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大富大貴大紅大紫
春香反問:「二奶奶怎麼了?」
鄭翩翩趕緊放下點心碟子,鄭重地說道:「你說,我這畫要是放到書坊里,肯定也能換銀子?」
春香點頭:「是啊。」
鄭翩翩忽然想到了,大楚王朝國泰民安,民風開放,雖然說不上男女完全平等,但女性地位直逼男性。
不管是宮廷還是民間,皆有女性的一席之地,並且有一些行業因為女性工作出色,更受推崇。
也就是說,她在這裡也可以憑藉雙手獨立自主啊。
那麼問題來了——她一個富戶家的二奶奶,又有豐厚的嫁妝,已經可以獨立自主了,憑什麼還想著用雙手賺錢呢。
賺錢多累啊,多累啊,累啊,當鹹魚多好啊,她的人生目標不就是當一條富貴的鹹魚嗎?
可是她眼下的嫁妝現在又不能變現,就算變現了,也有花完的時候,當時就不是富貴的鹹魚了,而是發臭的死魚。
唉,人生啊,人生……還是得有足夠的麵包火腿什麼的才有力浪啊。
那麼又一個問題來了——怎麼賺錢?
鄭翩翩轉頭問春香:「那要怎麼換銀子呢?」
春香回答道:「這畫賣掉了就有換銀子了啊。」
「怎麼賣?」
「放到咱們書坊里賣就好了。」
「怎麼放到書坊里?」鄭翩翩繼續靈魂發問。
春香招架不住靈魂的問題,一下語塞。
「所以啊,道路難且長。」鄭翩翩重新端著點心碟子,一口一口地咬著點心,慢慢地吃著,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急不急,吃飽喝足了再說。」
「……」果然是二奶奶,什麼都比不上吃,說到吃,春香想起來馬上就是中午了,她溫聲提醒:「二奶奶,你少吃點點心,一會兒就吃午飯了。」
「我吃點心水果不影響正常吃飯。」
「……」春香被鄭翩翩噎了一下,又問:「二奶奶,中午真的吃拌面嗎?」
鄭翩翩點頭。
春香又問:「那晚上呢?」每天都要考驗聽風院廚子功夫三次。
鄭翩翩道:「晚上的晚上再說。」
「可是剛剛我去廚房,廚子和我說,現在食材匱乏,要是二奶奶你先吃什麼,就提前說一聲,有的就可以做,沒有的提前告知,免得到時候你和二爺吃不著。」
鄭翩翩:他爺的,都窮的這樣了嗎?二爺瞎嗎?不能給點錢嗎?不負責任的男人!
她不高興地說道:「去問二爺。」
鄭翩翩話剛落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二奶奶,二奶奶在嗎?」
鄭翩翩問:「屋外是茗榮?」
春香回道:「是。」
「讓他進來吧。」
茗榮一進來,就看到鄭翩翩歪躺在椅子上吃著點心,悠哉慵懶的樣子,他居、居然感覺二奶奶和刻板嚴肅的二爺極其相配,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茗榮立刻搖掉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笑著說道:「二奶奶,剛才后廚的人來詢問晚飯的事兒,以便早做準備,二爺差小的過來,說晚飯的事兒讓您拿主意。」
鄭翩翩差點拍案而起:麻蛋的!我拿什麼主意!啊啊啊,我他大爺的想吃肉,狗逼種馬男給錢嗎?
她氣的不說話,連點心都差一點不想吃了。
茗榮又道:「后廚只有米、面、一些豬肉和一些蔬菜了。」
鄭翩翩:來啊,那就一起吃拌面啊,吃拌面多爽啊,一直吃拌面一直爽,看誰先膩歪!
