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鄭遠三
常寧大長公主氣得發抖,阿棠卻是靠在了鄭遠身旁,眼神十分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被潑灑了的茶。
常寧大長公主見她那副樣子越發的氣惱,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驕傲了一輩子,竟被個小姑娘這般戲弄羞辱,可看著那小姑娘靠在自己孫子身邊,而自己孫子那副一改「世人與我何干」的出世高人模樣,一臉維護的神情,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修養才剋制住了脾氣沒有發出來。
她忍住了,沒再理會阿棠,卻是對著鄭遠用著難掩怒氣道:「明遠,我知道你可能恨常氏,恨你父親,甚至恨我,但我不知道你會恨我恨到這種要讓個小姑娘戲弄我的程度,這樣有意思嗎?」
阿棠的目光終於從地上的茶移到了對面常寧大長公主的臉上,她很不高興,道:「你這個老婆婆,這可是我精心調製的,我的茶,外面千金難求呢,你竟然說我是在戲弄你?!你有什麼值得我好戲弄的?」
她真的很生氣。
常寧大長公主:......
鄭遠沒理會常寧大長公主,他轉頭安撫式的握了握阿棠的手,對她柔聲道:「那茶還有嗎?都端過來吧,她不喝,我喝。」
「可是?」阿棠是個負責任的好大夫,她每日里給鄭遠調的葯湯都是根據他的身體狀況調製的,這個東西,又不是最適合他的。
「我現在也有點肝火鬱結,端過來吧。」
可他看起來面色很正常。
阿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喝了也礙不著什麼事,所以她還是出去端了那壺茶過來放到了桌上,鄭遠沒讓她斟,而是自己親手斟了兩杯,端了其中一杯,在常寧大長公主皺緊了眉,疑惑不定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的一飲而盡,好像那是杯再正常不過的茶水一般。
他將空了的茶杯置於桌上,目光再看回常寧大長公主,道:「阿棠的茶向來如此,她心性純善,從不會戲弄於人。施主,你若是懷疑的話,要不要再試一試?」
常寧大長公主一怔,隨即面色交替,綳著聲音道:「不必。」
「那請你跟阿棠道歉吧。」鄭遠道。
常寧大長公主又是一怔,瞪著鄭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鄭遠面上的神色卻是已冷,他道,「請你向阿棠道歉。在這葯衣谷,阿棠是主,你為客,你不請自來,阿棠未怪你,請你喝茶,你卻又是摔杯,又是斥責,你當你自己是誰?還有,你到這葯衣谷來,目的又是何在?」
「你想要的,並不只是泰遠侯的那一條性命吧?我了解陛下,想來你也很了解他,不可能不知道陛下根本不會真的去殺泰遠侯,哪怕是終身關在牢里或者判處流放他也是不會殺他的。你到我這裡來,只不過是想看看我有沒有死,希望我回京,恢復你昔日的榮光吧?」
說到後面那眼神哪裡還是一貫的溫和清冷,分明就帶著滿滿嘲諷的厲色。
隱約之間越發和鄭愈有些像。
「明遠!」常寧大長公主看著這樣的鄭遠心中就是一咯噔。
「你請回吧,不要再來這葯衣谷。陛下他顧忌著我不會殺泰遠侯,也不會對泰遠侯府趕盡殺絕,但我不會,你若再在此處聒擾,我會修書一封,請陛下秉公辦理,將泰遠侯府所有人都流放北疆,永世不得回京,在北疆,我也會命人在那裡候著,好生的招呼他們,讓他們也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
「我說到做到,你不會指望我還是個人吧。」他看著她冷冷道,眼神中隱有黑色流轉,像是入了魔般。
常寧大長公主近乎是落荒而逃。
***
夜色如水。
這一晚阿棠沒給鄭遠準備難喝的湯藥,也沒給他準備浸浴的浴湯,鄭遠難得洗了一把清清爽爽的澡,他的那個侍衛簡直流下了一把激動的淚水。
他在木屋頂尋到了她。
她瞅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道:「她沒跟你道歉,還在生氣?」
她搖了搖頭,默了一會兒就道:「其實你的餘毒已經清了,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該離開這裡了,就像我的那些師兄師弟他們一樣。」
「他們都去了哪裡?」鄭遠問道。
阿棠皺了皺眉,道:「濟世救人,或者回家娶妻生子去了吧。」
娶妻生子。
鄭遠道:「聽說師叔曾經給你定了一門親事,你那個未婚夫呢?」
阿棠又瞅了他一眼,道:「他就是我二師兄啊,跑得比誰都快,阿爹一過世,最先走的就是他了。」
鄭遠看她。
阿棠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道:「我阿爹最器重他,他說他喜歡我,就跑去跟我阿爹提親,我阿爹就定下了我們的婚事。他既然是我的未婚夫,又那麼喜歡我,那我自然也要投桃報李,所以每天都會費盡心思給他做點心煮茶煲湯水,我就是那時候醫術才越發的精進了。可是不知道為何,我阿爹一過世他就跑了,想來也不是真的喜歡我。」
鄭遠道:「我當初留下,並不是為了解毒的,我那時並不相信你能解我的毒。」
阿棠皺眉,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醫術天下無敵,只是沒人肯給她醫,被她醫好的人也不感激她,不,也有感激的,但再看到她卻比誰都跑得快,所以鄭遠是她最好,最長久,也最用心的病人。
可他現在跟她說,他並不相信她能解他的毒。
鄭遠看她皺了臉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留下來只是想陪你。所以,我的毒解不解,跟我走不走都沒有關係。」
哈?
