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112章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鍾樹鴻和韓惠竹離婚的事還是被人知道了。這事鍾樹鴻沒有刻意隱瞞,加上鍾老太太的賣力宣傳,這消息以柳樹村為中心,輻射開去。
再者,鍾國棟在兩人離婚後因為選擇跟繼母而非生父,被鍾老太罵慘了,什麼白眼狼沒良心這些詞全都往他身上扔。
大興村就在柳樹村隔壁,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周徽嵐一家子的耳中。
李桂香嗤笑,當初你剛回來,揭露了你『被私奔』的真相時,鍾樹鴻對著那樣的韓氏兄妹都沒鬆口說要離婚。媽一開始還以為鍾樹鴻對韓惠竹是真愛,這一輩子都會不離不棄呢,想不到一年不到,他們還是離了。」
早在看到黃緒寧那篇報道時,周徽嵐就知道他倆必以離婚收場為結局了。只是,鍾國棟的選擇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周徽嵐發現她被打臉了,她以為鍾樹鴻於鍾國棟而言,算得上是他生命中一個最有份量的人了,如果鍾樹鴻好好引導他,也是最有可能喚醒他的人。
但現在看來,她錯了。
而且鍾樹鴻應該也儘力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允許韓惠竹要走鍾國棟的撫養權?
周徽嵐輕嘖了聲,所有人都放棄了韓惠竹,除了他這個兒子不離不棄,很有英雄主義精神嘛。就是沒什麼腦子!
現在是鍾樹鴻想離婚,需要韓惠竹同意,她肯定有提要求的優先權。
他們在她發生了這種醜聞下離的婚,不管是從感情上來說還是從前途上考慮,孩子當然是跟著父親更好一些。
韓惠竹放棄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這肯定是她主動放棄不爭取的結果。如果她想爭取的話,打離婚官司,儘管她是過錯方,兩個孩子她爭取到一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應該是韓惠竹意識到孩子跟著她不好,所以才不爭取孩子的撫養權。可見她對她的兩個親生孩子倒是一片拳拳母子之心。
偏偏鍾國棟還要撞上去,真不知道他肩膀杠著的腦袋是幹嘛用的。他難道都不會反過來想想,如果韓惠竹真如她所說的那麼疼他,待他如親子,一視同仁的話,難道不應該勸阻他嗎?
「英雄啥啊,不過就是仗著父母的愛任性罷了。」李桂香發著牢騷,對著鍾國棟,她連氣都生不起來了。
周徽嵐品了品,或許真被她媽說對了,鍾國棟就是仗著他是他們的兒子這一點使勁地作。周徽嵐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會覺得自己和鍾樹鴻一樣,割捨不下這份血緣親情?
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這時,保安來報,說鍾國棟此刻就在門外,他想見一見她。
「鍾國棟要見我?」周徽嵐有些驚訝,鍾樹鴻和韓惠竹兩人離婚事宜已經處理完畢,他難道不應該立即啟程回京參加期末考或者為期末考作最後的衝刺嗎?怎麼還有閑心來找她?
他來找她,向來沒什麼好事。她忙得很,可沒空和他閑扯皮。
於是周徽嵐揮了揮手,「不見!」
他就如同一塊頑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何勸他批判他的語言,不管是語重心長婉言相勸也好,還是狂風暴雨地批評也罷,他都當作了對他的考驗,並樂此不疲。
既然打他罵他錘他都沒用,那何須理會這個棒槌。
稻穀成熟后,乂軍區就入駐了大興東村,和吳四爺等吳氏族老們略作溝通,直接在他們族地里圈走一片空地,圍了起來。緊接著,在和周徽嵐這邊商議過後,兩排類似於她實驗室的排房拔地而起。
乂軍區的動作似在無聲地催促吳氏收割完之後立即搬走。
接著,治化市政府和儀水縣政府的人借用了其中兩間作為辦公室,立即安排人員進駐,專門負責吳氏一族搬遷補償一事。吳氏一族搬遷一事算是特事特辦。
乂軍區的這一系列動作,正是準備接管吳氏的族地和田地的意思。
在吳昊的勸說動員下,吳氏一族的有部分人清醒地認識到他們搬遷一事已成定局,所以他們在收割完稻穀之後,領了相關的補償,然後迅速地從大興村搬到了滄浦縣社步村,展開了新的生活。
豐收的季節,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隸屬東村吳氏這一季的水稻果然比不上西村周氏王氏的,不管在產量上還是品質上都有很明顯的區別。
