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建文帝費盡心思將程衍搞的聲名狼藉,這麼多年，一切事情也按照他計劃的那樣,長安城流傳著程衍暴戾恣睢、心狠手辣的流言,那些世家公子聽到程衍的名諱就瑟瑟發抖。

建文帝本打算，等程衍成了親,找個合適的機會，悄無聲息的除掉他，這麼看來,他這個皇帝對程衍這個侄子也算仁至義盡了。

可惜，現在事情發展的軌跡出乎他的意料，程衍和季知窈成了長安城人盡皆知的一對恩愛小夫妻。

連帶著程衍的聲譽也在逐步提高,不少未出嫁的女子想要嫁一個程衍那樣溫柔體貼、疼愛妻子的男子。

當然,若單單隻是因為程衍和季知窈夫妻恩愛，程衍在長安城子民心中的形象也不會這麼快的反轉。

程衍一離開長安就是八年,又是天潢貴胄,不少人只聽過有關他的傳聞，卻沒有見過他的長相。

偏偏流言把他塑造成暴戾殘忍的形象,不少人以為他虎背熊腰,臉上帶著長長一道疤,像個閻王似的。

然而等程衍回到長安,那些夫人和小娘子才知道是她們誤會了。便是宮中的幾位皇子，不管長相還是氣勢,與程衍相比,很明顯落了下風。

程衍俊美無儔,和季知窈在一起更是看著養眼。再看兩人的身世，一個是無比尊崇、戰功赫赫的親王，沒有選擇其他出身煊赫的貴女，反而娶了一個小小閨秀。兩人的經歷，不需要改動什麼，可以直接寫一個話本子了。

總而言之，多重因素作用下，如今再去到酒樓、茶館里，那些說聲先生仍喜歡講程衍的事情，不過不是再像以前那樣批判他暴戾可怕，而是說些他以前的戰功還有和季知窈的愛情故事。

當然，程衍和季知窈的愛情經歷是這些說書瞎編的。

然而這也不影響長安城子民關注程衍和季知窈這一對新婚小夫妻，一時間，程衍在民間的聲望比建文帝還要高出許多。

建文帝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計劃落空，除掉程衍勢在必得，他絕不能讓程衍威脅他的皇位。

其實早在先帝未駕崩時，建文帝已有這樣的打算。

先帝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先帝因著是中宮嫡子，在襁褓中就被立為太子。一個人太過順風順水，難免養成跋扈驕縱的性子。先帝登基后，無心朝政，昏庸無道。

彼時的建文帝是宮中的六皇子，自幼聰慧，又曉世故，待人處事賢厚隨和，自然也有奪嫡的打算。

然他空有雄心抱負，卻因著不是中宮嫡子的出身，最後去到封地，被封為親王。

後來先帝駕崩的突然，並沒有立下遺囑。

彼時的程衍才五歲而已，建文帝第一時間聯合朝中重臣，又利用自己多年的根基，兄終弟及，繼承了皇位。

程衍從先帝之子、未來的儲君，成了建文帝封賜的瑞王。

建文帝的皇位總歸來的不體面，只要程衍在世一日，就是他坐穩皇位最大的威脅。

既然要除掉程衍，又不能讓其他人懷疑到建文帝身上，他早已想好了對策。

建文帝讓人研製了一味香，這香聞起來和平常的香料無異，然而吸入人體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會致人發瘋，神志不清，出現幻覺，成為一個真正的殺人狂魔。

他在瑞王府埋伏的有耳線，用來監視程衍。

只需那些下人悄悄的，在程衍常用的熏香里下了這味可以致人發狂的香料。

那麼令敵軍聞風喪膽的瑞王，便會成為一個殺人如麻的瘋子，從雲顛之上跌落到塵埃里。

建文帝這個計劃是挺周全，只是他怎麼也沒有預料到季知窈是個重生的。

建文帝授意眼線將這味香下到程衍書房香爐里沒幾天，就被季知窈發現了。

季知窈去書房裡給程衍送些烏雞湯，待的時間久了，當天腦子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剛開始她沒在意，後來再去書房時，有同樣昏沉的癥狀。

這引起了程衍的注意，他們二人不動聲色排查了書房裡一切可疑之物，最終鎖定到香爐裡面的熏香。

季知窈準備湊近聞一聞這些熏香，程衍制止了她的動作，「你每次來到書房聞了這些香料后就不舒服，這香料肯定有問題。待會兒我讓府里的大夫來一下就是。」

季知窈覺得這熏香的味道有些熟悉，她不願放棄，柔聲的道：「沒事，我就聞一下，保准不會逞強的。」

聞了香薰球裡面的香料，季知窈細眉微蹙，神色認真。

前世的時候，她開了好幾個鋪子，和不少人打過交道，知道在郊區住著一個制香的高手，只不過這位香料大師不愛和人打交道，處事很是低調，因此在長安城並不怎麼出名。

後來她準備開一個香料鋪子，特意去請教過這位香料大師。

許是那位香味大師也覺得日子寂寞，每次季知窈去求教他制香的時候，會連帶著告訴她許多稀奇的香料，其中就有一味可以致人發狂的香。

因著這樣的香料太令人匪夷所思，季知窈記得很清楚。

眼下看來，程衍書房裡的香料，就是這味可以致人發狂的香。

季知窈將心中猜測告訴了程衍，當然她沒有告訴程衍她是重活一世的，而是另外編了個由頭。

聽聞季知窈說的這些話，程衍神色平靜，「這件事情你別擔心，知知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你發現了，怕是一個月過後，本王就成了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建文帝這個局設計的著實周全，如果不是季知窈和程衍恩愛，可以隨意進出程衍的書房，若不是季知窈有前世的經歷，程衍會無聲無息的遭受建文帝的謀算。

