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十七
臨近大雪將至,溫軟為了方長霆念及她的好,所以給方長霆做了件禦寒的貂裘大氅,現在只差領口的貂裘了,所以午膳過後,溫軟去尋宋大夫人,想要問她何處有買貂皮的地方。
但才到他們的院子外,就傳來宋琅大聲怒斥的聲音。
「你個混賬,殿下還在昏迷中,你昨日竟然還和那群狐朋狗友通宵去玩樂!」
「他昏迷,難道就不能讓百姓吃喝玩樂了?!」隨之是一道年輕且桀驁不馴的嗓音響起。
「你個不孝子,看老子今日不把你打死!」
溫軟明了,她又遇上宋知州教子了,這是第二回了。旁人家務事,為避免尷尬,只有迴避。
溫軟才準備抬腳轉身,一聲「我沒那麼蠢,乖乖給你打」后,一個人影竄出了院子,恰巧和溫軟對上了視線。
然後,那人愣住了。
「混小子,你給老子站住!」宋琅怒不可遏拿著一根棍棒從屋子中追出來,正要往他身上打去,就見自己的那個混賬兒子像傻子一樣不跑也不躲了,意識不對,便順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溫軟的時候,「哐當」的一聲,手中的棍棒落地,倒抽了一口氣之後,也和他兒子一般。
怔住了。
「王……」妃字還未出來,宋大夫人驚慌的從屋子跑出來想要攔住自己的丈夫,打斷了宋琅的話。
「宋琅你給老娘住手,那是我們唯一的獨苗苗呀,你要是打壞,你難道要找個小的給你生,你說過不納小的,要是真打,你就先打死老娘算了!」
宋家父子:……
溫軟:……
她還真看不出來,平時這麼溫和有禮的大夫人這麼彪悍。
宋夫人看到他們倆怪異的表情,順著他們的目光看了過去。
宋夫人,也怔住了。
尷尬的氣氛瞬間蔓延了開來。
溫軟……
好像目睹了一件非常尷尬,又不好當看不到,更不好看到的事情。
「嬤嬤,現在該怎麼辦?」溫軟嘴巴微動,小小聲的問身後半步的崔嬤嬤。
「王妃,老婦也未曾遇到這種事情。」
宋琅反應得極快,立馬拍了一掌身旁的兒子:「見到王妃還不行禮。」
宋琅立即行禮,他那十三四歲的兒子,還有宋夫人也一動斂衽行禮。
「失禮了,讓王妃見笑了。」
溫軟也很快的緩了過來,儼如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微微笑了笑,看向宋大夫人,說:「我想給殿下做件貂皮大氅的,所以來問大夫人稷州城何處的貂皮最好,但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略過剛剛的最尷尬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但顯然宋琅不想這麼略過。
宋琅低著頭,「方才下官不孝子年幼,請王妃原諒他語出不敬。」
「十七,還不向王妃賠罪!」宋琅喝了一聲身旁的兒子。
不、不用了吧,大家都當沒發生過不好么?
宋琅的兒子似乎也知道剛剛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也隨著他父親一樣,低著頭,略微惶然:「求王妃恕罪!」
溫軟默了默,看向宋琅的兒子,十三四歲,生得唇紅齒白,臉上肉呼呼的,看起來不覺得俊朗,倒覺得很是可愛,若說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也不為過。而因為和彥哥兒差不多大的年紀,所以看著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家的弟弟。
心軟了軟,到底現在是住在宋琅的府上,而且這也是別人的家務事,她更不是那種因為一句話就給人定罪的人,笑了笑:「下次注意就好。」
溫軟覺得現在的氣氛尷尬,也不好繼續逗留,只要先行告辭。
別了宋琅一家三口,崔嬤嬤道:「王妃方才為何不順著下去打壓幾句,莫叫那少年郎再年輕氣盛?」
崔嬤嬤果然是宮斗中的勝利者,這個時候想得卻是打壓,可她不知前兩日溫軟才暗中命宋琅做好雪災到來的防備,這個時候也不會心生嫌隙。
「多事之秋,宋知州也不好過,這次說了之後,雖然能挫一挫宋小公子的銳氣,但是宋知州難免分心。」
崔嬤嬤點頭:「老婦愚鈍了。」
回了房,溫軟自然忍不住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方長霆。
「那宋琅的兒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叫十七,不過那小十七長得不像五大三粗的宋琅,倒是隨他娘,好看又可愛,十幾歲的少年長得像個姑娘家,還粉嘟嘟的,我差點想上手捏捏看。」
方長霆:……
經過這段時間的但顫心驚,他已經確信她絕對不敢上手,只是敢說說而已。
但隨即回想了一下宋琅的那兒子,卻全然沒有印象,但隨即不在意的冷笑了一聲,再好看不過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小毛頭而已。
「平日里溫軟賢淑的宋大夫人一口一個老娘的叫著,以前我覺得相交淡如水就好,但見識過宋大夫人這一面,我覺得我已經好好的和她交好關係,同是天涯淪落人。」
溫軟今日的宋大夫人,竟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了。
方長霆的意識卻飄遠了,想起了上一輩子在他面前怯弱了四年的溫軟,再到斷頭台上忽然爆發,這麼看來,確實藏得深。
溫軟藏得深,方長霆其實也不遑多讓,他裝頹廢的那幾年,幾乎成功騙過了登基為帝的景王。
說了好一會話,月清來傳話:「王妃,宋知州大人的公子求見。」
溫軟一愣,自言自語:「那小十七尋我做什麼?」
沒多想,往門外道:「你讓他稍等片刻。」
隨後站了起來,抹了抹那兩滴心疼的淚水,把剛剛弄得有些亂的被子整了一下,輕拍了拍方長霆的臉:「乖,等我回來。」
被當成小孩子哄的驍王殿下:……
他、一、點、也、不、生、氣!
