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太子妃對太子承諾此事不張揚,但對皇后,她是實話實說和盤托出了的。皇后聽后,只冷哼一聲:
「這個宋家,還真是野心大啊。當真以為有個女兒得瑋兒寵,日後就能成國仗了?」
又一臉的悲痛跟無奈,搖頭嘆息:「也怪瑋兒沒出息,本宮瞧那宋良娣也無過人之處,怎生就那麼寵她。跟他父皇一樣,總喜歡那些會裝愛演的女人,真正對他們好的,能在大事上幫襯他們一把的,反而不被放在心上。」
「男人啊,大多都這樣。既想靠女人得權勢地位,可又不願女人過於強勢,怕會越了他們的風頭。我們女人還真是可憐得緊,這個世道,就是對女人太不友好了。」
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哪裡來的那麼好的事情?
其實皇后也挺瞧不上這些男人的,既然喜歡那些溫柔如水的小女人,又何必娶一個厲害的?還不是因為溫柔的不能給他助益么。
可給他鋪了路,助他登了帝位,之後倒是翻臉不認人了。
宸妃那個賤人,臨死都得潑她一頭的髒水,她如何不恨?那個賤婢,當初,她就該拿刀劃破她的臉,砍下她的四肢,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由得她在那裡賣乖裝可憐。
還有順王那個賤種,她遲早要殺了他讓他下地獄去陪他母妃。
太子妃細細觀察皇后臉色,見皇后臉色不佳,她多少也懂一些,於是忙轉了話頭說:「母后,其實今兒這事,還是多虧了魏家二奶奶提點。若不是她瞧出了端倪來,怕是此番宋良娣奸計已得逞。」
「送個女人入東宮來無礙,怕就怕會壞了太子爺名聲。太子素來敦厚溫和,又勤勉好學,若是得了個貪戀美色的惡名,少不得要得朝臣彈劾。」
皇后卻有與太子妃不一樣的想法,她端起一邊的茶水來,一邊划拉著蓋子一邊慢吞吞道:「鳳兒,你年輕,有些門道看不明白。你是覺得那魏二奶奶幫了你,但怎麼本宮覺得她是故意的呢?」
太子妃蹙眉:「母后此話怎說?」
皇后哼笑:「這魏家二房的小夫妻兩個,可莫要小瞧了去,尤其是那個魏昭。當初,他擺陣算計唐統那事兒,你可別忘了。雖說是唐統等人先起的歹心,但事後他能布局縝密,一步步算計得唐統落了他圈套,也是獨一份的才智了。」
「本宮想,或許那日中秋宴上的事兒,那小夫妻二人早心中起疑了。起了疑心,卻還依舊面不改色與你往來,可見這魏二奶奶的定力非常人能及。」
嬴鳳說:「母后的意思是……魏二奶奶是故意的?可這麼做,又於她有何好處。」
「於她有何好處本宮暫且不知,本宮也只是提點你一二而已。」皇后說,「你與她頗有交情本宮明白,但也莫要太把這份情當回事。大是大非上,你記住了,萬不要優柔寡斷。」
「這丫頭有幾分小聰明,既然能迷得那顧旭至今不娶,就說明她不單純。本宮交代的事情,你可萬萬要牢記心中。」
「是。」太子妃應下,「兒臣記下了。」
但想了想,又說:「只是,若是她早對兒臣起了疑心,兒臣又如何……」如何能再算計得到?