發現了建文帝設下的陷阱，程衍沒有打草驚蛇，明面上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暗中籌謀著應對之策。

季知窈亦如此，會定期舉辦一些宴會，邀請長安城那些世家權貴的夫人和姑娘來瑞王府赴宴，文將武將都有。

季知窈不懂朝堂上的波雲詭譎，可她可以打好夫人之間的外交。

她待人接物親和自然，長的好看又不驕縱，言語間總能說到其他人心坎上，很快就和這些世家夫人有了交情。

這樣到時間真發生什麼事情，總是會多些站在程衍這邊的人。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佳節本是團圓的日子，季知窈和瑞王府的下人一起做月餅，程衍看著有趣，也親自動手試著做了幾個。

清風徐徐，明月高懸，漫天星辰閃爍，碎金般的桂花清香襲人，他們二人對月飲酒，好不閑適。

銀輝遍灑，如清泉般靜靜流淌著。

季知窈看著夜幕中的玉盤，將視線移到程衍面上，「王爺，你在想什麼呢？」

程衍放下手中盛著桂花酒的酒盞，薄唇輕啟，「在想若是我死了，你該怎麼辦？」

季知窈有些生氣，「大好日子的，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程衍漆色的眸子注視著季知窈，「聖人對我的忌憚日益深重，之前放置香料欲致我發狂，我只要一日活著，他勢必還會想法子對付我。」

防不勝防，背地裡的陰謀最難提防，程衍之前從來不怕建文帝耍什麼花招，可有了季知窈后，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害怕。

若是建文帝的計謀得逞，他成了一個神志不清、殺人如麻的瘋子，而季知窈是與他最親密的女子，他們夜夜同床共枕，程衍不敢想象季知窈會因為他而受到什麼傷害。

聽到程衍提起生死的問題，季知窈突如其來湧上一股怒意，她是死過一次的人，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她不怕死。

可她聽不得程衍說這些話，前世今生，她都希望程衍一世順遂平安。

季知窈眼眶微紅，語氣卻很是堅定，「我要你一輩子平平安安的活著。你是瑞王，你是大燕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你應該是恣意強大的，無人可傷你分毫。」

程衍無聲的笑了一下，溫熱的指腹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珠，「別哭，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的。」

他最見不得季知窈流淚了，季知窈是他的軟肋，也是他強大的動力。

季知窈撅著嘴，捶了程衍幾下，「都怨你，惹我流淚，以後不許在說這樣的話。」

程衍將季知窈攬在懷裡，語氣低沉又柔和，「好，聽王妃的話。」

中秋本是團圓的日子，整個長安城一派熱鬧繁華，慶祝中秋佳節，只可惜，邊陲出了些不太平的事情。

西北的突厥來勢洶洶，挑起了戰亂，一進攻攻大燕。

西突厥兵力不可小覷，那些將士人高馬大，力大無窮，一個西突厥的兵，可以抵抗兩三個大燕的將士。

按理說，程衍的封地在西北，他又戰功赫赫，對如何對付這些外敵的經驗很是老道。

然而建文帝怎麼可能放他離開長安呢。

若是程衍回到西北，天高皇帝遠的，想要對付他可就不容易了。

並且程衍身上戰功赫赫，掌握著數十萬將士，單憑程衍身上的戰功，建文帝就不能毫無緣由的動他分毫。

不管怎麼樣，只要敵軍不打到長安城，只是多犧牲一些將士的性命罷了，建文帝說什麼也不會再給程衍建功立業的機會。

建文帝另派了朝中的一位武將去到邊陲對付西突厥，然而西突厥來勢洶洶，一舉攻破幾城，李將軍及其兵馬全軍覆沒，被敵軍殺的片甲不留。

打敗了李將軍的兵馬，西突厥士氣上漲，備受鼓舞，連攻幾城，逐漸朝長安逼近。

等戰敗的消息傳回長安時，建文帝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關於西北戰事的奏摺雪花般飛來，西北戰火紛飛，長安城危在旦夕；邊陲的百姓家破人亡，死傷無數，長安子民人心惶惶。

迫於內外朝政的壓迫下，建文帝再也無法因為私慾而阻攔程衍去到邊陲。

他神情凝重，再一次意識到，程衍才是保家衛國的英雄，在強悍的敵軍面前，那些人只會害怕程衍，而不是懼怕他這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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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四五章就要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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