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苓吃醋
陸嘉平五歲了,生辰將近,但他很不開心。
他的生辰在二月初六,他娘親的是二月初五。
他那個冷血的父親說,既挨得這樣近,他便和娘親一起過生辰即可,無需特意準備。
所以在父親的眼中,他當真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啊。
陸嘉平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雖然他愛娘親,但心裡多少都會覺得委屈,幸好娘親訓斥了父親,每年娘親生辰時,她都會準備好多他喜歡的東西,父親雖不願意,但到底不會說什麼。
天底下,只有娘親最愛他,其次便是外祖母、九叔和念姨。
生辰過後沒幾日,有一日陸修涼外出不在家。
陸嘉平抱著膝蓋坐在書房的軟榻上出神,那沉思的模樣和陸修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抬頭看去,娘親正伏在案几上寫字。
從榻上下來,穿好鞋子小跑過去。
陸嘉平抱住月苓的大腿,「娘親,我想和你說件事。」
月苓停了筆,摸了摸兒子的頭,「何事?」
陸嘉平鬆了手,跑到門口看了看,又將門關閉。
月苓笑了,「怎麼這樣神秘。」
他抱著娘親的脖子,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嘀嘀咕咕。
月苓斂了笑,垂下眸子。
「當真?」
「嗯!」
她什麼都不知道,陸修涼竟瞞著她。
很好。
「平平乖,想不想和娘親一起睡?」
陸嘉平眼前一亮,使勁點頭。
月苓笑地意味深長,「你父親這幾日忙,咱們娘倆不好打擾他,咱們只能互相作伴,讓你父親自己睡吧。」
陸嘉平拍著小手,笑眯了眼睛,「好啊好啊!父親霸佔娘親這麼久,也該輪到平平了!」
傍晚,陸修涼回了府。
男人一身玄色長袍,帶著寒氣,直奔卧房而來。
抬手推門,沒推動。
陸修涼皺了皺眉,輕輕敲了敲,無人應答。
可燈還燃著,應是有人的,為何不理他。
眉頭緊蹙著,沉聲道:「陸九。」
「公子。」
「夫人可在房中。」
「是。」陸九頓了頓,「小公子也在。」
男人揮手,陸九又消失不見。
復又敲門,「阿苓,開門。」
月苓冷著聲音,「夫君整日忙碌,甚是辛苦,妾今日不適,恐打擾夫君休息,請夫君移步到別處睡吧。」
陸修涼詫異地挑了挑眉,「阿苓是要趕我走?」
「妾身不敢。」
她為何生氣。
成婚這麼多年,她這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此刻對他冷言冷語,居然連門都不給進。
男人軟了語氣,「阿苓,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你放我進去,我與你好好解釋解釋。」
見屋中人未作聲,補充道:「我不在你睡不著的,讓我陪著你,好嗎?」
月苓心中的委屈頓時放大。
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全心全意依賴著他,甚至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會孤枕難眠。
可明明說過,明明承諾過不對彼此有所隱瞞,他卻食言了。
她不由得在想,他為何不說,以他的手段和強硬的性子,是不是真的生了異心,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她了。
越想越偏,心中的酸水源源不斷冒了出來。
她舒了口氣,「平平會陪著我。」
陸修涼眸色冷了下去,兒子就是麻煩。
究竟是何事讓她如此生氣。
陸嘉平轉了轉眼珠,突然開口:「父親,你真的打算讓別的姨娘進門嗎?」
陸修涼恍然,原來是此事,哭笑不得,「阿苓,你將門打開,我與你解釋。」
「不必了,夫君這樣冷漠無情的性子竟然也會出手救助街邊的落難女子,想必那女子定有什麼過人之處,那女子既想以身相許回報夫君的恩德,夫君應當將人接進府中,好生照顧才是,莫要辜負人家姑娘的一片痴心。」
陸修涼聽著她不穩的氣息聲,知曉她定是在傷心難過,心像是被撕碎一般疼,「阿苓,莫要說氣話,我不是那樣的人,別誤會我。」
「娘親……你怎那麼哭了……」
他聽著屋中女子的抽泣聲,心煩意亂,抬腳便將門踹開。
衝過去將人按在懷裡,看著她的淚,喉結滾動著,輕輕吻去她的淚珠,是苦澀的。
他有多久沒讓她哭過了。
月苓奮力掙扎著,捶打著他。
「夫君不必擔憂,阿苓很識大體的,我明日便把側院收拾出來,早日迎那女子進門!」
陸修涼不願再聽她的氣話,狠狠地吻了下去,將她的話都堵在口中。
阿念輕手輕腳進了門,抱起陸嘉平便離開。
「娘唔唔……」
屋內又恢復了平靜。
陸修涼離開她的唇,額頭抵著她的,柔聲哄著:「阿苓,那日是你的生辰,我在街上見那女子落魄孤苦,不知怎得便想到了你,我想你當初家族敗落時是不是也如她那般絕望。」
「你說得對,我冷漠無情,我不是個看到別人可憐便會出手援助的人,但那日是你的生辰。」
「我想著,像我這樣滿身血污的人,能得你的青睞,能有幸一輩子與你廝守,總該做些好事回報的,況且在你生辰之日行善,我想為你積福德,我想你一輩子平安順遂,一輩子都陪在我的身邊。」
月苓耳邊是男人低沉的嗓音,他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繾綣,他還是他。
「莫要再說讓我迎旁人進門這樣的氣話,不可以這樣誤解我,更不要再將我趕走了。」
月苓淚眼婆娑,哽咽道:「當我得知此事時,我害怕極了,我知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他從不正眼瞧別人的,這次他不僅瞧了,還幫了。
難道不該這一生一世只對她一個人不同嗎?
