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叫鄭老先生爺爺,那不就錯輩了,景老師知道了還不得罵死自己。
岑芯一臉為難的看向老爺子,「老先生,您是這個意思嗎?」
老爺子手裡拿著棒棒糖,笑的像個老頑童,「霄霄逗你呢,我沒說過想讓你叫我爺爺,也可能是他想讓你叫我爺爺,故意拿我老頭子當借口。」
岑芯唇角微動,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鄭霄以前就喜歡這樣一本正經的逗她玩,岑芯那些隱藏在骨頭之下的小脾氣總會輕易被他勾起,炸毛的沖他齜牙咧嘴,「鄭叔叔,你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像個小朋友一樣幼稚。」
鄭霄這個時候聽到叔叔這個稱呼是不會生氣,反而會做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問她,「小朋友,你是在說我和你一樣幼稚嗎?」
岑芯便又會氣急敗壞的和他理論,「誰幼稚了,我長這麼大,家裡的長輩和老師都說我沉穩。」
鄭霄逗她,「那是他們沒看過你這麼可愛的樣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舊是認真的,令人信服,以至於岑芯分不清楚他那被長睫遮擋住的眼眸中,到底是什麼情緒,便不自覺的成為他口中無聊時逗一逗的小朋友。
回首往事,岑芯覺得也不怪鄭霄那時候喜歡拿她逗趣,她自己想想都覺得那時候自己性子太單純,又天真的要命,真是蠢透了,上趕著讓人家逗著玩。
「爺爺,不是你說,想聽小姑娘叫您爺爺嗎?」
鄭霄的聲音把岑芯拉回現實,他面上無奈的表情好像真是老爺子撒謊,說過的話不認賬一樣。
老爺子也不樂意了,沉著臉把頭扭向岑芯的方向,留了一個後腦勺給鄭霄。
鄭霄抿著唇角,面色淡漠,從岑芯的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他微側著半張臉,眸色憂鬱。
岑芯:「……」她是錯過什麼了嗎?這祖孫倆怎麼說著說著就鬧彆扭了呢。
岑芯不知所措的看向劉姨,劉姨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芯芯小姐別擔心,老先生和少爺經常這樣。」
經常這樣說著說著就惱了,誰也不理誰了?
這也太幼稚了吧,老先生年紀大了,這樣小孩子脾氣就算了,鄭霄快三十的人了,也這樣?
岑芯笑著哄老爺子,「老先生別生氣,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老爺子拉著岑芯給他評理,「這事無大小,有一說一,我確實跟他說過想聽小姑娘叫我爺爺,可我那是想讓他給我找個孫媳婦回來,我都一把年紀了,到現在還沒有孫媳婦,這臭小子就是存了心的要跟我作對,我讓他找媳婦的時候他裝聽不見,現在在這裡掰扯,他讓你叫我爺爺,你說,他什麼意思啊他。」
岑芯:「......」
岑芯心頭一跳,瞥了眼鄭霄,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岑芯把頭轉向一邊,迴避他的目光,她怎麼會知道他什麼意思,四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在他心裡,不過是個有趣的小朋友罷了,他對她確實很好,但也只是單純的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也許第一次見面,她的那聲叔叔,就註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關於稱呼這個問題就這麼過去了,岑芯陪著老爺子聊天,鄭霄就坐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椅子,老爺子和岑芯不提起他,他也不主動搭話。
在鄭家吃了午飯,岑芯和老爺子一起去琴室,給老爺子彈了一曲《風雷引》。
老爺子拍手稱好,「不錯,風雷的聲音模擬很有場景感,擬聲部分的輕重處理也很好。」老爺子滿意道:「沒少下功夫啊。」
岑芯也不謙虛,「是您教的好。」
老爺子年紀大了,到了下午就撐不住要歇覺,把鄭霄叫過來,讓鄭霄陪著岑芯。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四五分鐘,岑芯站起來說:「霄哥,老先生睡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老先生。」
鄭霄把視線從書上抬起來,「著急走,有事。」
倒是沒什麼事情,只是這樣和他坐在這裡,沒什麼話說,也挺尷尬的。
「我剛回國,從家裡搬出來住,琴室還沒收拾好。」
岑芯隨便找了個借口。
鄭霄站起身,走到她前面,說:「走吧。」
岑芯:「......」他幹嘛?
