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暖珠子
還有一天就是除夕了,建國公府上下的下人都發了新衣服新帽子,廊檐環柱上也纏繞著紅綢,一派喜氣洋洋的,一大早上,如荼便去了孟夫人處請安去,她前兩天告了病假,但為人媳婦的總不好一直病著不請安。
韓氏帶了兒子瑞哥兒過來,瑞哥兒今年五歲,生的聰明伶俐,異常可愛,韓氏讓兒子喊如荼,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三嬸,直把如荼樂的不行。
聽聞孟夫人教導子孫很是嚴厲,男童三歲開蒙,一年除了節慶或者自己生日之外,幾乎不能休息,這也是如荼見過瑞哥兒寥寥幾次的原因。
「二爺昨兒駐防回來了吧?」
孟夫人這是問的肅雱,韓氏的丈夫。
韓氏笑眯眯的:「已然回來了,聽說三弟找禁衛軍的人玩了,他早早的也去了。」
提起肅雍,如荼還真有點無語,他自從那邊陪她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出去了,到今天都沒看到人。
孟夫人卻樂於見到他們兄弟和睦,還對如荼道:「你日後若是生個小子了,也當和瑞哥兒這般好才行。」
如荼紅著臉應下。
婆媳三人說了些話,韓氏突然道:「年後雁秋怕是也要過來吧?」
孟夫人點頭:「是啊。」見如荼不清楚又介紹了一下,「雁秋是我兄長的老來女,今年十六歲,養在你們外祖母膝下。」
自來姑表容易做親,就是當年謝家還未敗之時,祖父還欲把孫女嫁給表兄謝寧,一想起謝寧,她想起自己的家信,除了跟父母報了平安之後就再未寫任何事情了,她這個處境,現在也不能亂寫。
意識到自己想遠了,如荼便心下想道,莫非是孟夫人想讓娘家侄女嫁過來,這樣親上加親也是好事。
果然在她問韓氏的時候,韓氏笑道:「三弟妹你心中有數就好。」說完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她終究還是如常介紹了一下孟家的情況。
如荼聽了她的話,才算放心,只要把態度拿捏得當,才不至於得罪人。
臘月底的最後一天,因為有老太太在,所以肅恆的兄弟們都來了,如此如荼才把人都認個清楚,比新婚第二天認識的人還多,一茬茬的跟老太太磕頭。
肅恆的四個兒子,看著都英武的很,長子肅瞻生的蜂腰猿臂,生肖其父,次子肅雱生的濃眉大眼,尤其是一雙眸子大而明亮,再說肅雍,他身材比兄弟們都瘦削一些,眉目精緻的像細瓷一般,老四肅茂看著孔武有力,偏說話時的語調又讓人覺得桀驁不馴。
但其餘三人單獨看成人中龍鳳,可和肅雍站在一起,肅雍如細瓷,他們就如粗瓷一般。
無他,肅雍男生女相,又有些陰鷙,偏又讓人挪不開眼。
如荼和韓氏站在孟夫人身後,有族裡的長輩過來,她們都上前請安去,楊氏的兒媳婦田氏穿著鴨蛋青的褙子,頭上僅僅簪幾個銀簪子,眉宇間帶著輕愁,她年方二八就死了丈夫,如荼想恐怕守寡就要守一輩子了,也是可憐的很。
正想著,只見肅雍突然湊了過來,不止是她嚇了一大跳,就連田氏也嚇了一跳,如荼不由得小聲問他:「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吃糖。」他出去找別人打了好幾天,為了練體力,冒著大雪,在城牆飛奔,被二哥拽回來請安,肚子空空的。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經常給糖吃的人,他立馬就過來了。
原來是想吃糖,如荼解下荷包給他:「裡邊放著青梅糖,放心,過會子我讓橘柚回去跟你做糕點去。」真跟小孩子一樣。
肅雍把荷包往懷裡一揣,「好,你讓她做成熱的給我吃。」
如荼笑著點頭。
肅雍便跑了出去,聽說今日宮裡開了宴席,肅雍要跟著去宮裡吃宴,就是如荼也要去的,她早就預備吃飽了再去宮裡。
小夫妻的舉動外人看不真切,只道是肅雍轉了性子,其餘諸人心中暗自都有些較量,如楊氏等倒不敢和往常一樣了,她兒媳婦則是羨慕多矣,郭琇瑩整個身體往後縮,她一看到肅雍就想起她的膝蓋,現在還痛著呢。
江夫人笑著往這邊看了一下,又對老太太:「我們家剛辦了一場喜事,兒媳在這裡恭喜老太太恐怕又要多一件喜事了。」
大家都好奇,只見江夫人道:「二叔家的均哥兒可不正好十八了嗎?二叔托我幫忙相看,正好我前些日子進宮,在宮裡碰到了王貴妃的侄女,是個美人兒,家裡父親曾經做過大理寺卿,我一看是個好姑娘,合了八字,竟是大吉呢。」
王貴妃之父乃是右相,原來為元昊帝的文書,助元昊帝奪天下可謂出力良多,且貴妃還有一子為二皇子,也是奪嫡熱門了。
不知道江夫人打什麼算盤,楊氏倒先說了恭喜,可憐她兒子屍骨未寒,這邊就想著娶妻了。
接著大家就開始討論了,彷彿這王姑娘馬上能夠進門一樣。
如荼一個新媳婦不好參與這些話題,只等老太太說散了,她才帶著人回去,這回去還要換大妝,進宮覲見,可不能錯分毫。
她沐浴完出來,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月事還未走乾淨,又要進宮一整天,可不是遭罪嗎?
