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柔暈倒
齊明正入院不到兩天,齊氏集團內部大亂,這位副總裁雖然能力不錯,但是顯然無法駕馭齊氏集團這樣龐大的公司,更不可能和左晉對抗。
董事會的人幾乎都要放棄了，整場會議，都沒什麼人說話,每個人頭上都頂著一片烏雲，完全不復前幾日劍拔弩張的模樣，一位老董事頹然道,「我們一輩子的心血啊,就這麼完了。」
其他人都嘆了口氣，但是誰也無法挽回目前這個局勢。
「齊總這病……病的不是時候啊。」到了這個時候，有些人忍不住開始埋怨起了齊明正，道，「之前就提醒過他,他非要和對方硬扛，結果把我們都給帶進了溝里，他倒好,往病床上一躺，什麼事情都不用管了！」
老董事聞言，轉頭看了眼這人,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齊總這些年為公司做了多少事情,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那有用嗎？」這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眼，頓時跳腳，怒道，「說的就像是我們這些人都沒有為公司做貢獻一樣，難道公司是他齊明正一家的嗎？！」
最後的決策還沒下來，但是整個公司的人心已經散亂了。
有人忽然提議道，「雖然齊總生病住院了，齊夫人對這個方面也不太了解，但是……簡少可以接手公司啊。」
旁邊人嗤笑了一聲，道，「你最近是沒看新聞吧？還想讓齊簡接手公司？他怎麼接手？從牢里接手嗎？」
「啊？」這人詫異的問道，「怎麼回事？」
「簡少已經被捕了，至於判刑多重，我們就不清楚，不過聽說，挺嚴重的，看目前這情況，也不太有可能從裡面出來，所以啊，別指望他了。要說起來，齊總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嗎？當時真假千金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齊總還指望在開學前，給他親女兒辦個宴會，介紹給大家呢，誰知道，那大小姐，一跑就沒影了。」這人笑著說，語氣略帶諷刺。
「這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這齊總怎麼想的，把別人的女兒當成親生的女兒寵著，反倒把親生女兒藏藏掖掖這麼多年，也沒給了名分……難怪這位苦命的大小姐跑了，這換誰能受得住啊？」其他知情的董事搖了搖頭。
「現在能指望的，也就他這兩個女兒了，但是看起來，那個假的……恐怕不行，一看就是個沒什麼用處的，至於那位真千金，誰也沒怎麼見過，更別提讓她回來了，再說了，這姑娘再有能力，也就是十八歲，能怎麼辦啊？我看啊都別指望了。」
董事會裡的人將齊明正的家事扒的一乾二淨，以前齊明正在位的時候，別人就算是對他再不滿意，也不敢當著他的面說這些事情，但是現在他失勢了，誰還會把他放在眼裡呢？
「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人嘆氣，道，「各自都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我看這次啊，齊氏凶多吉少，恐怕是撐不下去了。」
這件事情，即使他不說，別人也都看出來了，各自都有了打算。
*
齊明正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京城的醫院了，他看了眼蘇亦柔，發現她的雙眼已經紅了，頓時一驚，以為蘇亦柔已經知道了齊簡的事情，卻聽她勉強笑了一聲，道，「沒事的，明正，你會好起來的。」
齊明正這才算是鬆了口氣，他不敢相信蘇亦柔如果知道了齊簡的事情會有什麼樣子的反應，他現在中風了，齊簡進了牢里，根據他所犯下的罪行，就像是報道上所說的，最後不是無期，就是死刑。
事到如今，齊家已經完了，誰也救不了他們。
不……還有一個，齊姝。
齊明正的眼裡爆發出了希望，他看著蘇亦柔，張了張嘴，口水便不受控制的順著他歪斜的唇角流了下來，蘇亦柔連忙走了過來，用紙巾將這些口水擦掉，道，「怎麼了？」
「啊啊……」齊明正說不出話，只能勉強的發出聲音，他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從未有過這樣無力的時候。
「你是要見小姝嗎？」這次，蘇亦柔總算是讀明白了齊明正的意思，她眼裡開始往下掉，道，「小姝的電話打不通，她不肯見我們。」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齊明正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的憤怒，他皺起了眉頭，胸膛劇烈的起伏。