「送你。」鄭霄說。
「不用麻煩了,家裡司機送我過來的。」
「你家司機中午吃飯的時候喝了兩杯酒,現在不能開車,你不是著急走嗎?」
那就只能他送她了。
這個老呂,怎麼這麼不靠譜啊,一個司機,出門在外喝什麼酒。
說了有事要走,這會司機喝了酒不能開車,自打嘴巴再待在鄭家的事岑芯也做不出來。
鄭霄的車就停在門外,他走到副駕駛旁,替岑芯拉開車門,側著身子說:「進去吧。」
岑芯彎腰,頭頂一暗,抬眸向上看才發現,他的手擋在她的頭頂,應該是怕她不小心撞到頭。
岑芯回身看他,他以為他在看宋家司機的車,淡淡的說:「等什麼?」
岑芯抬起腳上車。
鄭霄繞到駕駛座,岑芯系好安全帶,垂頭整理衣服。
鄭霄上了車,從車門儲物格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岑芯。
岑芯微怔,鄭霄神情自然的啟動車子,慢慢的調轉車頭,踩了油門加速。
岑芯一直偏著頭看他,他的眉目英朗,眼睛是最風流的桃花眼,但搭在他輪廓剛毅的臉上,沒有半分輕佻,反而讓他更加的令人捉摸不透。
岑芯盯了他好一會,他都神情專註的開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到了第一個紅綠燈口停下來,他的唇角輕輕翹起,目視前方,依舊沒有看她。
「不吃?」
岑芯猛然回神,把巧克力的盒子拆開,剝開金紙,把一整顆巧克力放到嘴裡,濃郁的味道化在齒間,苦中帶甜,她的心悵然起來,鄭霄對她的態度跟四年前沒什麼變化,他對她依舊體貼周到,偶爾行事又會有些放蕩不羈,是她變了,鄭霄何其無辜,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承載了一個小姑娘的愛別離,情傷愁。
她手上捏著剝開的巧克力金紙,長吁了口氣。
鄭霄低低的笑了一聲,「出了趟國,話都少了。」
岑芯咬了咬唇,說:「不是。」她捏了捏手心,聲音苦澀,「剛回來,還不太適應。」
「嗯。」
地點不會影響一個人的性格,她在老爺子面前,也不會這麼沉默。
「現在住哪?」
「你開到南城音樂學院就好。」
她就住那旁邊。
車子一路開進小區,停在岑芯家門口,岑芯把安全帶解開,拉車門的時候發現打不開,車門被鎖住了,她扭頭對鄭霄說:「到了。」
鄭霄右手搭在方向盤上,擋住了半張臉,沒有回應岑芯。
岑芯不明所以,抬手拍了下鄭霄肩膀,「霄哥——」
鄭霄突然偏過頭,眸色深沉,滿臉陰鬱。
岑芯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發火了。
「你怎麼了?」
鄭霄看清她眼裡的茫然,一抹懊惱劃過心底,把車鎖打開。
岑芯拉開車門,問鄭霄,「要不要進去坐坐?」
他不是個容易情緒失控的人,剛剛不知怎麼了突然發火,岑芯也不敢讓他這樣開車走。
鄭霄嗯了一聲,解開安全帶下車。
岑芯租的別墅一共三層,一樓是一個大客廳,擺了沙發和電視,二樓是廚房,餐廳,還有兩間卧室,三樓裝修成一個休息廳和一個琴室,這房子岑芯就過來一次,還是租之前匆匆過來只看了一眼,覺得戶型不錯,就定下來了,她一直在國外不方便,裝修和布置都是梁錦程直接和她溝通,幫忙安排的。
因為還未正式搬進來住,廚房裡什麼都沒有,岑芯只在三樓的休息廳里看見煮茶的壺和一罐茶葉,應該是郭沛沛之前帶人搬琴過來招待人的。
岑芯把鄭霄請到三樓休息廳的沙發上,去廚房接了水煮茶。
煮茶壺她第一次用,蹲在地上檢查用法。
鄭霄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打量房間。
休息廳和琴室中間用落地花架隔開,花架上擺了幾個空的白瓷花瓶,琴室的牆壁上掛滿了岑芯收藏的古琴,地面鋪的是席子地毯,牆角堆了兩摞草編蒲團,是給未來會到這裡請教的學生準備的。
溫馨精緻,能想象出她在這裡彈琴的樣子。
布置這裡的人,有心了。
岑芯把茶葉倒進煮茶壺的上方,聽著水壺冒出咕嘟嘟的聲音,露出滿意的笑容,轉頭對鄭霄說:「稍等一會,茶馬上就好了。」
她拉開茶几底下的抽屜,取出一個茶盤,像是早就知道那裡有茶具一樣。
鄭霄問道:「你在這邊住過嗎?」
「沒有住過,租下來之前過來看過一眼,之後就沒來過。」
「你第一次來,怎麼知道抽屜里有茶盤?」
岑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愣了一下,回頭瞥了眼茶几,這個休息廳布置的和她在國外時的差不多,她的茶具不用的時候都是收在抽屜里,剛剛沒有多想。
「這房子是你自己找的?」
鄭霄又問。
「不是,我在國外不方便,是朋友幫忙找的。」
「也是他幫你裝修布置的。」
「是的,怎麼了?」
鄭霄冷笑一聲,「沒什麼。」
他坐在沙發上,胸口湧起一腔無名烈火,卻無從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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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中的女人是福爾摩斯,戀愛中的男人(劃掉,還沒開始戀愛的男人)也是福爾摩斯
鄭霄:我沒事,我不會吃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