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包倫聞言神情更是有些複雜,他看了謝青雲整理出來的這些賬簿,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奧妙之處,與戶部的往常賬簿雜亂無章不同。
謝青雲的賬簿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各項種類明細,都整整齊齊的排列,再略一計算便能得出結果。
包倫越看越覺得這種法子實用,心中便起了別的心思,若是戶部往後的賬目都如謝青雲整理出來的這般,清清楚楚,便也不會像如今這般一有錯漏,便要全部整算重來。
等將謝青雲整理的全部看完,包倫這才再次開口,「你這法子精妙的很,不知可否教與旁人。」
謝青雲既然都把這法子寫出來了,自不會藏著掩著,面上適時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師伯既然能看上,那便是說明我的法子有用,這樣有用的事情自然樂意教給他人,也是一項便利。」
包倫本就在盯著謝青雲觀察他的神色,見他神情不似作假,心裡更是滿意幾分。
撫了撫鬍鬚,包倫道,「此事不急,你先按照這種法子將近幾年鹽稅的賬簿整理出來,我再去呈給陛下,到時就要麻煩你了。」
謝青雲沒想到包倫竟會把這件事報給皇帝,不過這對他來說肯定是件極大的好事,也沒有虛頭虛偽的推辭,「一切謹聽師伯所言。」
之後師侄二人再說了幾句,包倫便打發謝青雲去吃飯。
謝青雲走出屋,那午時的鐘聲還沒響,便轉道去了之前看賬目的偏廳,準備與孫番幾人一起去用餐。
來到偏廳往裡一看,謝青雲的眉頭挑起,露出几絲興味。
只見此時他往常的座位已經被人佔據,而這還是個熟人。
魏學冬此刻正坐在謝青雲的座位,手中拿著一本賬簿,似是朝他旁邊的宣筠詢問著什麼,看著極為認真。
謝青雲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魏學冬的小心思,應是因著宣筠是三皇子帶來之故,趁著自己如今不在,想與宣筠交好。
對於他這種做法,謝青雲能夠理解,也沒想做什麼,魏學冬若真能讓宣筠對他另眼相待也是他的本事。
如此想著謝青雲也就沒想直接進去,準備去食堂等孫番二人,畢竟那座位也不是固定的,往後的日子,自己怕也不會再在這裡看賬簿。
魏學冬想占著就占著吧,謝青雲是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
況且看宣筠那模樣,若是她想拒絕,依照她的本事,魏學冬怎麼能與她說上話。
謝青雲剛要轉身,這時正巧午時的鐘聲敲響,廳中正在看賬簿的監生們聞言全都抬起了頭,自然就有人注意到站在門口的謝青雲。
大家心中都在好奇謝青云為何被常司務叫走,便一個上午都沒有回來,終於見著人回來了,便有人叫了一聲。
因著這叫聲,所有人都看向謝青雲這邊。
面對這些視線,謝青雲只是笑笑,招呼起孫番二人。
魏學冬乍一聽到謝青雲回來,心裡還有些尷尬,畢竟他佔了別人的位置,但想著宣筠對自己態度溫和許多,又有些自得。
越想越是如此,魏學冬想著便帶著一絲得色的迎上謝青雲的目光,若是謝青雲說什麼座位的事,魏學冬自有言語反還回去。
魏學冬還隱隱有些期待,只是謝青雲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直接眼含笑意的看向了孫番二人,「還不出來。」
兩人聞言便站起身子,隨後又看了宣筠,猶豫起來。
他們與謝青雲如今交好,本來和魏學冬就不怎麼對付,如今更是看不上,只是今日一上午看著宣筠對魏學冬倒似有興趣,他們與宣筠相識不久,也不好在背後閑語,如此便放任了魏學冬這般。
只是往常宣筠都是與他們一起吃飯,此時這樣的情況孫番不知該不該招呼宣筠。
魏學冬本來被謝青雲忽視還有些惱怒,看了孫番這模樣,便想通其中關竅。
心下就有些喜悅,自己若是趁著這個機會將宣筠拉進自己的小團體,那豈不是一樁美事。
「宣兄不若與我們一起…」魏學冬這話才剛說一半,就被宣筠直接打斷。
「我不習慣與不熟識的人同坐飯桌,還是不用了。」說完,宣筠便直接站起身朝謝青雲走過去,孫番二人見狀也趕忙跟上。
獨留被下了面子的魏學冬尷尬的坐在那處,面對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魏學冬惱怒宣筠不給自己面子,但又有求於人,不敢和人撕破臉面,只能容忍下來,裝出一副風輕雲淡,誓不讓人看他笑話。