比起宋琅夫人的雙面人,和溫軟一比,真真是大巫見小巫了。
*
溫軟出來的時候,就見那帶著些肉肉的小少年在已經結冰的荷塘邊上踢著小石頭,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石校尉見溫軟出來,便上前,壓低聲音道:「這宋小公子來的時候,還求著屬下不要告訴他父親,說他來找王妃。」
似乎感覺到了,宋十七轉頭看了一眼,當看到溫軟的時候,那雙大眼眼噌的一下,亮得璀璨,但下一瞬間就黯淡了,有些忐忑,躊躇著不敢上前。
這小模樣,是人都想好好欺負一番,石校尉還嘆道:「要不是宋知州保證過,下官還以為是個閨女。」
溫軟也有同感,但幸虧不是個小姑娘,不然這知州府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
崔嬤嬤在溫軟的身後,道:「這宋小公子應當是怕王妃怪罪,所以才過來的,看來也不像京中那些紈絝子弟一樣囂張得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彥哥兒不就是其中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
溫軟對宋十七微微一笑,長得這麼討人喜歡,不是個姑娘,真是可惜了。
「那小十七看起來靦腆,嬤嬤,你們就不要跟跟過來,我去聽聽他說什麼。」
隨後往院子中走去,身後的丫鬟也和崔嬤嬤一樣,並未跟著過去。
走到跟前,宋十七慌忙行禮:「宋沂見過王妃。」
「平禮,宋小公子尋我所謂何事?」
宋十七局促不安的摸了摸頭,有些忐忑:「王妃,今日我、我說的那些話是我一時口快,和我父親無關,若是王妃要問罪的話,就問罪我一人就好了。」
溫軟點了點頭:「那你想要我怎麼罰你?」
宋十七一咬牙:「無論什麼懲罰,宋沂都沒有怨言!」
溫軟默了默,看著宋十七男生女相的模樣,心裡直痒痒,打趣道:「若不然,你穿女裝給我瞧瞧,我就不計較了。」
宋十七驀地瞪大了眼看著溫軟,臉色瞬間憋紅了,活似小姑娘被調戲了一樣。
看他那受驚的樣子,溫軟被逗笑,也不打算逗他了:「今日你說的那些話,我就……」
「好……」宋十七聲細如蚊憋出了一個字,臉色活似被火燒了一樣。
剛想放過他的溫軟:……
她只是開玩笑的,但……真的好想看怎麼辦?!
把剛剛沒說完的話全部憋回了肚子中,露出一抹一本正經,卻道貌岸然的笑意:「宋小公子,不用勉強,即便你不答應,我也不會為難宋知州的。」
宋十七卻是紅著臉認真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絲毫沒有覺得被侮辱的樣子。
這無疑是在這麼緊張的時日中最能好的獎勵,溫軟已經開始興奮,開始期待了,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意一絲的破綻,直道:「那便等殿下醒來之後,再說。」
宋十七的雙眸又瞪大了,幾乎咬到舌頭:「殿、殿下也、也看?!」
溫軟點頭:「殿下醒來,心情定然不好,也讓殿下也樂呵樂呵。」
宋十七:……
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看宋十七這般好逗弄,完全不像是會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公子哥,便疑惑的問道:「你真如父親所說的,昨晚通宵玩樂了?」
宋十七聞言,立馬抬頭辯解:「自然沒有,最近的稷州城宵小活躍,我便和幾個好友自發的巡邏,昨晚遇見了幾個行蹤鬼祟之人,本想跟蹤的,但那幾人警覺性很高,一晃神就不見了蹤影,我們哥兒幾個尋了半日也尋不到半點蹤影。」
溫軟一怔,她倒是沒有想到宋十七竟然這麼奮發向上,突然覺得自己的弟弟根本不如宋十七。
「那你為何不告訴你父親。」
宋十七立馬搖頭,有些喪氣的說:「我父親以為我是通宵玩樂去了,最多就是打我一頓,要是被他知道我去抓賊,他鐵定會把我的腿打斷。」
對此,宋十七深有體會,似乎經驗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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