「你別生氣，明正，你現在不能生氣，醫生說你要靜養……我去小姝的學校找她，總能遇見她的。」蘇亦柔剛剛說完，便聽到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愣了一下，旋即道，「進來。」
李景耀手上提著水果籃走了過來，倒是沒讓自己的秘書跟進來，他徑自把東西放到了一旁，笑道，「齊總，蘇阿姨。」
齊明正看到李景耀，整個人都異常暴怒，但是他完全不能動，只能在喉嚨里發出破風一般的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正在拉扯運作。
「看起來，齊總不太好啊。」蘇亦柔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也能猜到李景耀恐怕和齊明正之間有什麼矛盾衝突，蘇亦柔警惕的看著李景耀，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李景耀笑了，道，「那我可就說了。」
齊明正忽然意識到李景耀想要說什麼，他瞪大了眼睛，怒目圓睜，拚命的想要阻止李景耀說出這些事情，但是他有心無力，只能在床上掙扎一下，口水又流了出來，看起來極為狼狽。
「齊簡是我的好哥們，他坐牢了，我這個朋友，自然要替他照顧一下家人，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啊？」李景耀笑著看向齊明正，眼底露出了譏笑，繼續道，「畢竟以後，他要是被判了死刑，你們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話如同重磅炸彈一樣，蘇亦柔聽完完全懵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愣了愣，旋即道，「你什麼意思？你……你說什麼？」
她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幻聽了，齊簡怎麼可能坐牢呢？他怎麼可能會被判處死刑呢？他明明在京城經營著自己的公司，再過段時間，等齊明正的情況穩定了，他就要接手齊氏集團了，他是一個商界精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在牢里呢？
蘇亦柔無法相信。
齊明正像是十分詫異的看著蘇亦柔，道，「難道蘇阿姨不知道嗎？齊簡跟左總起了衝突，想要派人撞左總啊，結果左總沒事，但是撞死了一個無辜的人……這可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呢，人家王董可沒得罪齊簡，就這麼死了，他家裡的小孩才十歲，還在上小學，上有老，下有小，他這一死，家裡可怎麼活？」
其實李景耀這話真是誇張了，王董能跟左晉同在董事會，家產自然不會少。
至少，家裡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境況。
但是此時蘇亦柔已經被震驚到了，她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懂李景耀說的每一個字，蘇亦柔搖著頭，往後退了好幾步，片刻后忽然道，「你一定是在騙我……這不可能。」
「蘇阿姨，我怎麼會騙您呢？您最近打齊簡的電話，是不是打不通啊？如果再不信，您問問齊總啊，齊總知道這件事情吧？不然怎麼會突然中風了呢？」李景耀笑了一聲，不懷好意的嘆了口氣，道，「說起這個，齊總還不知道吧？齊氏集團快要被收購了，董事會都已經同意了。」
蘇亦柔轉頭看著齊明正，似乎是在詢問，她小心翼翼道，「這不可能的，對不對？明正……他是在說謊對不對？」
齊明正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蘇亦柔。
蘇亦柔跟他夫妻這麼多年，已經從他的眼神里明白了，頓時眼前發黑，身子搖晃了一下，倒在了齊明正的面前。
齊明正瞪著眼睛，掙扎著想要起來將蘇亦柔扶起，可惜他自身難保，李景耀笑著搖頭，道，「可真是倒霉啊，齊總。」他哼笑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出去。
齊明正一路掙扎著往呼叫鈴那邊蹭，好不容易將鈴聲給弄響了，醫生來了之後，立刻準備急救。
齊明正的喉嚨里發出古怪恐怖的哀嚎。
*
齊簡沒想到李景耀還會來看他，他冷笑了一聲，道，「上次不是說是最後一次嗎？怎麼這次又來了？」
「這次來，只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告訴你一個消息。」李景耀笑著道。