這邊謝青雲幾人去吃了飯,途中謝青雲也沒提魏學冬的事,只將自己往後不去看賬簿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孫番和蒙山雖不知道左尚書是謝青雲師伯,但也不意外謝青雲有此境遇,羨慕之餘也是為他高興。
宣筠比他們二人想的要多些,這些日子謝青雲都是與他們一起,怎麼就被尚書大人看上了。
謝青雲的確是有真材實料,但也沒人傳出去,看來謝青雲的背景也不是那麼簡單。
宣筠如此想著,不過也沒有糾結多久,她只是對謝青雲的本事感興趣,謝青雲能被人看中,都與她無關。
一行人吃完了午飯,謝青雲與他們約好每日午飯時辰,便又回了屋子,繼續上午沒完成的事。
又花費了六七日,謝青雲才徹底將賬簿整理出來,這還是他怕自己太快,特意放緩了進度。
就算如此包倫也十分滿意,沒讓謝青雲直接回去,而是讓他待在這裡,將他整理賬簿的法子寫下來,到時候教起來也方便。
而包倫也是加班熬夜的將謝青雲整理出來的東西全都看了一遍,又是連夜寫了奏摺,第二日就呈到了聖上面前。
朝堂之中,宣德帝將呈上來的奏摺看完,眼中有驚異之色閃過,他對這個謝青雲有點印象,畢竟是當初自己下召將人破格提入率性堂,沒想到他竟還有如此才能。
當下便應了包倫所書,讓包倫將此法先在戶部傳播。
包倫這只是件小事,等再有人呈上奏摺,朝堂分為兩個派系,吵的不可開交。
這樣的爭吵,近幾個月來發生了好幾次,宣德帝也見怪不怪了,只是聽著底下的聲音,還是額頭青筋直跳。
宣德帝知道,只要鹽稅的事一日不解決,眼下的情況還不知要上演多少回,這麼一想頭就有些隱隱作痛。
終於等到下面的人例行一吵結束后,宣德帝眼神示意身旁伺候的太監,那太監張嘴就要喊退朝,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嚴雙突然站了出來。
「啟稟聖上,微臣有要事稟告。」
嚴雙是宣德帝最信任的老臣,而且嚴雙開口的都是大事。
「愛卿直言便是。」宣德帝道。
「微臣已將鹽稅之事查明,請聖上聖明。」說罷,嚴雙從袖口拿出一本奏摺,雙手呈上。
此言一出,之前與保皇派吵的激烈的士大夫們,心下皆是一驚,眾人都四下看看,為首的幾人暗自皺眉,他們早已經派人將嚴雙那派系的重要之人盯視的緊緊的,並沒有察覺到嚴雙是何時派人去查的。
就連戶部都有他們的釘子,若是有什麼進展,下面的人肯定會報上來。
為首的人心中懷疑嚴雙是嚇唬他們,但看嚴雙言之鑿鑿,便有些忐忑起來,難道真的被這老匹夫查出了什麼?
事關鹽稅,宣德帝也鄭重起來,將嚴雙的奏摺看過幾遍,臉色直接沉了下去。
那底下偷偷打量聖上臉色的士大夫們,更是一口氣提到嗓子眼。
宣德帝在看過最後一遍,眼神陰沉沉的掃過底下眾人,用力合上摺子,「愛卿所書可否屬實?」
嚴雙低著頭,「微臣絕無虛言。」
宣德帝怒極反笑,「好,好,朕好好的俸祿供養你們,個個口中為國為民,私下裡竟做如此勾當,傷國傷民,莫不成都將朕當做傻子,可任你們隨意糊弄?」
宣德帝這話說的嚴重,臣子都嚇得跪下,口中大喊,「聖上息怒。」
「息怒?你們干出這樣的事情,叫朕如何息怒?!」
宣德帝對臣下一向溫和,很少發這麼大的脾氣,這還是頭一次,士大夫那派不知道嚴雙到底在摺子上寫了什麼,一個個在心底將嚴雙唾罵了好幾遍,同時也努力回想自己和鹽稅牽扯的深不深。
發了一通火后,宣德帝總算是冷靜下來,肅著一張臉吩咐道,「傳陶吉。」
殿里伺候的小黃門打開殿門,出去吩咐,便有御林衛直奔陶府而去。
而剩下的士大夫們不少戰戰兢兢的,心中都做了最壞的打算。
牽扯深的都知道,他們是通過陶吉才將手伸到了鹽稅中,這些年褲腰帶著實豐厚了不少。
只是拿銀子花時有多暢快,如今心中就有多懊悔。
那邊陶吉在家休假,閑來無事去了兒子的院落,見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正在發火要教訓人,被聞訊趕來的妻室攔下,又被那哭喊聲吵的頭疼,「將夫人送回去。」
陶吉冷著臉吩咐一聲,他是當家人,積威已深,就有婆子上來拉人。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急匆匆的跑過來,陶吉皺眉,「匆匆忙忙,成何體統?」
家丁還不待稟告什麼,門口就有一群御林衛直接闖了進來。
陶吉自然是認得這群人的,不知怎麼眼皮跳了起來,心裡也發慌的難受。
御林衛為首一人走上前來,像是沒看到院中的情形,對著陶吉道,「還請陶大人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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