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第四章

「來人。」安靜了幾瞬,暖閣內齊荀一聲喚出,順慶又弓身進來,立在齊荀身側,恭敬地等候差遣。

「去查。」齊荀做事一向認真謹慎,倒並非故意針對安嫻。

朝中大臣就曾在他身上吃過不少虧,日子久了,來東宮找他訴苦的人基本已經沒有,旁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齊荀都會很認真的聽,聽完了便會仔細地去徹查,可往往很多大臣能喜歡模凌兩可,不想將事情黑白分明化,能來他這裡,無外乎就是想混個臉熟,想著戳別人的短來同他拉近關係,結果被齊荀這麼認認真真地一番排查下來,不想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更何況原本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自己也沒討到好。

至此之後,所有人在齊荀面前說話,都必須經過慎重考慮才會開口,沒事絕不會再齊荀面前多言,是以,安嫻今日來告狀,已屬稀罕。

倘若安嫻知道齊荀的那些過往,說不定今兒也不會貿然前來要他為自己撐腰,能來多半覺得她不虛,事情是齊荀惹出來的,林氏許氏一個個上趕著來提醒她不受寵,來意本就不純,她憋了一肚子氣正好找了個地兒撒了,至於誰先動的手,各長了一張嘴,沒人說的清。

無需順慶跑一趟,這會子王嬤嬤人已經候在了門口,許氏與林氏也在,兩人的模樣比安嫻好不到哪裡去,在襲香殿里的那一場混亂,誰也沒有料到安嫻會跑到齊荀這裡來。

她倆身上的狼狽確確實實是歸於安嫻,可安嫻身上那些,她們敢保證,多數都是她自個兒弄出來的。

如今安嫻人還在裡面,就算平時城府較深的林氏也無法冷靜,怕安嫻倒打一靶,將事情的錯全都指到她們身上,事情發生在襲香殿,就算先動手的是安嫻,她與許氏也是有理說不清。

更何況,冤就冤在她是被許氏殃及進來的,被安嫻一塊兒當了靶子練手。

順慶出來,瞧見外面慘狀更甚的兩位側妃,也不敢擅自將她們放進去,殿下說了讓查,王嬤嬤是掌事的,找她一個足以。

王嬤嬤得到了順慶的示意,不急不忙地進去,這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以今日殿下對安娘娘的態度,早晚會鬧出事來。

安嫻雖說有皇后那層關係,到底是隔了一個宮,皇后的手又怎能伸到東宮裡來,死灰復燃而來的希望,只會讓林氏與許氏變本加厲的爭寵,又豈是皇后能壓制的住的。

這才過了一個下午,就忍不住了。

王嬤嬤到了齊荀跟前,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大抵也摸了個清楚,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外頭跪著的那兩位是理虧的,到底是跑去了襲香殿,那一屋子的物件兒,當初安嫻沒砸成,林氏許氏一去,毀了大半。

王嬤嬤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安嫻,與她預想的一般,她並非吃虧的主,外頭那兩個脖子臉上還有撓痕,安嫻雖說髮絲散亂,但臉蛋兒白白凈凈,沒留下什麼抓痕。

王嬤嬤心裡有了底,合著那兩人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嘲諷顯擺沒得逞,還惹了一身騷,王嬤嬤越發看好安嫻,看似嬌弱蠻橫,實際上卻是個有想法的人。

與齊荀彙報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王嬤嬤都是實話實說,西北殿里的那位側妃壓根就沒占理。

齊荀手指在青色袍子上緩緩摩挲移動,順慶遞過來的茶杯剛到他手上,就聽他說道:「按規矩辦,明兒遣出東宮。」

音色依舊如常,淡然冷漠。

這話嚇得順慶後退幾步又趴在了地上,獨留了王嬤嬤還站著,王嬤嬤是看著齊荀長大的,知道他是什麼性子,今日的事情一出來,多半也猜到了這個結果,只是如今殿下的後宮本就孤零,再將那兩人都趕出去了,這宮裡難免又要沉寂幾分,到時這邊一出去,皇上那邊就會想法設法地補進來,又是一番折騰。

倒不如舊的好,多少已經摸清了脾性。

「馬上就到年關了,大伙兒都圖個團圓喜慶,事情鬧出去,損的也是東宮的顏面,殿下看看,讓兩位娘娘受點罰,再給個機會如何?」

整個東宮,能與齊荀求情的也是只有王嬤嬤。

安嫻起初還跪在離齊荀不到兩步遠的地方,一眨眼就移到了王嬤嬤的身後,她若被趕出去,下場比那兩位側妃還慘。

「禁足半月,扣三月俸祿。」半晌齊荀開口,王嬤嬤說的話起了成效,先前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

