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軍戶的填房（11）

進門快四年了，頭一次有孕,還好肚子里的寶寶是個乖巧的,從不鬧騰，也不會讓她難受,裴大夫人把家務事接過去后,她每日除了養胎竟沒有別的事情忙了。

甄珠想流放來這幾年除了頭年，之後都沒吃什麼苦,後來裴矜做了百戶，除了下下廚,也不需要做什麼事情，她身子骨倒也不差。

在她懷孕期間,裴矜因為忙,幾乎沒回來過，連個口信也沒人帶回來，甄珠倒是坦然。因為她知道,大喊大鬧讓丈夫陪著,也並不一定對家裡好。

好在大郎二郎因為父親不在家，雖然忙,但也沒有放下功課，連帶著趙賢也跟著十分用功,甄珠想趙賢雖未上戰場,但待在前線,說出去,那也是有個不畏懼匈奴的優點。

現在不比以前了,趙賢作為太子長子，也未必沒有機會。

但皇家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魏阿桑那邊過的也不算太差，畢竟有人伺候，總比之前自己一個人做家務活要好太多了，她知道等待才是唯一的出路。

這些痛苦算什麼？等來日她當上了首輔夫人，看誰還敢欺負她。

魏家嫂嫂羨慕的看了她屋裡的擺設，之前還說她被裴家趕出去了，現在看來，肚子里揣著一塊肉，那就是不一樣，這一次魏家也爭著上前線，若能夠有大用，就可以擺脫軍戶的身份了。

魏阿桑瞧了瞧她嫂子一眼，不由道：「嫂子，你也不用常來，家裡那麼多人還等著你回去做飯，我這裡有些乾貨，帶回去給侄兒他們吃吧。」

完全一副打發窮叫花子的樣子，魏大嫂眯了眯眼睛：「小姑，我不是擔心你嗎？」

「是，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我沒事了，這裡有人伺候著呢。」魏阿桑也知道魏家的人待她不錯，但前世魏家人流放后又站錯了隊，她怎麼好再去多接觸，到時候她也連累了怎麼辦？

別看現在大家好像管不了裴褚，那是因為裴矜現在也就是一個百戶而已，若是他日，裴矜真的成了國公，那時候可又不一樣了。

她又不好跟娘家人說自己重生的事情，這種事情誰說出去，都是泄露天機，她也承受不起被當成異類處理。之前和賀林的事情，她不過就是敘舊而已，什麼都沒發生，她真的太害怕被人發現了，成為首輔夫人的這條路上，任何人都沒辦法阻擋她。

魏大嫂撇了撇嘴：「小姑，我知道你是等著過好日子的人，但也未必太放低自己了一些。我們魏家男兒也多，未必會比裴家差呢，我勸你也不要只看得見眼前，看不到以後。」

正是因為看得到以後，她魏阿桑才如此的呢。

可這種話跟魏大嫂說不明白，或許以後等裴褚回來，魏家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她再讓裴褚拉一把吧。

姑嫂不歡而散。

這事兒裴大夫人聽了就覺得不對勁，還和甄珠道：「你是不知道啊，褚哥兒媳婦以前和她娘家多親近啊，現在搞成這樣，也實在是匪夷所思。還有，當初說褚哥兒媳婦和賀林私奔，我是不驚訝的，她根本對我們褚哥兒就沒有感情，但是……」

甄珠心中一動，「也許她是料到二弟更有出息，所以如此呢。」

裴大夫人仿若天方夜譚一般，「她若真是這樣，我們褚哥兒早出息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有些道理褚哥兒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他習慣魏阿桑了，所以不甘心。」

隔壁秦歡這次生了個大胖兒子，王夫人都跟著高興，她女兒王嬌寶也跟著來了，王嬌寶才嫁出去幾年就瘦了不少，聽說是沒了孩子，所以身體不大好。

王夫人極為心疼，甄珠見過這個女孩子少年時的模樣，無憂無慮的，萬事不愁，現在卻瘦成這樣，甄珠囑咐她，「你也要保重身子才成。」

「裴大奶奶，我娘接我回來，就是盼著接我回來養養。旁的人我也管不著了。」

這句話聽起來還懂事那麼一點，復而又見她跟她娘道：「娘，我想吃紅燒五花肉，您得多買點我吃。」

「好好好，給你燒。」

甄珠聽了也是苦笑不得。

這王嬌寶看了看甄珠的肚子，不由得摸了摸，「您是個有福氣的。」

甄珠不知道怎麼回了，還是裴大夫人喊她回去，這才緩解了尷尬。

因在戰亂中，秦歡洗三也未大辦，孫氏也帶著婉姐兒和三郎回來住著，到底一家人有個照應。不過孫氏住進來后，問題也隨之而來。

婉姐兒已經巧遇過趙賢三次了，大郎委婉的跟甄珠說起。

「這個孫氏……」甄珠十分無語。

大郎扶額：「二嬸也不知道想幹嘛呢，還好家裡如今住著這位龍孫，人家知道我們的為人，所以派他的小廝故意在我面前說了幾句罷了，這樣下去可不成，好似搞的我們攀附權貴一樣。」