鄭翩翩微笑著說道:「好的,你回去告訴二爺,我知道了。」
茗榮笑著說:「是,小的這就回去。」
轉身之際,聽到二奶奶喊一聲,茗榮趕緊回頭問:「二奶奶,還有什麼吩咐?」
鄭翩翩漂亮的眼眸微微一轉,透著一股子清透的機靈勁兒,好看極了,她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問:「二爺在忙嗎?」
「是啊。」
「忙書坊里的事兒?」鄭翩翩把話題先朝書坊上面拉。
茗榮果然回答:「不是,是店鋪里的事兒。」
「哦,前幾天我看有人朝我們院里搬書。」鄭翩翩懶懶地問:「聽說都是新印的書,都是誰的書啊?」
茗榮一聽二奶奶問書坊的事兒,這是關心府里的事務啊,他連忙慎重回答道:「是最近紅火的一些詩人才子才女的書,大家都願意看,所以才印的。」
「那要是不紅不火的話,我們書坊就不印了?」
「那當然,沒有人買,為什麼要印?」
鄭翩翩:合著這裡也有「網紅效應」啊,看來古今中外都是一樣,不知名的都沒人鳥。
她在心裡嘆息一聲。
「不過。」茗榮話鋒又一轉:「不過,要是一些才子才女得二爺賞識的,二爺還是幫著印印看的。」
鄭翩翩:那拉倒吧,你家二爺這輩子都不會賞識我。
她沒有再問下去,不然就漏底兒了,於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原來如此,二爺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茗榮:「???」
從哪裡得出二爺是人才了?還不可多得?茗榮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書房,把和鄭翩翩的對話彙報給了馮彥廷。
茗榮疑惑地問:「二爺,二奶奶從是哪兒看出來二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馮彥廷盯住茗榮問:「你質疑二奶奶的話?」
茗榮頭皮一陣發麻:「沒有!沒有!二奶奶說的對!」
馮彥廷收回視線,放到賬本上,心想這個女人到底還是崇拜他的,那麼家常的話都能得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忙碌,等到小丫鬟來請用飯時,他並沒有按時回去。
半個時辰后再回去時,鄭翩翩已經吃完了午飯,去午睡了。
他想了想,脫了鞋子也睡到床上,不過他沒有午睡的習慣,閉目躺著,忽然聽到鄭翩翩似乎醒了。
他繼續閉目。
鄭翩翩平時都是一個人午睡,醒來后想怎麼翻滾就怎麼翻滾,可是一睜眼就看到了身邊熟睡的馮彥廷,他怎麼跑這裡來睡了?
鄭翩翩心裡冒著火氣,嘴上卻輕輕甜甜地喚一聲:「二爺。」
馮彥廷沒有睜開眼睛。
鄭翩翩立刻伸腳朝馮彥廷腿上踢了一下:王八蛋!搶我菜搶我面搶我肉還搶我床!臭不要臉的!
馮彥廷:「???」
見馮彥廷沒醒,鄭翩翩嘟嘟囔囔地越過馮彥廷起身,然後走開了,馮彥廷睜開眼睛,摸摸腿上微微的痛感,所以鄭翩翩突然踢他一腳是什麼仇什麼怨?
起床氣?
正疑惑時,鄭翩翩回來了,看到馮彥廷先是一愣,而後甜甜地喚一聲:「二爺,你起來了。」
馮彥廷斷定,剛剛鄭翩翩那是起床氣,於是不和她計較,而後輕嗯了一聲,問:「經書抄的怎麼樣了?」
鄭翩翩回答:「一上午都在抄呢。」
「嗯,不可偷懶,下個月是必須要送到泉水寺。」
「誰送?」鄭翩翩問。
「我們一起送。」
「我們?」鄭翩翩吃驚地問:「我也去嗎?」
「嗯,那天還會有廟會,到時候老夫人、大嫂、三弟一家、四妹和我們會提前一天去燒香拜佛,為馮家祈福,所以你要認真抄寫,不能兒戲。」
鄭翩翩抓住關鍵詞,問:「那我們會去逛廟會嗎?」
「嗯。」
鄭翩翩:哇塞!古代的廟會啊!像清明上河圖上那樣熱鬧嗎?會不會有好多好吃的啊,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啊啊啊啊啊,好想吃肉啊!
她的心裡已經美開了花,面上維持著平靜,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嗯,二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寫的。」
馮彥廷點點頭,開始穿鞋。
鄭翩翩情不自禁地開心地捧著臉,小聲說道:「廟會上一定有好多好吃的。」
耳力極好的馮彥廷動作一頓:「……」
馮彥廷無奈地走了。
鄭翩翩喝了些茶水,洗了手,換了衣服,再次虔誠地坐到內屋的書桌前,開始抄寫經書。
累的時候,便拿著筆在紙張上畫一畫,讓春香把畫都收起來,存放妥當,等到廟會的時候,帶出馮府,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能賣點零花錢呢。
一想到廟會,鄭翩翩就雀躍不已,雀躍地簡直想海吃一頓燒烤,烤羊肉串、牛肉小串、五花肉、羊球、魷魚、韭菜、蒜蓉茄子,在那滋滋的油漬聲上,灑些許孜然粉辣椒面,啊,那感覺……感覺好餓啊。
好餓啊,可是完全不想吃拌面怎麼肥事?