太子妃話沒說完,但皇后明白。
皇后說:「這件事情,本宮自有安排。都到了宮外,荒山野嶺的,本宮就不信,她還能那麼命大。」
太子妃眉心蹙起,卻是緊緊咬著唇,沒說話。
既是秋狩,陛下自然是組織了各種狩獵活動。皇後娘娘也不甘落後,也組織了女子狩獵活動。
大榮王朝素來民風開放,尤其到了本朝,因為有攝政皇后在,女子地位更是比歷朝要高一些。皇后組織女子賽馬狩獵,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所以,陛下倒是沒有反對。
葉榕一早便知道皇后的意圖,所以,她早早的便吩咐了身邊的桂圓替自己給隱在暗處的暗衛傳了個消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宋家與嬴家的矛盾分明是越來越深了,此刻若是宋家有機會抓住嬴王府的把柄,自然不會放過。
哪怕這個機會來得蹊蹺。
葉榕讓暗衛把一張寫有皇后與太子妃預謀的字條以箭的形勢射進宋珂營帳內,葉榕想,嬴宋兩家矛盾其實是一觸即發的。宋珂得到這個消息,必然會想法子告知自己娘家人。到時候,有宋家人幫她暗中盯著皇后一黨,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更何況,她背後還有魏昭在籌謀。
葉榕信魏昭,所以即便知道此去兇險,她也義無反顧。
狩獵的時候,自有人引著葉榕去荒蕪偏僻之地,同時,自然也有人悄悄遞了消息去給顧旭。顧旭雖然知道其中有詐,但總歸心中放心不下,所以,還是打馬趕了來。
葉榕此刻所呆的地方,是一個懸崖口,她是追著一隻野兔一路跑到這裡來的。但到了地方后,野兔卻不見了。
正要往回走,卻突然的有冷箭朝自己射來。
葉榕雖會騎射之術,卻不通武功,覺察力也沒那麼靈敏。直到朝她射來的箭被另外射過的箭暗中劈成兩半掉落在她面前後,她才知道原來已經動手了。
有鐵蹄砸在地上的聲音,葉榕循聲望去,見遠遠一人騎在馬上飛奔而來。那人一邊騎馬一邊舉著弓箭,目光十分警覺嚴肅。
「顧將軍,這邊的人就先交給你了。」說話的是宋家的人。
宋家公子騎著大馬,遠遠朝顧旭喊了一聲后,便使勁一馬鞭抽打在馬屁股上后,就疾馳而去。宋公子目的不是救葉榕,他是抓暗中放暗箭的人。
見顧旭過來,葉榕正要走,卻聽得另外一個方向傳來熟悉的聲音。
「榕兒。」
是魏昭。
雖說有暗衛護得她周全,但魏昭到底不放心。所以,他人到底還是親自趕了過來。
看到顧旭,葉榕本能想躲。但看到魏昭后,葉榕明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立即甩鞭子縱馬迎了過去。
離得近了,二人皆翻身下馬來。
「二哥。」葉榕喊一聲后,就主動撲進他懷裡。
魏昭將人摟住,緊緊抱著。一點點收力,抱得緊緊的,他垂著眼眸,一臉的清冷嚴肅,跟她道歉說:「對不起,榕兒。」
葉榕卻不明白他為何道歉:「怎麼了?」
魏昭說:「我就不該讓你身涉險境,今兒之事,太過危險。下一次,絕不可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葉榕卻反倒是挺高興的:「這有什麼?能為你做點事情,我自己挺高興的。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嗎?二哥暗中派了人護著我,我又能有什麼事?」
「萬事籌謀,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魏昭表情依舊清冷嚴肅,他雙手捧著妻子的臉,認真又深情,「等回去后,你想怎麼罰我,都成。」
葉榕有些嬌羞,點點頭。
魏昭單手摟著她腰,一側頭,看到了不遠處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顧旭。從前魏昭或許對顧旭還有敵意,但今兒見他力護自己妻子,魏昭心中是感激的。
同時他也在反思自己,為何如今的顧旭能在危急關頭不管不顧救阿榕,而他卻忍心讓她周旋在這等危機之中呢?