他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周氏一族水稻的豐收並非偶然,周惠蘭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再思及兩族之間的嫌隙,那就沒什麼覺得可惜和不甘的了,於是他們毫不留戀地搬走了。
因為韓惠竹的醜聞遷涉了山田千景,而他已經登船回國了。島國集團那邊派了另一位負責人過來負責稻穀收購一事。
說實話,對於這一季稻穀的品質他們經過檢驗之後是不滿意的,而且他們還偷偷檢驗了西村的那一片稻穀,發現西村的這一季稻穀質量比之之前的冬稻只好不差。
消息一傳回國內,導致島國集團高層對山田千景在中國的的工作非常不滿意,由於他因著一個韓惠竹,非常愚蠢地和惠蘭集團的負責人周惠蘭交惡了。這樣緊張惡劣的關係給集團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儘管島國集團那邊對吳氏這一季水稻的質量不甚滿意,但不知出乎何種考量,島國那邊仍舊以三塊一斤的價格將吳氏一族這一季的稻穀給收購了。
對此吳氏一族也是見好就收,沒有異議。
吳氏一族因為搬遷,每戶都分到不少的補償款,加上這一季的水稻收入,可以說家家戶戶身懷巨款。
吳昊當即找到周郢,希望摯誠能替他們吳氏一族規劃修建像周氏那樣的樓房新區。
周郢告訴他,摯誠可以接這個項目,但開工估計要到十一月份去了。
因為周氏這邊即將開工,除此之外,摯誠還接了一些別的工程,也得按時間午後順序給人家做起來了。
吳昊問他,周氏這邊能不能先緩一緩,先給他們吳氏修?畢竟周氏這邊還有自己的房子,再多住小半年,克服一下也是可以的。但吳氏不一樣,吳氏搬遷至滄浦縣,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吳昊知道他們是等不到十一月才開始修房子的了。再者,那麼多錢一直放在他們手裡,他也不放心。夜長夢多,最好是儘快將他們手裡的錢變成一棟棟房子,
周郢搖頭說不行,對於開工,周氏一族已經期待很久了。如果他為了接吳氏這個單子,將周氏修建計劃延遲到十一月再開工的話,對周氏一族而言是一種傷害。
周郢倒是挺想接的,但條件不允許,只能遺憾地推掉了。
吳昊也只能無奈地找了別家的建築公司。
這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乂軍區在著手接管吳氏一族的所有田地時,惠興集團也在高速地運轉著。
每一樣都有新的變化,每一日都不一樣。
惠興集團以後會搬到東村去,集團辦公地就設在吳氏族地上,目前這裡僅作臨時辦公之用。等惠興集團的辦公樓建成之後,他們就會集體搬過去。
同時他們一直都在不斷地招兵買馬,惠興集團在招人的時候,還招了三四名保安,這些保安都是乂軍區的退伍軍人,目前就值守在周家大門的簡易值崗亭處。
如今惠興集團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所以鍾國棟來找周惠蘭被擋在門口不得而入就不奇怪了。
他說明了來意之後,只能老老實實地等通報結果。
豈知那保安回來后,告訴他,「鍾同學,你請回吧,周總說不見。」
鍾國棟一聽就火了,「怎麼,她是心虛了,不敢見我嗎?」
他一邊說,一邊往裡走,卻在入口處被攔下。
「鍾同學,你這是準備要鬧嗎?」保安之一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鍾國棟沉聲問。
「如果你打算鬧,周總讓我等轉告你:請您保持為人最基本的涵養,請您謹記著自己身為京大大學生的身份,不要給母校丟臉。」
聞言,鍾國棟一噎。
說完之後,兩名保安仍舊警惕地看著他。
鍾國棟憤懣的心情壓都壓抑不住,甩袖離去前忍不住扔下了這麼一句話,「蒼天無眼,竟讓小人得勢!」
兩名保安對視了一眼,這孩子沒毛病吧?果然,連周總那樣好說話的人都不願意見他不是沒原因的。
鍾國棟是在周氏族人防備的眼神下走出村的,而站在村口,卻有種不知何去何從之感。
他來大興村,是他媽送來的。
將他送到之後,她就開車走了,說是去處理一些事情,一個小時后再來接他。
沒想到他連大門都進不去,而此時此刻,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也就是說,按照約定,他得在路口這裡等他媽半小時后才會來接他。
他站在村口不久,就有一位大爺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來,經過他身邊時,大概是認出他來了,「你是鍾國棟娃子吧?」
鍾國棟尷尬地笑了笑,他發現這位大爺有些面善,卻記不起來他是誰了,但很肯定不是周氏一族的人,應該是周圍村子的。