說好的要頓頓吃拌面,膩歪死馮彥廷的,現在還沒有開始吃第二頓,她已經開始厭倦啊。
這、這、這……人生啊,忙來忙去不過是為口忙,是吧?那又何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就、就就改吃卷餅和疙瘩湯吧,鄭翩翩輕易地順服了自己,讓春香把廚子喊過來,討論了一下卷餅和疙瘩湯的作法。
剛剛掌燈之時,熱氣騰騰的薄餅和疙瘩湯齊齊端上來,另外還有清嫩的蔥絲、花式炒菜。
與此同時,馮彥廷也過來了。
馮彥廷看一眼桌上的碟子碗的問:「這是什麼?」
春香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回道:「二爺,這是二奶奶讓廚子做的卷餅和疙瘩湯。」可香了。
馮彥廷邊洗手邊坐到了鄭翩翩旁邊。
鄭翩翩:狗逼種馬男,算你幸運,老娘跨越時空讓你見識了我這等貌美如花能屈能伸又才華橫溢無所不能的大美女!走了八輩子的好運了你!
她邊腹誹邊將一道道菜放到薄餅上,輕輕捲起,正要朝嘴裡塞的時候,聽到馮彥廷道:「不是給我的?」
「……」鄭翩翩一愣,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手怎麼一點兒也不聽使喚,硬把卷餅遞向馮彥廷,啊啊啊啊啊啊,嘴巴也開始說違背良心的話了:「當然是給二爺的,就是剛剛有點熱,我給吹吹,給吹吹。」
「不用吹了,直接給我吧。」馮彥廷乾脆地把鄭翩翩手中的卷餅拿了過來,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錯。」
鄭翩翩:行,你是男主你牛逼!請記住我對你的好,等你和女主女配纏纏綿綿的時候,一定要饒我一命哈。
怕馮彥廷再和自己搶卷餅,她趕緊快速地又卷了一張餅,一口咬下去,餅少了一半。
馮彥廷:「……」
茗榮:「……」
春香:「……」
整個晚飯間,鄭翩翩像是跟獵狗搶食似的卷餅吃餅,但還是沒有搶過馮彥廷,鄭翩翩自我安慰,算了算了,好女不跟種馬男斗,老娘胃不好,不跟你搶了!
阿Q精神勝利法一用,鄭翩翩瞬間覺得人間本來就很美好,美滋滋地去抄經書,邊抄經書邊為自己祈福,一抄就抄了十來天,終於抄完了。
這期間老夫人送來的豬肉吃完了,貧窮且慫的鄭翩翩只能頓頓吃面、米、青菜、豆腐之類的,被迫吃齋念佛,不,被迫吃齋抄經書了,多麼有儀式感,多麼虔誠啊!
那麼,佛祖一定會顯靈保佑我大富大貴大紅大紫吧?一定的!
抄完了經書的第二天,馮府就給各個院子發月錢了,白花花的銀子到了鄭翩翩手上。
終於有錢了!嗷嗷嗷!幸福的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鄭翩翩立馬就想去買一頭牛回來,宰了,紅燒、水煮、蒸、燜、烤、炸、焗等等,把中國所有傳統手藝都來一遍。
轉念一想,大楚王朝不許殺牛,那就換成一頭羊,不行,羊太小,不夠吃,換成一頭豬,一頭大肥豬,嗚嗚嗚,她太想吃肉了。
可是還不等鄭翩翩把這些想法付諸行動,馮老夫人那邊便通知次日去泉水寺祈福之事。
所以錢錢花不出去了?
春香道:「二奶奶,不是還有廟會嗎?」
鄭翩翩瞬間想到了,廟會可以吃啊,心安理得地把銀子收起來。
正好看見馮彥廷身著深色直裰,款款而來,她忍不住想說一句:男主真他娘的帥!