安嫻為此多看了王嬤嬤一眼,自來到這個世界,便知這裡毫無人權自由可言,萬事的好壞全憑頭上主子的心情,合心意了你說什麼都成,不合心意了你做什麼都是錯。

就像是吃桃子借馬車的故事,皇帝心裡有那位寵妃的時候,寵妃吃了一半的桃子遞給他,他誇寵妃心裡有他,知道桃兒甜想讓他嘗;寵妃家裡父母親抱恙,情急之下用了皇帝的馬車,皇帝知道后並沒怪罪,誇其有孝心。

後來不得寵了,桃兒的故事就變成了你吃剩的東西敢拿給朕,馬車的事情也被治罪。

什麼對與錯,在這裡壓根就不存在,只有當寵不當寵。

安嫻一時有些羨慕王嬤嬤的身份,齊國太子的奶娘,多尊貴的人,開局就贏了。

王嬤嬤得了令,轉身出了暖閣,適才躲在她身後的安嫻又暴露在了齊荀眼皮子底下,安嫻的目光跟了王嬤嬤一陣,一回頭就被一雙冷冰冰的目光盯著,周身不自在地扭了扭,也不願在此多停留,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也沒她什麼事,這結果,她也滿意,「臣,臣妾也走了。」

「跪著。」安嫻的膝蓋彎還沒打直,齊荀的一句話,又讓她重新跪了回去。

安嫻抬起頭,納悶地看著齊荀,不明白他的意思,甚至看著齊荀的眼裡除了委屈還有丁點的嗔怒。

「你覺得委屈?」齊荀的聲音並非帶有半點怒氣,平平淡淡,聽不出情緒,但卻總是給人一種敲心的緊張感。

不提委屈還好,一提安嫻還沾著淚痕的下顎就打顫,當真還委屈上了。

「你說,我在這裡還有誰呢,不就只有殿下了嗎?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沒爹沒娘的,舉目無親,先前被你扔在了半道上,讓我一個人來東宮就算了,好不容易盼著你回來了,你說你不認識我,我長的有那麼不好認嗎?」

「我娘之前告訴我,夫君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仗,而我呢,不但沒有依仗,還被你那些女人欺負,我,我能不委屈.......」

安嫻悲由心生,多少帶入了自己的真實情緒,她連自己的父母親都沒有跪過,可來了這個鬼地方,什麼人都能讓他跪了。

放在她那個世界,齊荀算什麼?頂多算個被人遺忘的祖先,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

齊荀平淡的目光停頓在安嫻的臉上,行軍打仗多年,什麼人他都見過,也不是為了誰掉幾滴眼淚就能心軟之人,讓他停頓的原因,或許是她提了幾回的夫君二字。

安嫻透過眼裡的水霧,也瞧出了齊荀眼裡不同尋常的一道光,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想他能同情自己,生出憐憫之心。

然而她聽到的是,「皇后是你姑姑,你並非舉目無親。」

安嫻傻楞楞地盯著他,眼角的淚珠子凝住,合著自己訴說的樁樁委屈他沒聽進去,唯獨就計較了無關緊要的東西?

「你動手了嗎?」齊荀壓根沒在意她臉上的表情,一張臉從安嫻進來,到現在就沒有變過,最終還是繞回了話題。

安嫻從第一次見齊荀,看到的就是一張撲克臉,偏生能奪了所有的光彩,內雙的眼睛並不算大,但能讓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鼻樑纖巧挺立,唇線緊繃,猶如櫻花瓣,不薄不厚,配合整個五官,每一個部位都是生的恰到好處。

就算是單獨拎出來看,也是完美無缺的。

安嫻的眼神毫無顧忌地在齊荀臉上遊走,直到對上齊荀眸子里一道冷冰冰的怒容,才忙地垂下頭。

「動,動過。」這事不能撒謊,許氏林氏身上的傷痕都擺在那裡,跑不掉。

但,哪有人被人打了不還手的,安嫻認定先動手的一定不是自己。

齊荀沒再說話,動手了就成,如此還有什麼狡辯的。

順慶進來為他添茶,瞧見還跪在地上的安嫻,心裡一咯噔,再瞧他家殿下,正埋頭挑撿桌上的竹簡,看勢頭,今兒安娘娘怕是逃不過了。

順慶替齊荀續好了茶,正好屋內燈火微微閃爍,順慶上前揭開油燈的罩子,用剪刀撥了燈芯,再放好,才對齊荀說道,「殿下,時辰不早了,瞧久了傷眼睛。」

齊荀每日的安排都非常嚴謹,哪個時辰該幹什麼,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此時被順慶一說才抬頭,利落地起身。

東暖閣被安嫻佔了地兒,齊荀便歇在西暖閣。

走之前齊荀對順慶說了一句,「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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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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