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捉蟲
和夏星談過話的第二天，顧以南就將把房子收拾乾淨退了租，然後提著行李回了老家。
老家位於千里之外的C市下面的一個郊縣小鎮上，坐了飛機再轉坐巴士，大費周折的回到老家已經是傍晚時分，沿著長滿了雜草的鄉間小路往村子里走，村子到處都可見金燦燦的稻田，稻穗兒沉甸甸的壓完了稻桿，很快就可以收割了。
沿著記憶中的青石小路走向村裡的顧家，路上碰見了幾個村裡的爺爺婆婆。
「這是顧家孫女南南吧？」
「南南你都長這麼高了？又長漂亮了。」
村裡的老人們打招呼似乎都有一套特有的方式，每一年顧以南回來都是聽到同樣的問候。
「南南你回老家看你奶奶啊？」
「是啊。」顧以南笑著和村裡的這些婆婆打了招呼，「天快黑了，婆婆你們走路慢一些。」
「這路我們走了幾十年了，沒事的。」
「南南你快回家去，你奶奶估計都把晚飯做好了。」
「誒。」顧以南拖著行李往不遠處的大梨樹走去，枝葉繁茂的梨樹遮掩著一座青磚小院，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家。進了家門后，就看見奶奶端著一個鐵盆子在餵雞，十幾隻黃麻雞圍著她搶食吃。
在顧以南不到三歲的時候親爸就出了事故死了，親媽沒過多久就跟人跑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她是爺爺奶奶拉扯大的，後來爺爺去世后就剩下她們兩人相依為命了很多年。當她魂穿至修仙世界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已經七十歲的奶奶，現在能重新回來，她第一時間就趕回來看望奶奶了。
現在看到奶奶的剎那，顧以南心裡忍不住泛著酸澀，「奶奶。」
顧奶奶餵雞的手一頓，震驚的看向她，「南南？」
「奶奶。」顧以南將行李放下，跑過去抱著奶奶，「奶奶想我沒？」
顧奶奶放下手中的盆，攥著她的手高興的不行，「你這丫頭怎麼回來了？前幾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也沒說啊。」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顧以南沒說自己失業的事情，想緩一緩再說。
顧奶奶現在沉浸在孫女回家的喜悅中，也沒有多想，拉著她噓寒問暖，「坐車回來累壞了吧？」
顧以南笑著搖頭說：「不累，就是有點熱。」
「今天確實很熱，晚上可能要下大暴雨，快把行禮拿屋裡放著去。」顧奶奶說著就往廚房裡走，「哎，你這突然回來，家裡啥都沒有，還好去年冬天做的臘肉香腸還沒吃完，我去洗兩截出來煮來吃。」
顧以南應了聲好，提著行禮從右手邊屋裡的樓梯上了樓，樓梯正對著沒有封閉的陽台，陽台裡面有三間房。二十多年的老房子都是這樣修的，不是封閉式的房子，下面三間，上面三間。
這房子是爸爸在她兩歲那年修起來的，剛修好沒多久，爸爸幹活的煤窯就發生事故，但調查結果說是爸爸違規操作才導致發生事故，煤窯人道主義賠了一萬塊錢就不再過問了。沒過多久，她的媽媽也跟人跑了，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原本很幸福的一家人自此分崩離析。
在她的童年記憶里，沒有爸爸媽媽，只有爺爺奶奶還有這座傾注了爸爸心血的二層舊式小樓。後來爺爺不在了，就只有她和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了。
推開角落的一間房，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老式的床，老式的衣櫃，老式的桌子，桌子上面放著不少書，上面搭著一張米白色的蕾絲花邊的紗布，用來遮擋灰塵。
所有的都和以前一樣。
她回來了。
真好。
