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種田忙19
傍晚天還沒黑透，淼淼大伯家一片歡聲笑語，驚得隔壁鄰居老太太小聲嘀咕，這大柱子家是有什麼喜事兒不成，竟然這般熱鬧。
「哎呀，媽，您昨兒個出門了不知道，我跟您說吶，昨天山腳下王家媳婦過來了，來的時候跨著個籃子，還帶著大狗子。」
「大狗子翻過年可就二十一了。村裡二十一還沒結親的有幾個，前幾天王家媳婦就放出風聲，要給自己兒子挑媳婦，現在帶著男人兒子在隔壁家。顯然是看上那沒了爸媽的孤女淼淼，求親呢。」
村子里其他二十歲連親事都還沒定下，都是有些問題的那種。不是潑皮無賴，就是身體有殘疾或者壓根就是傻子。
說話這兒人是老太太的兒媳婦，平日里慣是喜歡東家長西家短，小消息最是靈通。她兒媳婦兒這般說，那這事兒是十有八九了。
其實淼淼十六歲年紀不算大，若是她爸媽還在，肯定是不會這般草率。昨兒個上門，今天就下定。
可惜的是淼淼爸媽前兩年死了，而且還沒來得及給淼淼定下親事。不然這便宜也輪不到給王家。
山腳下的王家雖然人不錯，但是太窮了些。特別是這兩年連續災年，說親更是難上加難。
村裡人即便是羨慕人家張杏肚子爭氣，會生兒子，還一口氣生七個，但無不幸災樂禍。那些年，只要生了女兒的，哪個沒被家裡婆婆男人念叨過，咋不像王家的那位那麼會生兒子。
這些媳婦們，現在可樂得很，前幾年你風光。接下來的幾年，就有你苦日子過。生了這麼多兒子，給兒子娶媳婦就是一件讓人愁白頭髮的事情呢。
前頭兩個大的，說親還容易點。等王家辦了兩次婚事，掏空了家底，後頭這幾個小點的可就難辦咯。
這也是村裡很多人家都不願意跟王家結親的原因。
不是逃難落戶到張家村的也就罷了，關鍵是家裡還精窮，但凡是家裡疼閨女一點的人家。都不願意好好養大的閨女嫁到王家當牛做馬。
而王家，若不是上次林雨薇帶著人上山打獵賺到了頭大野豬，現在這大狗子的婚事也是說不成的。
說不得碰上二妞，狗子媽不會像現在這般氣憤，反而是高興不已。
甭管名聲不名聲，白撿個兒媳婦，她絕對要樂壞。可惜啊，林雨薇來了，帶著王家過上了比之前更好的日子，二妞就只能悲劇了。
現在嘛，狗子媽有了更好的選擇，能樂意選個名聲不好，人又有心計的才怪。
「親家，天黑了，看著點兒路，慢走，慢走……」說話的是張大柱，邊上站著的黑瘦婦人是他的婆娘。兩人這會兒正一臉熱情地送客。
至於最邊上站著的，是大狗子新上任的未婚妻淼淼。
淼淼姑娘長得瓜子臉，尖下巴，皮膚白皙，身姿窈窕，確實是個小美人。也難怪大狗子一下就看上了人家。
這要是擱以前淼淼爸媽還在的時候，大狗子上去說親，指定被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兩口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一心想給她找個好人家，過好日子。
可惜兩口子去得早，現在只能便宜大狗子這個撿漏的。
王家兩口子跟著說了一小會兒，才帶著大狗子一臉笑意地回家。
顯然這事兒是成了。大狗子這一路上那是走路生風吶，別提多帶勁兒了。即將娶回家的淼淼小姑娘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大狗子一想到淼淼，心裡便是一片火熱。
至於張大柱家裡的淼淼，也是滿臉羞澀，心中忍不住蕩漾出甜意。自從爸媽生病去世之後，她的生活便一落千丈。
在大伯家成日里下地賺工分幹活，就是冬日裡不上工，她的活計也是干不完的。而她的堂妹們只要稍稍干點活就完事兒，自從她來到大伯家，幾個堂妹的生活水平是直線上升。
在大伯家成日吃不飽穿不暖也就罷了，還每天要看大伯母的臉色，稍有點不順大伯母的意，大伯母便指桑罵槐，連帶著她爸媽都逃不脫。
若是只罵她也就罷了，捎上她爸媽是真的不能忍。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要是敢頂嘴罵回去，保管大伯都忍不下他，當天就給掃地出門。
她在大伯家受夠了苦日子，現在有人來提親，只要不是太差，她都開心。
至於她家裡的那些家當，早就在辦了兩場喪事就用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座房子。現在這座房子也被她大伯弄到手，她爸剩下的幾個兄弟自然不依，就把撫養她的責任推到了大伯身上。
