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哥哥(2)
「平身吧。」
雲肖聽到這調侃的語氣有些惱怒。
抬頭。
楞了下:「幺…妹?」
雲肖語氣中帶著點尷尬和不可確信的疑惑。
面前少女的模樣即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跟他過於相似的面孔她應該是自己的妹妹,陌生的是對方淡漠疏離的眼神又讓他不敢那麼確認了。
刀璽半眯起眼:「哥。」
沒認錯。
此次回來的最大目標確認后雲肖不由鬆了口氣,不過在正面對上她的目光時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壓迫力,剛放鬆的精神不禁又開始緊張綳直起來。
雲肖扯了下衣領。
突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內心還有些無法言喻的慌亂。不過也沒有往其他地方想,只當這份緊張是近鄉情怯。
畢竟他已經好幾年沒回來過了。
除了最初還會因思鄉頻繁回家,在見識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後就再也不想回來了。比起外界的繁華,這個落後的小地方就像是座安逸簡陋的牢籠。
然後就不想回來了。
起初在過年全家團圓的大日子還是會匆匆的回來一趟的。才三十多歲就因為辛苦操勞像是四五十的婦女,也就是他的生身母親說家裡在攢錢,等過兩年手裡有餘錢了就翻新房子好給他娶媳婦,又拉著他的手絮叨的說哪家的姑娘好看,哪家的勤快…
然後。
大年初三通車后他就上班了。
當時他覺得待在家裡時就像是有一條無形的鎖鏈束縛勒住了喉嚨,那些明明帶著關心卻又像刀子毒.葯的有關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祖輩都是這麼過來的話題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原本應該是能讓人安心放鬆的家,卻像是個張大嘴的怪獸隨時都會撲過來把他吞噬。
他那時還沒滿18歲。
說是要忙。
其實是恐懼的逃離了。
他害怕被同化,害怕被永遠綁定在這個彷彿永遠凝滯時光的小地方。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想要捨棄這個家。要不是因為這次節目組的曝光率對他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機會,也不會想著回來。
「哥?」
從回憶中抽離思緒,雲肖慢半拍的才反應過來,應聲道:「啊?哦。」
「走吧。」
下意識的邁起腳步跟在她身後,因回憶勾起內心的恐懼和愧疚,雲肖一直低著頭不敢正眼去看自己的妹妹。
「等著。」
雲肖站定。
他內心還沉浸在複雜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識服從刀璽的命令。
刀璽進了村頭那戶人家。
裡面隱約傳來幾聲私語,接著就傳出來刀切割和砍在案板上的哐哐聲。雲肖記得這是村裡唯一的屠戶,小時家裡窮不能經常吃肉,有次被香氣饞的忍受不了還曾翻牆想偷肉吃。因行為不謹慎被發現,他媽把那些肉全買了下來。
他高興的吃了小半個月的肉。
後來無意聽到村裡人議論才知道那是他爸用來買葯的錢。因為給他買肉吃而耽誤了治療,從此有一條腿就跛了。
「回吧。」
刀璽出來手裡拎的滿噹噹的。
雲肖在跟著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上前去把東西接了過來。他接的是右手的東西,刀璽把左手的東西也塞了過去。
動作特別順手。
太過理所當然的態度,超自然的氣場影響的雲肖無意識的主動伸出了手接過了全部的東西。刀璽手插兜的走在前面,雲肖默默的跟在後面,絲毫沒意識到現在的行為很像是跟班拎包小弟。
氣氛沉默。
在返程的鄉間小路上,一時間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在迴響。
刀璽內心則開始評估。
雲肖這個人。
根據劇情來看,他是個自私自利且唯利是圖的人。為了往上爬獲得更多的名利甘願被有錢的富婆包養,為了搶資源也會使一點小計謀設計陷害別人。
手段都有些卑略。
雲肖最開始獲得的一個不錯的角色就是利用食物相剋的原理導致和他合租的人因為拉肚子不能上場,從而搶到了他手上的那個角色。並且他們是一起吃的飯,合租人還以為是飯館衛生條件不幹凈而自己胃虛弱因此而倒霉。
後面也經常用這種小手段。
挑撥離間讓另外兩人蚌鶴相爭,然後他漁翁得利。用語言誘導他人誤解真相當槍使,利用自身的地位打壓有潛力的新人,買水軍利用輿論造謠打擊競爭對手,結黨拉踩孤立他人等都做過。
總之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還算有底線,手裡也沒鬧過人命。可以花心思改造一下,在這之前得讓他吃點苦頭償還現在已經造的孽。