「你瘋了。」齊簡都能看得出李景耀的瘋狂，他道，「你真是個瘋子。」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再說了，到了這個地步，你跟我還有區別嗎？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實話告訴你，你爸媽全在醫院裡，齊氏集團呢，也成了左晉的囊中之物。」李景耀笑了，他十指交叉，微微一笑道，「你爸，中風了，你媽呢，生死未卜……怎麼樣，這個家破人亡的感覺啊，是不是很難過啊。」
齊簡猛地站起身，道，「不可能！」
李景耀倒是十分悠閑，他抬頭看著齊簡，笑了一聲，道，「別這麼激動啊，我騙你這個幹什麼？說起來，我這邊還有照片，不如你看看吧。」
李景耀去看望齊明正的時候，順手拍了照片，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的。
齊簡將照片打開，上面躺在病床上，臉歪嘴斜的人，他一眼便認出了是齊明正，而一旁暈倒在地上的，便是蘇亦柔。
「不！這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齊簡由於太過激動，被獄警按了下來，他咬牙道，「你說！」
「我什麼都沒做，他們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你啊……因為你沒用，所以齊氏集團，才會被左晉吞了，因為你衝動殺人，所以被捕，你的父母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刺激，才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齊簡，你在質問之前，應該想想你自己，如果你早點死了，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了。」
齊簡看著李景耀。
李景耀嘆了口氣，道，「你活著幹什麼呢？到處給人添麻煩，還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齊簡啊，你失敗嗎？我覺得……我要是你，都已經沒臉活下去了，你的死亡，就是你父母最好的解脫啊。」
齊簡看著李景耀，好一會兒才笑了一聲，他道，「我……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明明應該有更好的前途，更好的未來，我為什麼會活成這個樣子！一手的好牌，都被我打輸了。」
李景耀走的時候，他道，「這要說起來，都是左晉的錯，如果他沒有趁火打劫，你們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他讓你失去了最珍愛的人，不如，你也讓他嘗嘗這個味道吧……如果他失去了自己的妹妹，你猜他會怎麼樣？會瘋嗎？」
齊簡被帶回自己的隔間之後，就一直坐在地上，他看著面前的囚籠，忽然笑了起來，眼淚流了下來。
他活的可真是失敗啊，還不如沒有重生的時候，至少那個時候，他的家庭還是完整的。
*
左初將齊明正中風的說起告知了左老爺子，老爺子冷笑了一聲，道，「善惡到頭終有報。」當初齊明正將蘇老爺子氣得中風住院，後來活生生被氣死在醫院裡，現在，這報應終於輪到了自己的頭上了。
左初問道，「齊家現在也算是家破人亡了，可憐了小姐姐這麼好的人，居然有這樣垃圾的家人。」
老爺子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家人這是出生時便無法註定的，但是她可以選擇自己後天的路，失去這樣的家人，對她而言，更像是一種解脫吧。」
正如老爺子所說的那樣，齊明正會有這樣的下場，齊姝不僅不難過，反而覺得解脫。
軍訓已經進行到了一半，每個人都不同程度的晒黑了，只有齊姝站在他們中間，更顯得皮膚白嫩，長得又十分漂亮。
倒是有教官想要追求齊姝，齊姝笑了一聲，道，「那可不行，我男朋友會吃醋的。」
教官聞言，感慨道，「要多完美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
「那可說不準，反正……他就是最完美的那個。」齊姝笑了，她鮮少這樣說話，只是今天忽然之間，她想要誇一誇這位還躺在病床上的霸總。
*
左晉這幾天幾乎都在醫院處理事情，既然做戲，那就得做全套了，由於他這幾天在醫院裡，外面流言不斷，他也沒讓人去澄清，而是任由發展，直到將公司里的那些妖魔鬼怪都給引了出來之後，他才道，「把這些人的名單整理出來。」
秘書點頭，隨即問道，「左總，這段時間公司有了不小的損失……」
「能用這點損失，拔出了隱患，這是個一本萬利的事情。」左晉笑了一聲。
「但是他們都是無足輕重的人物，費這麼大的力氣對付他們，真的值得嗎？」秘書問道。
