼兇狠也不敢放肆。
想到這裡,張啟默默念法術,雙腿很快沒入泥土之中直至膝蓋處,並不用邁開腿,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往前疾行而去。
老黑看著張啟的身影,納悶道:「老張怎麼亂來呢?」
老白懶洋洋道:「若是在規矩之中,便不必理會。」
所謂規矩,通俗而言就是不能破壞了因果平衡。
若是狼盯上了幼童,於心不忍之中救下了幼童,卻導致狼窩裡七八條狼崽子活活餓死,這便破壞了平衡。
若是狼只是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救下了幼童之後給它一塊肉,這就算是在規矩之中。
而此時大花蟒蛇也不過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若是不將事情做絕,便無大礙。
不多時,張啟就循著感應來到了一雜草叢生的山坡,就見一條少說三四米粗細,十幾米長的大花蟒吐著信子,與這蛇精面前,站著一個臉色煞白拿著一把刀的十五六歲少年,少年身後有五六輛馬車,車輪子底下躲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除此之外,地上還散落著刀兵長劍,一個吐著血倒在草叢之中的中年男子還在大聲喊著,「快跑!」
大花蟒蛇對眼前的少年並無多少興趣,只張開血盆大嘴沖著那少年一聲長嘶,便掀起一陣妖風將這少年直接吹到了一旁。
隨後,大花蟒遊動著身軀來到那小女孩面前,隨意用尾巴掃飛馬車,張開血盆大嘴正準備一口將其吞下。
「快跑!」
「不要!」
當此之時,張啟終於反應了過來,大喝一聲,「住口!」
既有正神果位在身,話語之中必然對這些成了精的妖怪精魅有點打警醒之意。
話音落下,那大花蟒蛇便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了張啟,微微眯眼。
張啟被這血腥眼神一瞅,心中只覺得一陣發涼,忙咳咳兩聲,拿出那枯木手杖,硬著脖子裝腔作勢道:「何必要濫殺無辜呢?」
大花蟒蛇「嘶嘶」兩聲,似是在問,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小哥,快跑!不必管我們!」那中年男子倒是老實的主兒,淪落至此還不忘提醒旁人。
張啟沖著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著大花蟒道:「我這全是為你著想啊!」
大花蟒修鍊一百年,雖然口不能言,但也靈智初通。此時歪著腦袋看著張啟,想聽聽看怎麼說是「全為自己著想。」
張啟稍稍措辭,道:「人吃獸,妖吃人,修士殺妖,天理循環,無可厚非。」
大花蟒點點頭,眼裡又透出一絲納悶來,像在說那你管我做什麼?
張啟又道:「可你若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又何必做這種事兒呢?若是你一輩子就只想做一個山野精怪,那我就當是白說。可若是想更進一步,以妖類之身,立天庭之職,果位加身,便得早做打算。」
大花蟒翻了一個白眼,你這不是講笑話嗎?
凡妖修自然是想在天庭混個一官半職,不傳說某某青牛得了一上神看中,被選做坐騎,從此仙丹當草吃,混得老好了,不曉得羨煞多少妖怪。
誰個願意成天呆在荒山野嶺里呢?
張啟便道:「這就是了,你若是想入天庭,此後便不得隨意吃人。拿此時而言,你何不放這些人一命,這些人心懷感恩,自當為你供奉香火,奉上祭品吃食。以此為始,今後造福一方,必定眾人愛戴。這就是你以後進入天庭的敲門磚啊!」
大花蟒眼神疑惑,似乎沒大聽明白。
張啟解釋道:「雖然妖為果腹而吃人不算惡事,但也絕非善事。你這樣想,一個鎮子上面兩人競選村長,兩人能力相差不大,其中一人平時不做好事也不做壞事,另外一個日行一善,受村民愛戴。你說這兩人誰當選村長比較容易呢?」
大花蟒蛇這下明白了,眼睛一亮,身形微微蠕動,很是興奮,忽而想起了什麼,又轉頭看向張啟。
張啟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在說,要是我放了他們他們不給我供奉香火怎麼辦?
張啟微微笑道:「我自是為你擔保。」
末了張啟轉頭沖著那中年男子道:「如今此位蛇兄為我點化放你們一命,你們幾人回去之後,需得來此為這位蛇兄加蓋香火位,奉上祭品!」
中年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心裡還在想著說自己打生打死都拿這蛇妖沒有辦法,你三言兩句就給搞定了?
「你可曾明白?」見這男子沒吭聲,張啟又強調道。
中年男子回過神來,忙起身沖著蛇妖一禮,道:「小人不日就派人來為這位蛇……蛇大仙加蓋香火位,奉上祭品!」
張啟轉頭看著大花蟒道:「這下你可放心了?」
大花蟒有些猶豫。
中年男子忙道:「小人發誓,若是食言,天打五雷轟!」
大花蟒這下放心了,故意直起上身擺足架勢,點了點頭,慢悠悠而去。
張啟鬆了一口氣。
此時那中年男子驚魂終於定下,沖著張啟一禮道:
「多謝大俠仗義出手!否則我父子三人就命喪此地了。」
「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張啟擺著手道:「大恩不言謝嘛。」
中年男人咂咂嘴,總覺得這話是不是有些怪異。
與這三人交談之後,張啟也稍稍摸清了這幾人的底細。
中年男人名為李倓,少年名為李非凡,小姑娘則名叫李鈺,就是離此地有幾十里遠的永和縣縣城人士。想著天下已定,人心安穩,便開始做經商的買賣。帶著自己兒子與女兒跑到外地進貨,因趕時間,便沒走驛道,選擇了這一條捷徑,哪裡曉得遇上了蛇妖,也算是出師不利。
原先還請了數十名護衛,結果遇上了蛇妖一個個跑得沒影兒了,只剩下了父子三人。
說到這裡,李倓再次感激看著張啟道:「若無張大俠出手相助,恐怕……」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此地土地吧。」
李倓愣了愣,「土地爺?」
「對,正是這土地爺告知於我你們父女三人有難,否則,就算我有三頭六臂,也於事無補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有土地?」
張啟斜著眼睛瞥了一眼李倓。
怎麼了?你好像對此有很大的意見?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不能有土地嗎?還有,誰說鳥不拉屎?拉得可多了!
李倓反應了過來,忙道:「原來少俠是侍奉在土地老爺身邊的天師,請恕在下無禮。」
張啟隨意敷衍兩句,然後問出了自己最感興趣的話題,「你們身上帶香了嗎?」
李倓道:「帶了。」
「帶了多少?」
李倓回道:「實不相瞞,在下做的就是香火蠟燭生意。」
張啟眼睛一亮,轉頭看向那幾輛馬車。
好傢夥,也就是說著裡面裝的都是香火功德?
張啟便道:「若是有香便好辦,從此處往西北方向兩百餘里,有一土地廟。今日土地老爺差我救下了你,其老人家雖不求回報,但……」
「明白明白,在下明白。」李倓忙道:「在下這就為土地老爺奉上香火,逢年過節之際,必定來此處供奉。」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張啟點頭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揉了揉那小丫頭的腦袋,張啟目送李倓拉著三輛馬車往那小山丘走去,心中頗為高興。
奶奶的,這都一個月的時間,總算是得了一些香火了。
遠望著李倓三人走上那山丘,很快,就只感覺冥冥中一絲絲青煙緩緩往自己的枯木手杖飄來。
就當青煙沒入其中之際,枯木手杖忽然微微一涼,瞬間向他腦海之中湧入大量記憶,如「求風乞雨」這幾個法術一般,於他腦海之中緩緩凝練成四個大字。
「功德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