明明裴家收留趙賢這是一件好事，被孫氏一來，倒是搞的好似另有所圖一樣。

甄珠趁請安的時候，直接在裴大夫人面前跟孫氏說了，「二弟妹，雖然咱們現在是在邊關，但畢竟男女有別，七歲就不同席，更何況這位皇孫已經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落在別人眼裡未免不是說我們裴家故意這樣。」

孫氏心道，正是因為他不算小孩子了，她才要婉姐兒湊上去的。

這等天潢貴胄，當年在京城也不一定能夠夠得上，畢竟她們只是三房，長房二房橫在前面。雖說聽裴瑭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以後可能回京城，但是現在在這裡，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如果不努力點，好女婿都被人搶走了。

她可不是小甄氏這個傻子，為了姐姐的承諾就甘願做填房，如若是她，肯定要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小甄氏這幅相貌，竟然傻成這樣，真是古今罕見，如今又擋她的路，她怎麼會讓傻子擋她的路。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硬碰硬的道理，所以面上答應的好好的。

裴大夫人有先見之明，早就見識過孫家人的厚臉皮，這種事情又豈能由她孫氏做主，故而道：「不如這樣，讓婉姐兒搬到我房裡，正好陪陪我。」

孫氏沒有一絲猶豫，立馬就答應了。

甄珠卻覺得不對勁。

按照這些年她和孫氏打交道來看，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孫氏就是個抓住兔子不撒手的禿鷹，不可能答應的這麼痛快的。

好在她管家，招來丫頭道：「這些日子人來人往的不好，你讓毛婆子去二門守著，平日也留意一下三房的動向。」

那丫頭訥訥答應。

旁人都說小甄氏溫和，但她知道這位奶奶不過是外面看著柔罷了，你若真的犯了事情，她的手段也凌厲極了。

就像那次有人偷錢，直接被送進官府，一點情面也不留。

甄珠怎麼也想不到孫氏在她走後，又折返回來找裴大夫人，她說：「我也知道做人要廉恥，可是您不能看著婉姐兒受苦啊。在我們這個地方，她爹爹連個官都不是，日後就只能做個軍戶的媳婦。一輩子出門都難得有幾件新衣服穿，便是隔壁副千戶的女兒嫁個縣令的兒子都樂不可支，若是咱們婉姐兒能夠嫁給皇孫，等這位皇孫將來封個爵位，做個側妃，那也是有誥命的人，總比嫁個泥巴腿子強。」

「可你這樣豈不是上杆子嗎？再者旁人也不一定看的上婉姐兒呀？」裴大夫人從來沒聽過孫氏這樣的言論。

這也是她很欣賞小甄氏的原因，為人正直，不走彎路。

孫氏笑道：「娘，這男女之間哪裡是真的一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是真正的夫妻，憑咱們裴家照顧皇孫這些天，他也不能完全漠視我們婉姐兒呀。」

裴大夫人皺眉：「你這是拿裴家為你自己的女兒？」

孫氏一聽不好，連忙道：「娘，這個世道能抓住點就抓住點，別說咱們婉姐兒，就是大郎二郎也是和這位皇孫把關係處的很好呀。難不成他們男孩子就成，我們婉姐兒就不成了。烈女怕纏郎，這同樣的，女追男隔層紗。」

這些歪話，以前裴大夫人從來不聽的，現在想想婉姐兒過著一般軍戶婦人的生活，雖然沒有答應，但是也默認了。

回到房，關上房門，孫氏看婉姐兒擔心的模樣，心中一暖：「我兒，你祖母是默許了，你大伯母雖然不同意，但是她呀，大著肚子也做不了什麼。你呀，可一定得好好的把握好機會，若是皇孫封個親王，你成了側妃，傻孩子，那可是位比郡王妃，神氣的很呢。可不要假正經，娘以前的小姐妹個個鄙視我，可我就是嫁的比她們好，她們呀，看著也是干著急。」

說完還得意一笑。

婉姐兒猶豫：「可那皇孫見著我就躲呀？」

不得不說她也被她母親的一番話打動了，人只有為自己考慮那才能活的更好，臉皮又算什麼，旁人一時的鄙視也更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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