左晉在文件上籤了自己的名字，將筆放到了一旁，笑道，「千里之提，潰於蟻穴。這些人的能力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小心思多，我可不想在接下去的時間裡，還得關注他們。太浪費我的精力了。」
說白了，就是，他們配嗎？
秘書忍不住笑了出來，道，「您還不如說，您就是想要找個理由，來讓您心頭的那位好好陪陪您，唉……從未見過您這麼費心思啊。」
被戳穿了心思的左晉，面不紅心不跳，道，「我這都是為了公司，哪裡是有什麼私人目的？」
「咚咚」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左晉立刻便認出了這是齊姝的敲門聲，秘書知趣的拿了文件就走，打開門就看到齊姝正在外面，道，「齊小姐，左總在裡面，您請。」
秘書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這個時候，他並不適合留在這裡當個電燈泡，便很快的就要溜走了。
齊姝將手裡提著的保溫桶放在了一旁，她道，「你這準備什麼時候出院啊？我看你再不出來，公司可就亂套了。」
「我要是破產了，那就東山再起啊。」對於左晉而言，就算是倒了，他也有把握重新站起來。
齊姝忍不住笑了，道，「吃什麼補什麼，既然你是腿受傷了，那就繼續吃燉骨頭湯吧。」
左晉聞言，微微挑起眉梢，笑道，「你這是打算把我喂胖了啊。」他即使在醫院，也要經常忙著工作的事情，所謂休息時間是根本不存在的。
「聽說你準備收購齊氏集團了？」齊姝說道。
「對，只是我也沒想到齊明正在這個時候竟然會中風，倒是加快了我的計劃速度，不過這樣也好，正好把齊氏集團收購了，順便可以宣布出院回公司了。」左晉知道自己一旦回了公司，恐怕面對的就是四分五裂的人心。
但是也無所謂，大不了把不聽話的給換了，他可以取代掉任何一個人，但是沒人能取代他。
這就是獨一無二。
「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就說一聲啊。」齊姝笑了，道，「說起這個，最近左初情緒似乎不太對勁，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情況，只能軍訓之後，陪她一起出去吃吃飯，逛逛街，但是這次似乎不太一樣了，就算是玩的時候再開心，我都感覺不到她的快樂，她似乎處於一個很焦躁的狀態。」
左晉聞言，停頓了一下，他道，「如果是其他外部因素，我還能幫幫她，但是這是她自己的原因，只能靠她自己調節了。」
「齊簡這次，恐怕是逃不掉了。」齊姝有些感慨，道，「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會有今天這個下場，跟他自己有很大關係，當然，李景耀是其中的一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李景耀了。」左晉笑了一聲，道，「他這個人，比你想象更加虛偽，因為是從泥潭裡爬起來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不擇手段，甚至拋棄底線。」
雖然左晉也不是善類，但是他從未做過違背底線的事情。
有些東西，之所以稱為底線，就是因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有什麼理由，這條線都是絕對不可跨越的。
「那五條人命的事情，已經調查到了李景耀的頭上，他沒法洗清自己，但也不肯承認，目前正在僵持狀態。」齊姝道，「如果是別的也就算了，五條人命，不是這麼容易解決的事情。」
雖說那五條人命很可憐，但是左晉對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對他而言，沒有親手對付這些人，已經算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當然，不排除因為有人在他之前，先動手了。
「我下午還得繼續軍訓，你等會休息一下，別把自己累著了。」齊姝站起身，看了眼時間，道，「外公的事情，我會將證據整理出來……就算是齊明正中風了，但是有些事情，他依舊要承擔責任。」
「我先提醒你啊，即使你做的是正確的事情，也難保別人會將『不孝』的頭銜扣在你的頭上。」左晉道。
「難堵悠悠眾口，我只做我認為是對的事情，至於他人的評價，與我無關。」齊姝微微一笑，道，「你說呢？」
「你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就行了。」左晉看著齊姝，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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