沒過一會兒，梨樹下支起了小飯桌，桌上擺滿了菜，蒸香腸，臘排骨，蒜蓉茄子，拍黃瓜，還有熗炒青菜，鄉下地方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蔬菜，家家戶戶的門前屋后的地里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蔬菜，沒有打農藥施化學肥的蔬菜吃起來又香又甜，好吃得很。
兩人開開心心的吃完了飯，洗了碗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坐到院子里的乘涼。天黑后的村子山風陣陣，涼爽的風很快吹走了空氣里殘存的熱氣。四野蟲鳴四起，偶爾還有幾聲狗吠聲。
顧以南望著村子里稀稀拉拉亮著燈的幾戶人家，現在村子里基本上沒有青壯年人，全都去城裡打工了，得等到過年過節才會回村，所以平時村子里只有一些上了年歲的老人帶著小孩住在村裡，滿村的人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個人，十分冷清。
「奶奶，沒什麼人待在村裡了吧？」
顧奶奶輕輕搖著竹編扇，「我在家裡呆得好好的，不去你那裡，不習慣。」
自顧以南大學畢業工作穩定后，她就曾勸說奶奶跟她一起去A市，兩人住在一起也好有一個照應，但奶奶一直不答應，說習慣了待在老家生活，而且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和其他老婆婆一起打個小麻將，要是去了大城市反倒不習慣了。
顧以南噢了一聲，「那我回老家來陪奶奶。」
顧奶奶看向她，「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顧以南笑了笑，不想承認：「沒有呢。」
顧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孩子沒事，奶奶在呢。」
孫女兒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她是什麼性子自己還能不知道？這不節不年的拖著行李回家來，肯定是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
奶奶這麼一說，顧以南這十年間心酸和想念，頓時化為了淚水，伸手抱住奶奶無聲的哭了起來，在修仙世界那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哭沒有用，她什麼都只能忍著，藏著，躲著，可回到了這裡不一樣，她可以在奶奶的懷裡稍微放肆一下下，沒有人會笑話她。
等心情平息了，顧以南才將自己失業的事情告訴了奶奶，「奶奶，以後我就呆在家裡了。」
「好。」
「奶奶你不嫌我？」
「嫌你幹啥？」
「嫌我吃得多呀。」
「你還沒家裡的小黃吃得多。」
小黃是家裡養了好幾年的中華田園犬，他聽到顧奶奶叫它的名字，汪汪的叫了兩聲，回應一下。
……
吹著夜風，熱氣散盡，兩婆孫回屋關門睡覺。
連續兩日的疲憊，讓顧以南很快的就沉沉的睡去了，一覺睡到第二日快十點了才醒來，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屋裡，一道道光束落在地上或是床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坐了起來。
趿著十塊錢兩雙的廉價紅拖鞋下了樓，吃了奶奶給她留的早飯，然後便走到了屋后的菜園子里，菜園裡的空心菜被掐了一次，只剩下短短的一茬，其餘的茄子黃瓜西紅柿汁都只剩下一些沒有長大的小果。
顧以南看了四周一眼，然後一個閃身進入了空間戒指里，她的空間不大，裡面的時間是固定的，大概一百來平，是她從靈田的一個老長輩那裡得來的。老長輩在宗門有關係，這種一百平的小倉庫空間他根本不稀罕，人家稀罕的是裡面有靈泉田地山脈的空間。
不過顧以南覺得有個一百平的小倉庫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外面十來平的小空間戒指還得花不少靈石才能買到。