雲肖莫名抖了下。
心悸的起的滿身的雞皮疙瘩。他猛的回頭看過去,剛才覺得有條蛇竄上脊背正張嘴準備用尖牙發動攻擊。只是後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只有風吹過草叢摩擦后發出來的沙沙聲。
看來是錯覺。
「到了。」
刀璽繼續維持話少的人設。
她上前一步推開半掩的門,大門用了很長的時間有些破敗走扇,沒錢換新的在推得時候會發出嘎吱的聲音。
咄咄咄。
裡面傳來刀和案板碰撞的聲音。
聽到動靜的雲媽媽大聲問道:「是幺妹回來啦?」刀聲沒停止,本人還在廚房裡面忙活,除了團圓餃子之外她還打算多做幾個雲肖喜歡吃的菜。
「哥回來了。」
哐當。
刀落在案板上的聲音,緊接著就從廚房裡面衝出來一個身影。雲媽媽用近乎貪婪的神色注視著許久未見的兒子。
片刻。
她喜氣洋洋地說招呼道:「大哥兒回來啦,走了老遠的路餓了吧。媽剛做了幾個小菜先吃點墊墊肚子,馬上就給你最愛吃的餃子。」說完橫了刀璽一眼語氣不悅的訓斥道,「死妮子還愣著幹嘛?趕快去收拾肉給你哥包餃子去。」
雲肖回到家又感受到了窒息感。
他連忙擺手說道:「那個…媽,你就別忙活了。我這是工作中抽空回來馬上就要走,來之前已經吃過飯了。」
雲媽媽呆愣下。
她臉上的喜色一下僵硬住了,勉強保持微笑說道:「就算吃過了回來又走了那麼多山路肯定消化了一些,就再隨便吃點吧,有你最愛的…」
雲肖高聲拒絕:「不用了!」
氣氛一時間陷入沉默。
雲肖隨即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語太重了,不過他說不出道歉的話語。隨口扯了個借口解釋道:「我車票已經定好了,挺貴的,過點了不給退的。」
刀璽打破尷尬:「回來什麼事?」
雲肖鬆了口氣,他扯了下嘴角盡量露出一抹微笑說:「我這次回來想找幺妹幫個忙,最多半個月就送她回來。」
具體的事情現在說出來怕還有的掰扯,為了避免麻煩他打算路上再說。
雲媽媽抓住了重點:「這麼說,你半個月後還回來啊。」
雲肖點頭:「對,再次回來的時候我會請假的。」回不回來再說,他此時只想儘快的把事情糊弄過去把人帶走。
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有期限的等待安了雲媽媽的心,她反而催促起來了:「幺妹你還死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收拾東西去。」她滿心都被兒子佔據了,絲毫不在意要幫的是什麼忙,壓根沒問過她的意見願不願意。
這是這裡的常情。
越偏遠封閉落後的地方,越是重男輕女。
據原身的記憶,他們隔壁村還有從人販子手裡買男孩的行為。即使他們家已經有五個女孩了,就為了男孩能給他們家傳宗接代。為此不惜使勁苛責親生女兒壓榨她們所有的利用價值來養那個兒子,可惜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算是報應吧。
那個兒子出門打工遇到了有錢的親生父母,會選擇跟誰幾乎不用說了。購買孩子的家庭失去了兒子不說,最後還被親生家庭為了防止他們搶兒子把他們以拐賣人口的罪名告上了法庭。
言歸正傳。
雲肖阻住道:「不用帶東西了,缺什麼我們到外面現買。」他心裡此時壓抑的慌,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停留。
雲媽媽反駁道:「丫頭片子用不了那麼好的東西,你年紀也大了,手頭緊點別亂花錢,多存點錢好娶妻生子。家裡如今也攢了不少了,明年我打算翻新一下北屋給你當新房…哎,你那死鬼父親走得早,我一個人連累你到現在還沒有成家,隔壁你發小的兒子今年都七歲了,他媳婦今年又揣上了一個…」
他才24歲!
聽著那些讓他非常恐懼絮絮叨叨的話語,雲肖頓時感覺窒息到呼吸困難。
刀璽勾唇。
她其實也蠻惡趣味的。
欣賞別人的痛苦挺愉悅的,不過還是在雲肖快崩潰爆發的時候解救了他。
還難得說了一長串的話:「我回屋去收拾些東西,趁空擋你去吃點飯,媽早起四點就開始忙活了,別浪費。」
雲媽媽重男輕女。
兒子頭等重要,不過對待女兒也沒話說。看重兒子在吃喝上虧待女兒,但為了女兒的病也能背著女兒走十幾里山路大半夜敲門跪下求醫生救女兒的命。
人心都是偏的。
如果有更多的條件刀璽相信雲媽媽不介意給原身更多更好的東西。說到底還是因為窮,現有的資源總共就只有那麼一點,自然會給偏心的孩子多一點。
所以。
刀璽也願意對她好一點。
這才出口解了兩人的圍。
離開的時候雲媽媽死死盯著雲肖的臉打量,她好像在記憶他如今的模樣。
*
在走出村子的地界時雲肖終於能大口喘氣了,他的氣場也有所轉變。
刀璽:「……」
感覺,有點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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