她哭得委屈,情緒起伏非常大,哭得陸修涼一顆心都軟成了一汪水。
手忙腳亂幫她擦著眼淚,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這是怎的了,哭得這樣傷心。」
月苓慘兮兮地將鼻涕眼淚都抹到男人的衣服上,抽泣著:「夫君你不許看別的姑娘。」
「再也不看了。」
「以後路邊的女子再可憐也不許救。」
「不救。」
「若是有女子想以身相許,你……」
他搶先道:「我便殺了她。」
月苓哭聲一頓,「那倒也不必……總之離別的女子遠些!」
「好。」
「嗯……」
哭聲漸止,月苓不好意思地把頭埋了起來。
男人低低笑著,「醋了?」
他吻了吻她紅紅的眼圈,既心疼又甜蜜。
這還是阿苓第一次吃醋。
她如此霸道,真是叫他愛到了心坎里。
月苓哼哼唧唧,覺得丟人,死活不睜眼看他。
陸修涼半開著玩笑,「為夫真是鬆了口氣,阿苓這醋勁大得差點把這陸府都淹沒了。」
「別說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兒子講了那件事後,一股火氣直衝腦門,心中那股無名火燒得人煩躁不安,非要對著他發一發脾氣,鬧一鬧,躲在他懷裡哭一哭才痛快。
這感覺似有些熟悉,該不會是……
她咬著唇,遲疑地看著他,「夫君……不如你將蘇大夫請來……」
陸修涼斂了笑,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看著她,視線掃過她平坦的小腹,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在床邊,拉過一旁的毯子披在她身上,「別著涼。」
吻了吻她的額頭,出門吩咐阿念去找大夫。
「恭喜二位,夫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月苓撫著肚子,眨了眨眼,「我的身體可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身體將養得很好,放心吧,無事的。」
陸修涼沉著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蘇大夫習以為常,寫了安胎的方子和注意事項,沒等兩位主人開口,拎起箱子便出了門。
葯童隨著蘇大夫出了府門,撓了撓頭,「師父每次來這裡診脈,那位將軍都好嚇人。」
蘇大夫笑而不語。
愛之深,故而才會怕一切未知與意外。
房內,陸修涼俯身抱住她,「都怪我。」
月苓緊緊回抱,笑道:「怪不得我近幾日總是想發脾氣,原來是又有了寶寶。」
他摸著她的臉,輕聲道:「改日我去向蘇大夫要一劑絕子的湯藥,往後你都不必再受苦了。」
「不行!夫君,傷身體的!」
「我無事。」
月苓急了,「夫君你敢這麼做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男人看上去很難過,「你會痛,我也痛。」
月苓又紅了眼,咬著牙一字一頓,「我不管,總之你記著,我要給你生一輩子孩子,你若是阻我,往後便別和我一起睡了!」
「好,不睡。」
月苓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說不睡便不睡了?他怎麼能順著她說呢?
「陸修涼,你要是不讓我給你生孩子,那我便去給別的人生!」
「……」
月苓對著他又捶又打,「你聽到沒有!」
他無奈道:「好,聽你的。」頓了頓,「你若是敢找別的男子,我便滅他滿門。」
月苓哦了聲,順從地靠在他懷裡。
陸修涼突然笑了,「我此刻算是理解了姚震的心情,我與他一樣,都是瘋子。」
月苓目光凝滯,他是在說陸家當年被滅門的事。
「你與他不同,我若是不願,你不會強迫我。我與姚靜姝也不同,她不愛他,而我愛你。」
陸修涼將人打橫抱起,「門壞了,今晚我們睡書房。」
書房是這府上除了他們的寢室最暖和的地方,她不能受涼。
他抱著她走在長廊里,黑夜寂靜,月苓緩緩開口,她的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中,他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情話。
「我喜歡你因為我而發瘋,我甚至愛你的殘忍無情,因為我與你是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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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苓吃醋成就1/2,將軍動不動就要殺人真的好恐怖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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