空間裡面擺滿了她的雜物，全部都是她在修仙世界里尋摸的家當，其中一個角落堆了不少各種顏色的玉石，其中大部分是水色不好的白玉。
這些玉石都是修仙世界里用來修鍊的靈石，裡面都富含了靈氣，顏色越深靈氣越多則是上品，而顏色越淺、品相越差的則靈氣最少。
這種白玉靈氣最少，資質好資源又好的修仙之人都看不上，但對於沒有資源的顧以南說，這是她在修仙世界里收集到的最好的東西了，裡面的靈氣雖少，但用於靈田菜地布陣已經夠用了。
顧以南挑了一個次等的白玉出來了，又撿了幾個石子擺在四周，將含有靈氣的白玉放在陣眼處，靈氣陣即成。
霎時間，清風吹過，一股淡淡的靈氣包裹著整片菜園。
「成了。」顧以南嘴角帶笑，現在就等新長出的菜品了。
這時，顧以南聽到房子前方傳來說話，忙跑回房子前面，遠遠的看見奶奶和一個村裡的老婆婆一人提著西瓜從山上的方向走了過來，仔細辨認了一下，記起這人是住在村裡的劉婆婆，和奶奶關係很好，平日總是約著一起去小鎮上趕集或是打麻將。
顧以南喊了二人一聲，「奶奶，劉婆婆。」
劉婆婆：「誒。」
顧奶奶：「去屋后做什麼了？」
顧以南：「去看看有什麼菜。」
顧奶奶：「家裡有菜。」
劉婆婆上來問：「南南又長漂亮了啊，現在工資好多了啊？」
「耍男朋友沒？」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又是這絕殺三問！顧以南尷尬的笑了笑，求助奶奶。
「去把西瓜切出來。」顧奶奶大發慈悲的開了口，然後喊著劉婆婆坐下，「來坐會兒，歇會兒了再回去。」
劉婆婆跟著坐下，「走一會兒路就累得很。」
「奶奶，劉婆婆，吃西瓜。」顧以南將切好的西瓜端了出來放在幾人中間，她吃了幾口西瓜，覺得不怎麼甜，覺得有點寡淡。
「這西瓜一點都不甜。」劉婆婆說。
顧奶奶也點頭，「還是沒有外面買的好吃。」
顧以南還以為是自己在修仙世界吃慣了有靈氣的食物，才覺得這個西瓜寡淡，現在聽奶奶也說不甜，才知道是西瓜本身的問題，「奶奶，你在哪裡買的？」
顧奶奶說：「不是買的，我們村的果林不是租給小李他們了嗎，他們在果林邊緣種了些西瓜，今天去幫忙幹活，他們就一人送了一個西瓜給我們。」
顧以南她們鎮因為鎮長的號召，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植橘子，血橙，還有的會種一些梨子李子這些，她們家當初為了響應鎮長號召，把種不下來的地都種上了果樹，味道不算好也不算差，賣得便宜的話買的人還是很多，一年到頭也能賺幾千塊錢，她當初的學費生活費都是靠家裡賣水果賣菜賺來的。
後來奶奶年紀大了，她也工作了，就把大部分的果林租給了一戶姓李的外鎮人，一年收兩千塊的租金。
「奶奶，去果林幹什麼活兒啊？。」顧以南問。
劉婆婆說：「下雨了怕把梨子上套的袋子吹沒了，得重新弄好，一百塊一天，待會兒吃了晌午飯又去。」
礙於劉婆婆在場，顧以南不贊同的看著顧奶奶。
顧奶奶別過頭，裝沒看見。
劉婆婆說：「今年雨水多，那些梨子長得也不好，今年估計又要虧本。我聽小李他媽的口氣像是覺得租金太貴了不想租了。」
顧奶奶不太在意，「不租就不租了吧。」
劉婆婆還想說話，村裡的方向傳來喊她吃飯的聲音，她忙起身，提著西瓜健步如飛的往外走，「我回去了哈，下午再來喊你。」
顧奶奶應了一聲，「好。」
顧以南抄著手，不贊同的看著奶奶：「奶奶，你這麼大年紀了不要去幹活了，累到了摔倒了怎麼辦？」
「不累，梨樹又不高，我伸手就弄好了。」顧奶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起身朝廚房裡走，「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割了兩斤你喜歡的精瘦肉回來，炒一個仔姜炒肉好不好？」
顧以南跟在後面，「奶奶你不要轉移話題。」
顧奶奶不高興的轉過頭，「你是不是想吃干筍子炒肉？」
顧以南縮了縮脖子，「……」你年紀大，你說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