丁氏在屏風後面幫如荼穿衣服,素衣穿在裡面,外穿一層墨綠色的夾襖,再套上命婦妝,明顯抵擋不住寒冷,丁氏跟如荼道:「這出去絕對會冷。」
「冷肯定冷,哎呀,我都不想出門了。」如荼都還沒出去,就覺得冷了。
再走出來看到肅雍了,他對如荼招手:「咱們一起吃糕點。」他剛回來就看到一桌子糕點,怎麼能不高興。
見如荼瑟縮著,不理解道:「你很冷嗎?」
如荼重重點頭,「好冷,我覺得我都沒辦法走不動路了。」
「不會吧,我早上還穿著單衣服在雪地里跑步,熱的我受不了。」肅雍挑剔的看了一眼如荼,這越女身子骨也太孱弱了。
「我又不是習武之人,自然沒有那麼強。」
說罷,如荼還輕咳了幾聲。
肅雍不在乎道:「那就不去了唄,又不是一定要去,一桌子半熱不冷的飯菜,幾個老東西菜雞互啄,有什麼好去的。」
他才剛說完,如荼就捂嘴,肅雍只覺得那雙手柔軟無骨,他忍不住舔了一下,還挺甜的,就像糯米糰子的甜香。
如荼本來想讓他不要亂說話,結果還被他舔了一下,只覺得渾身跟觸了電一樣,強忍著心神,把下人打發下去,才放下手來,「你這話要是被人聽到,那可是大不敬的罪。」
肅雍還在回味剛才那甜香的口感,比他吃的糕點還要好吃,甚至有別樣的感覺。
見越女一雙秋水剪瞳望著他,他才反應過來:「沒事,當今沒幾年活的了,狄族匈奴來勢洶洶,一幫子文臣只知道貪錢,這偌大的皇室搖搖欲墜,哪裡還有空管我們,若非我們肅家,現在你姐夫陳澗立馬就陳兵北上了,所以他們哪裡敢動肅家。」
她覺得肅雍其實並非她想象的那樣,起初覺得他兇殘,後來又覺得他孩子氣的很,現在又覺得他洞察世事,實在是不可小覷。
越和他接觸就好像多發現他的另一面,她感嘆:「只怕別人未必有你看的清楚。」
肅雍臭屁道:「那是自然。」
接著他又笑道:「所以說你不想去就別去,也沒多大的事情。」
如荼搖頭:「那不成,太太和嫂子都去,我不去總不好,大不了我多揣一個手爐就好。」
猛地,肅雍把她的手拉過來,一陣冰涼,他皺眉道:「在屋裡尚且這麼涼,你要是在殿外多站一會兒豈不是成了雪人了。」
肅雍的手纖長,骨節分明,摩挲她的手的時候帶著微微粗糲的觸感,像一團火似的包圍著她,如荼覺得自己好像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充滿了熱量,她想挪卻貪戀溫暖,他比手爐還要暖和。
「那有什麼辦法,這種事情躲不過的,就是肅家再勢大,如今也大不過天家不是,為人臣子能去,那是莫大的榮耀。」如荼也很無奈啊。
誰知肅雍徑直往床上一躺:「那就說我病了,你要照顧我不就成了,正好我躲在被窩裡吃糕點,你也不必過去。」
如荼失笑:「那哪成啊,快些起來,我伺候你換身官服再出去,怕是等會兒他們就要來催了。」
如此肅雍才不情不願的起來,如荼見他起來,拿了他的朝服過來,伺候他穿衣服,如荼彎下身子,幫他系腰帶,二人靠的很近,肅雍忽然玩心大作,趁如荼專心繫腰帶的時候,用手虛虛的摟住她的腰,他想越女的腰多細啊,好像一折就能斷。
「好啦,穿好了,走吧,我們出去吧。」如荼揚起一抹笑。
難得肅雍有些心虛,他乖乖的跟著她去孟夫人那裡,坐下來,才想到越女還是那麼冷,他幾乎坐立難安,站起來便道:「娘,皇上賞賜我的那顆暖珠子,您能不能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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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的肅雍是暖心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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