不過那些人也沒說錯，接手了她家的房子，自然要撫養她！這才是人乾的事兒。要是大伯一家不照顧她，村子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也正是因為這樣，張大柱一家才著急把人嫁出去。王家一來，他們談好了聘禮聘金，便一口答應了。多留家裡一天，就得多養一天。有那糧食，給自己兒子吃多好。
所以這個麻煩，越早甩脫越好。不然時間久了，村子里人都不是眼瞎的，背後還不知道怎麼說他們家呢。
昨天當她知道山腳下的王家來給大兒子提親的時候，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大伯母不同意。現在大伯大伯母把她許了出去，淼淼鬆一口氣。
她還以為她那刻薄的大伯母，會讓自己在家多干兩年活。多賺點公分貼補家裡，然後再用她換個高價彩禮。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放她走了，這有點出乎她的意外，可惜她並不知道王家究竟給了多少彩禮。不過就是她知道了也沒用，反正大伯母是一分錢都不會給她當陪嫁的。
那些彩禮錢，指定要留給堂弟說親當聘金呢，淼淼在心裡冷笑。
山腳下的王家，雖然不是爸媽以前跟自己說過的富裕人家，但他們是在這個檔口把她拖出深淵的人家。
只要王家人對她好，她也會對王家人好的。
同時淼淼在心中慶幸，王家窮是窮了點，但好歹不是村裡那些破落戶，不然她覺得這一輩子都什麼指望了。
何況王家今天來提親，可是拎了一條肉呢！剛剛大伯母看見那小條臘肉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可見多開心。
這也說明王家，並不像村裡人說得那般窮困。
淼淼現在只想嫁出去好好過日子，別無所求，而且王家人性子都不錯，想到這裡淼淼的心情越發和緩。
她一定會好好過日子，過上好日子的！
這邊林雨薇見三人滿面笑容地回來，就知道這事兒成了。
不過還是問道：「怎麼樣，親事說成了吧？」
大狗子搔著頭，笑嘻嘻道，「成了，成了。」
狗子媽見兒子一臉傻氣，不由罵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家家湊什麼熱鬧！」
被罵成小孩子的大狗子：「……」
「行行行，我沒成家，我就是小孩子，您是大人，您說了算。」大狗子灰溜溜跑了，留下狗子爸搖頭失笑。
「他們家態度怎麼樣？」這才是林雨薇最關心的。
狗子媽想到自己給出去的彩禮錢，心疼得不行。「媽，咱們聘禮聘金下的足足的，他們家笑得合不攏嘴呢。」
要不是大狗子相中的是最年輕，長得最俊的一個，再加上邊上還有個二妞蠢蠢欲動，她才捨不得下這麼多的血本。
其實她也知道少給點彩禮錢，也能把這婚事辦下來。
只可惜她現在急啊，只能多出點血堵住他們的嘴。都怪二妞那個小騷貨，白瞎了那些錢。家裡這麼多兒子，以後要一碗水端平，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大狗子的婚房收拾收拾可以湊活，但是等二狗子結婚，家裡可沒有空屋子了，到時候還得起新屋，花銷更大！
林雨薇總共給狗子媽二十塊錢，狗子媽把剩餘的一點散碎錢還給婆婆，林雨薇沒要。
「剩下的錢，你給大狗子辦事兒的時候用吧。要是不夠再問我要，要是有多餘的，你就自己留著。家裡的錢不多，咱辦的差不多就行了。」
「宴席的話，就請幾個相好的，辦上個兩桌就行。咱們雖然現在家裡還有點，但也不好辦太好。省得惹人眼紅……」林雨薇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無論什麼時候，低調才是王道。
「媽，您就放心吧，初八大狗子結婚那天，我保證給辦的妥妥噹噹的。」其實要她說，她是只想辦一桌，只請淼淼她大伯一家來走個樣子就行。
辦兩桌，得費多少東西。家裡又不是有礦，上哪兒搞那麼多東西。
即便是辦兩桌，她也打算好了，辦得寒磣一點，省得招人眼紅不說，還吃力不討好。至於風光體面什麼的，能有自家填飽肚子重要？
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張杏才捨不得把好處白白送人。
正站在王家院牆外面的二妞，聽見狗子媽那樂呵呵的聲音。臉上浮上一抹紅，那是又羞又氣又驚又怒！
隨著裡面氣氛越來越熱烈，二妞的表情是越來越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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