「何事如此高興?」馮彥廷看向鄭翩翩問。
鄭翩翩也不隱瞞,開心地回道:「娘發月錢啦!」
「哦,那給我置辦兩身衣裳。」馮彥廷語氣理所當然。
「???」都不夠吃的,好嗎?
說完馮彥廷朝卧室走。
鄭翩翩憋著心裡的怒火,心裡想著吃都吃不好,還想著穿,這次真的過分了!
她雙手緊緊握拳,沖著馮彥廷的背影,大聲喊一句:「二爺!」
春香嚇的一個激靈。
茗榮驚的睜大了眼睛,二奶奶要發火了?
馮彥廷回頭,挑起好看的眉頭望向鄭翩翩:「何事?」
鄭翩翩氣勢洶洶地走向馮彥廷,伸出握的指節發白的拳頭。
即將揮向馮彥廷時,忽然鬆開,快速落在馮彥廷肩膀上,而後輕柔地拍了又拍,笑眯眯地說道:「二爺,你這衣裳真好看,料子真好,我記得你昨兒穿的那件也好好看,走親訪友什麼的,隨便穿哪一件衣裳,走個兩步,您就是我們大楚王朝最靚的崽!不要買衣裳了嘛。」
馮彥廷直直盯著鄭翩翩,一副「我信你個鬼」的樣子。
這招不行?那還有下一招!
鄭翩翩嗲著聲音撒嬌:「二爺,你都有好多衣裳了呢,件件都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不要買了嘛。」我這種極品美女撒起嬌來,一定無人可敵,哪怕男主也會束手就擒。
馮彥廷言簡意賅地回:「不行。」
鄭翩翩:我艹艹艹艹艹艹艹你!大!爺!我跟你港真啊,你這樣是不配當種馬男的!!
馮彥廷盯著鄭翩翩問:「你在心裡罵我?」
鄭翩翩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有也說沒有。
「那就趕緊置辦吧,把錢交給採買,他知道我要哪家店的布料。」
「……」大爺的,你還搞私人定製。
於是次日一早,鄭翩翩心頭滴血地把銀子遞給了採買的下人,然後悲痛欲絕地跟著馮彥廷來到世安苑,見著了馮老爺、馮老夫人、馮敬山、馮淮平、張氏、劉氏、馮鏡安,馮家的三四個孫子孫女兒。
馮老爺和馮敬山留守馮府,其他人或騎馬或坐轎,鄭翩翩和其他一眾女眷坐轎,因為是和馮老夫人坐一頂轎子,所以整個上午鄭翩翩都裝的十分知書達理溫柔可人,幾次想掀帘子沖著大自然說我來了,都壓住了。
引得馮老夫人連連誇讚,惹得張氏多次白眼。
將近中午的時候,終於到了泉水寺,一下轎子看見的就是古色古香的庭院,綠意環繞,幽靜樸素也雅緻,這就是泉水寺的後院。
鄭翩翩還沒有吃飯,就被帶去沐浴,而後衣著乾淨地跟著馮老夫人來到廟堂,極其隆重地先把抄寫的經書交給主持,而後跪在佛前先拜一拜。
鄭翩翩以為這就祈福了,雙手合十,對著聳立著的金身佛像就是一通小聲碎碎念,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接著跟著馮老夫人等人走出佛堂,正好看見站在佛堂前的馮彥廷。
馮彥廷今日穿的十分簡單,可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英俊挺拔,賞心悅目,真好看呀,真好看。
馮彥廷見鄭翩翩走過來,微微湊到鄭翩翩耳邊,小聲問:「你剛才在向佛祖祈福?」剛才他站在門口,看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叩拜,只有鄭翩翩一個人嘴裡念念有詞,跟別人都不一樣。
鄭翩翩誠實回答:「對啊。」
「祈的什麼福?」
「當然是祈求佛祖保佑我大富大貴大紅大紫——」話說一半,鄭翩翩突然停住,側首看向馮彥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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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翩翩:發錢啦,發錢啦!有肉吃啦有肉吃啦!!
馮彥廷:老婆,我要新衣服。
鄭翩翩:相公,我不許你穿那麼騷。
馮彥廷:……
——
更的有點急,一會兒再捉蟲,么么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