「國棟,這個名字取得好,你是我蘇省去年的狀元郎對不對?」
「您老記性可真好。」
老人搖頭,「不是我記性好,是你媽和你都太出眾了。」
鍾國棟沉默,他很清楚老人口中的媽應該指的是那個女人。老人將他與那女人相拉並論,他不知如何接這話,也不好沖老人發火。
「你來大興村看你媽啊?這就對了,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年輕人,別那麼傲氣,向長輩低頭不丟臉的。」老人對他們母子之間的了解還停留在周惠蘭剛回歸的時候母子倆鬧的那場。
「你媽是個了不起的人。她發明的肥料還有教周氏族人的那套水稻科學種植方式使得西村的水稻大幅增產,與之比鄰的我們也受益不少。我們村今年的水稻種子是私下從大興村購買的,種植的方式是跟著周氏一族學的。肥料因為數量有限,僅夠供應周氏一族,偶爾有多出來的,都被一旁的王氏等人吃下了,我們沒買著。但就這樣,我們這一季的水稻也跟著增產了兩成多不到三成。雖然比不上畝產九百斤的周氏,但我們已經很滿足了。為了這事,我們村長一直都想去向她道個謝,但聽說她很忙,沒敢登門,就怕打擾到她。」
老人像是許久沒說話,逮著一個晚輩就嘀嘀咕咕個不停。
鍾國棟又不能沖他吼讓他別說了,他又要在這等他媽來接,躲都沒處躲,只能站在那尷尬地聽著。
試驗田對照組的事他也聽說了,通過老人話語里透露的消息,如今周氏開闢的那三畝試驗田畝產是五百四十斤。
按照當初的約定,用她的辦法用她的肥料,增產的部分她要拿走一半。
西村大概有近千畝地,其中一半種水稻,也就是說他媽這一季要收走八九萬斤左右的稻穀。最重要的是這筆糧食大家交得心甘情願。
「……有消息說,你媽的惠興集團與省農科院合作,以後會在全省推廣高產高品質的糧食農作物種植,我們聽了,都很期待呢。周總是個了不起的人。」老人再次稱讚。
鍾國棟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您老相信她啊?」
「信,怎麼不信?!大興西村為了提高農作物產量,已經施行的輪作方式,所種植的蔬菜種子秧苗等都是出自你媽的實驗基地,那都是極好的種子和秧苗。這些種子和秧苗種起來不易得病,省心,種出來的蔬菜瓜果產量高不說,還特別好吃。有這麼個基礎在,她一定能研究出來高產高品質的糧食農作物的。」
鍾國棟不知道周徽嵐實驗基地所出的種子和秧苗都受歡迎得很。
有時候周徽嵐的實驗基地一不小心就將某種種子培育得多了,大興村種不下的時候,也會將它們送給隔壁的村子,每逢這個時候,就是隔壁幾個村子最歡欣鼓舞的時候。
老大爺拉著鍾國棟絮絮叨叨了那麼久,像是過了癮,終於記起還要回家這檔子事,又拄著拐杖慢悠悠地往前走。
臨走前他還留了一句,「跟你絮叨了那麼多,差點忘了正事。老頭子想說,你下次見到周總,一定要替老頭子說聲謝謝啊。」
送走了那位老大爺,鍾國棟蹲在一旁田梗上發獃。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停泊的聲音驚醒了他,他一看,果然是他媽到了。
韓惠竹搖下車窗,「等久了吧?快上車吧!」
鍾國棟站起來,突然眼睛的餘光注意到一個景象,他迅速扭頭看過去。
從他這裡看過去,只見剛才他那拒不見面的親媽被眾人簇擁著來到田野,她一路走走停停,眾人也跟著走走停停。她不時地指著某處與旁邊的人在討論著什麼,神情專註而認真。而她旁邊還跟著一位助理,正拿著筆記本全神貫注地記錄著她的話。
見到這一幕,他的心一鼓一鼓地,跳得緩慢而有力。
雖然他媽和他說過她現在很厲害的,名下已經有了一家糧食公司,底下也是人才濟濟……
他爸也和他說過,讓他別再找她的麻煩,以免斷了後路。
他媽的忌憚,他爸的鄭重勸告,無一不證明著她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但這一次來大興村,卻是他那麼直觀地直面她歸來后這一年所取得的成就。那種震撼,真的非言語能形容。
「還在磨蹭什麼?趕緊上車呀。」韓惠竹催促。
韓惠竹從她的角度是看不到周徽嵐一行人的,所以她當然不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震撼。
等他上車前,鍾國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時隔一年,大興村真的不一樣了。那個女人,也不一樣了。不,人還是一樣的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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