***
九年後,皇宮。
十二歲的周武軒扛著把大刀從習武場打橫穿過,臉上鼻青臉腫,身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五歲的明穗小公主目瞪口呆,轉頭看身邊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道:「樾表哥,你的葯管不管用啊,為什麼阿軒哥哥身上的傷好些比前幾日更嚴重了?」
小男孩鄭樾板著臉,「嗤」一聲,道:「我的葯怎麼會不管用?分明就是他沒用,上一次習武場就被人揍一次,我只能醫他又不能保管他不給人揍!」
看著明穗微皺了小臉好像還在思考並不怎麼信他的樣子,小男孩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傷害,這回不僅是板了臉,連小身板都板直了起來,他道,「明穗,你忘了你上次生病,不喜歡太醫的葯,後來還是喝了我給你熬的葯,沒幾天就好了嗎?」
明穗眨了眨眼,好像是的哦。
樾表哥的葯跟太醫的葯不一樣,味道很好,自己不能質疑他,還是得哄著他,將來病了還得找他呢,遂點了點頭,道:「也是哦,那就是阿軒哥哥沒用,總是被人揍。」
周武軒正好走到他們面前,一聽到明穗這麼說,臉就漲得通紅,他仰了脖子怒氣沖沖道:「明明是我把肖家那小子給打趴下了,什麼叫我被人揍?明穗你講不講理?」
明穗皺了皺好看的鼻子,道:「可是你受傷了呀,不是被人揍得,難道是自己撞的?」
周武軒:......當然不是自己撞的!可是.....
鄭樾輕哼,心道,蠢,空生了一身蠻力有何用!為了討好明穗妹妹天天找人打架,可明穗妹妹又不喜歡這樣的,還扛個這麼難看的大刀,醜死了,還說明穗妹妹不講理,這麼大個人了,就光長個不長腦子啊?
他阿爹說了,跟喜歡的人是不能講理的,說不通的地方只要拐個彎兒哄著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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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檔古言《阿兄》3.16號開文:
下雪了。
雲晚推了門看出去,便看到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她一開門,寒風卷著雪花就裹到了她身上,灌進她的脖子,她剛剛才從床上起來,穿得單薄,這麼一刮,就是一激靈。
「姑娘!」丫鬟綠枝從外屋進來,看到穿著單襖站在門口的雲晚就是嚇一跳,忙取了件披風上前給雲晚披上,念念叨叨道,「姑娘您怎麼沒穿衣裳就開了門站在風口了,您這才剛病了一場,這要是再病了,世子爺知道是凍的,回來后定是要大怒的,奴婢只怕就再也不能照顧姑娘了。」
雲晚聽到她提起「世子爺」,身上莫名又是一激靈,回過神來。
她不欲為難綠枝,更不欲為難自己的身體,伸手裹了披風,退回了房間到裡面的軟椅上坐下,靜靜看著綠枝關了門,才開口問她道:「綠枝,阿兄.....表哥他,什麼時候回來?」
綠枝抿唇笑了笑,也沒理會自家姑娘稱呼的混亂,世子爺寵自家姑娘,自家姑娘私下裡喚世子爺的稱呼多得很,正兒八經叫表哥也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
她笑道:「姑娘您怎麼這一病就把天天記在心上的事情都忘了,邊關大捷,世子爺一早就命人快馬加鞭傳了信回來,下個月底姑娘的及笄禮定會回到的。」
她說完又暗自笑了笑,心道,姑娘定是記得的,不過就是想反覆問自己確認世子爺的消息罷了,世子爺出征半年,姑娘思念世子爺,茶飯不思的,都瘦了好大一圈了。
世子爺回來,又見姑娘生了這麼一場大病,還不定怎麼心疼呢。
世子爺平日最是肅冷嚴厲不過的性子,誰見了都怕,但卻偏偏把姑娘放在手心裡寵,把姑娘私下慣得嬌得不行,想到這裡,她笑得越發詭異了些。
***
雲晚察覺到綠枝那個笑容,只覺得頭皮一陣的發麻。
她只盼他越晚回來越好。
因為,她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他,綠枝口中的這位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她的未婚夫。
因為就在兩日前,這位綠枝口口聲聲對她寵愛有加,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未婚夫,還是她那個冷漠嚴肅,心思莫測,和自己說話時永遠都只是命令口吻,好像對自己有無盡不滿的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