便是她願意的,主動求著的,日後這樣的事情,他也是不會再允許的了。
這一路飛馬狂奔而來,天知道他有多擔心。他是信得過她的聰慧與手腕的,但信得過不代表捨得。
魏昭握住妻子手,朝顧旭走去,倒是認真感激道:「今日之事,多謝顧將軍。日後,我魏昭必登門道謝。」
顧旭沒有下馬來,聞聲也沒說什麼,只目光朝葉榕那裡瞥了眼后說:「既是魏二爺來了,顧某告辭。」
說罷,甩鞭子打馬,立即就走。
顧旭走後,見左右沒人了,葉榕不管,只依偎在男人懷裡有些捨不得分離。魏昭說:「我送你過去。」
葉榕擔心問:「你這般急匆匆趕來,萬一有人疑心怎麼辦?」
魏昭說:「有人給我射暗箭扣了字條,讓我前來搭救。」
葉榕眼睛一亮:「如此說法,倒是能與宋家的口供統一,也讓人更信服一些。」
「你以為呢?」魏昭與她共騎一馬,葉榕坐在他胸前,他臉挨著她的臉。
也沒有騎得多快,二人只晃晃悠悠朝行宮方向去。
宋家人抓到了暗中放冷箭的人,捉了一個活的,另外幾人全部在嘴中藏了毒,事敗后,皆服毒自殺了。唯一的活口,是宋家公子拚死救了下來的。
帶著活人,宋公子先去了御前將事情悉數稟明聖聽,且誇大其詞說:「陛下儀仗,數千禁衛軍跟隨,竟然能混入刺客,不知是禁衛軍統領的失職,還是刺客頭頭的身份實在是大。今兒刺殺魏國公府二奶奶怕是誤殺,真正意圖說是在陛下,也不為過。」
陛下朝一旁皇后看了眼,沒說話,只吩咐此案嚴加徹查。
案子一查便是月余,宋家果然不是吃素的,沒叫魏昭失望。只用月余時間,最後矛頭便全數指向嬴王皇后一黨。
一切證據皆指向皇后,案子的主動權在宋家手上,明顯陛下也是有心想辦嬴家皇后一黨的。嬴鳳不願自己姑母受此等屈辱,最後無奈,去御前親自承認了自己的罪責。
「母后病了,求父皇不要再責難母后。這件事情,全是兒臣的錯。」嬴鳳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選擇站出來把一切罪責全往自己身上攬的,她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一人而解大家困境的準備。
連太子都驚訝,忙說:「太子妃,此事與你何干?父皇也沒說是母后。」
這還用說嗎?宋家打的什麼主意,陛下又打的什麼主意,還用說嗎?再說,那宋家不是一條條一項項,都拿住證據了嗎?
嬴鳳抬眸看向太子:「此生能與你結為夫妻,我很知足了。殿下,我們的情分便走到這裡吧。」
說罷,嬴鳳忽然從闊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來。
「不要!」太子喊。
但太子明顯動作慢了一步,好在是一旁的順王眼疾手快,袖中彈出個暗器來,一把打掉了太子妃手中的匕首。
「哐當」一聲,匕首落在了地方,一聲脆響。
高宗抬眉瞅了眼順王,順王只略彎了彎腰,沒看高位上的那位天子。
「行了,也無需在朕這裡演戲。」高宗喊了人來,「把太子妃押下去,事情真相具體徹查清楚前,不許任何人靠近。」
瞥了眼太子,高宗特意叮囑:「包括太子。」
「父皇!」太子欲求情。
雖說嬴鳳不是太子想娶之人,但畢竟從小青梅竹馬的情分,又做了夫妻,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真情在。太子是最為難的人,他夾在父皇與母后之間,夾在朱康王朝與嬴家之間,他做任何決定其實都需要痛下決心。
葉榕正臨窗而倚,魏昭從外面回來了。看到人,葉榕立即擱下手中正做了一半的針線活,沖尚在院子中的男人打招呼。
「二哥今兒回來得倒是早,晚飯還沒好呢,你怕是要等會兒了。」
魏昭三兩步便跨入了內屋,給葉榕帶了個消息來:「太子妃被關了起來。」
葉榕沉默。得到這個消息,其實她心情還挺沉重的。
說到底,其實她跟嬴鳳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若不是所在的立場不同,葉榕覺得,她應該可以和這位太子妃做朋友。
「陛下定罪了嗎?」
「還沒有,只是交代關了起來。」魏昭素白大手輕輕握住茶壺把子,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方說,「但太子妃被關押,這個理由,也足夠了。」
葉榕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被關押,便是嬴王府可以「造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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