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就在林蔚然為穿越一事在景華園中咬著被子恨恨不已的時候,客院中,男人將小廝打發走,便捧著一卷書在看。
手上的書久久停留在一頁,不像往日一般看得那麼速度,顯然男人的心並不像他表現得那麼平靜。
屋子裡靜悄悄的,突然,不知打哪兒來的微風吹動了紗絹做的帘子,男人開口了,「查清楚了嗎?」
此時,從陰影里走出來一個人,大概是習慣呆在暗處,他站的地方也是選擇了避光之處。
「那位是南陽侯府的四小姐,她出了門后不久就暈倒了,幸而遇到她的貼身侍女來尋她,屬下暗中護送,直到看著她們進了景華園才離開的。」
下屬這話確認那人是四小姐無疑了。
男人眼神一凝,「南陽侯的嫡次女?我記得好像是有了婚配的?」
「是的,四小姐配的是陳郡謝氏的謝洲。」
聽到這話,男人忍不住挑眉,他的身份不會是泄露了吧?
暗衛跟隨他多年,多少能猜到一點他的想法,「公子,這是一個局,但卻不是針對您的。」
「葯是侯府四小姐下的,是普通的春、葯,下到了茶水之中——」
男人好笑,將媚葯下到了連下人都能喝到的茶水之中,顯然她是第一回行事,慌張錯亂在所難免。
「不過中途被人換成了無色無味的醉魂媚。而且,在您和四小姐成就好事的時候,有侯府的下人偷偷摸過來,不過都被屬下打發了。」
他的意思就是,侯府之人確實安排了人來抓姦,卻不是抓他的奸,而是抓林蔚然的奸。
醉魂媚?!男人眉毛一挑,當時他就感覺自已中的不是普通的媚葯,所以他從頭到尾沒有想過讓對方離開。
「那茶咱們幾個都能喝,你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很顯然,幕後之人只是想毀了林蔚然,壞她身子的人不拘是公子還是小廝,都無所謂。
這句解釋之後,暗衛莫名地覺得室內更冷了一些。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看上了廖翌灃?而且,誰在幫她?幕後之人是誰?」從她的表現來看,一開始她下藥的對象應該就是廖翌灃無疑了。這也是她最後選擇偷偷溜走的原因嗎?弄錯了人之後,看不上他?呵呵。
「公子有所不知,四小姐並不是南陽侯的親女。」
暗衛將林蔚然和林昭然身份互換的事稟報了。
這出消息並不隱秘,只是他們公子很少關心這些婦人後宅之事,所以並不知道罷了。
「這就說得通了。」為什麼林蔚然下的葯中途會被換成醉魂媚,為什麼會有人想來抓姦。嘖嘖,可真夠亂的,也真夠笨的,被人請君入甕還將計就計了還不自知,搞不好連最初的想法也是被人牽著鼻子引導的。
「換了葯的人是林恩紀的夫人。她是肯定參與了,屬下懷疑此事還另有參與者,需要時間細查。」
「這南陽侯府還真有意思。」男人冷冷地道。
林蔚然不是侯府的親生女兒,不想養就不養,何故毀人清白?這樣的事鬧開來,沾污的除了林蔚然的名聲之外侯府也多少要受到點涉及。不過想到她那張艷如朝花盈於袖的臉蛋,又覺得這事不是那麼不可理解了。
這一定不是南陽侯老夫人的意思,是有人不想她呆在侯府了,瞞著老侯夫人做下的。
要知道,老侯夫人做了幾十年的宗婦當家主母,可不是那等容不了人的。他太了解了,這樣的宗婦,宗族利益是他們考慮的第一位。家族的繁榮靠的是爺們在外的拼殺,而宗族利益的維繫則是靠姻親故舊,龐大的抱成團的利益團體,而這些團體的維繫則是聯姻。
而林蔚然呢,是個姑娘家,不是小子,會分掉財產。
林蔚然長得花容月貌,不管是送去聯姻還是聯姻都是極好的,況且都養這麼大了。林恩紀的夫人會動手,要麼就是林蔚然得罪過她,要麼就是利益驅使。
現在的情況是,幕後之人派出抓姦之人被他的暗衛打發了,沒有抓姦在床。
這幕後之人是林恩紀的夫人的話,她必不會冒著得罪老夫人以及客人的風險將這事抖落開來。
反倒是林蔚然更有可能將此事捅破,不過男人想起完事後她乾淨利落地離開的模樣,覺得這個可能性也很小。
「罷了,且等等。」
這事理清楚后,男人又將書拿了起來。
到了傍晚,男人沒想到他等來等去等到了一封叫他去買一副避子湯的信!男人頓時氣笑了,良久,再看一眼信上的幾句話,可以覷見寫信者小心翼翼的態度和無賴的口吻,彷彿在說『這事你也有份可不能當甩手掌柜』。
他敲了敲桌子,吩咐下去,「去,配一副避子湯給景華園送去。」
暗衛應了一聲是,便咻的跑沒人了。抓藥的時候他想了想自家主子的情況,又對大夫說了句什麼。
等林蔚然拿到葯時,發現是已經熬好的葯湯,還暗贊了一句對方體貼,喜滋滋地喝完之後放下心中的大石塊安心睡去。
梅香回到五小姐所在的存菁閣時,狠狠地告了林蔚然一狀。
林昭然聽她啰嗦完了之後才將她打發下去,還讓貼身大丫環點墨拿了一碟果子點心賞她。
另一個大丫環染竹則不明白為什麼梅香事沒辦好,五小姐不但不罰,還半推半就地賞了她,「姑娘,梅香這丫頭的嘴實在是太口無遮攔了,以後少讓她進內院,沒得污了姑娘的耳朵!」且她一慣不喜像梅香這樣的,要是她管人事調派,梅香根本不可能調到二等丫環的位置上。
林昭然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她素知染竹清高,向來不喜梅香這類人。
點墨染竹是她母親給她的,上輩子她就知道這兩丫頭不錯,跟了她之後,她對兩人也信重。
可她初回侯府,正是要刷存在感的時候。點墨染竹几個縱然都是好的,但她們不像梅香這種這種慣於捧高踩低嘴碎之人,給一點點小恩小惠就能將人給捧上天。
兩類人,各有各的用處,她倚重點墨染竹等人,卻也不妨她利用像梅香這樣的小人。仟韆仦哾
想起梅香方才所言,林昭然眉頭微蹙,竟然連人都沒見到嗎?也不知道那事到底成沒成?
罷了,林昭然輕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做的她已經做了,且看天意吧。再者,林蔚然和謝洲的親事註定是不成了的,她行此計,也不過是求個保險。
翌日,林蔚然按照原主以往的習慣早起準備前去給老侯夫人請安。
一番洗漱都是晴雪那丫頭伺候的,她的另一個大丫環和雪近來是一個勁地降低存在感,盡量不往她跟前湊。
如今已是深秋,晴雪給她繫上薄披風,提醒她該出發了,不然就晚到了。
臨出門前,林蔚然看到縮頭縮腦的和雪,腳步頓了頓,她想起來書中發生的一件事。
以往原主要離開景華園,兩大丫環必有一人跟隨她,然後一人留守看家。自打原主的身份曝光之後,和雪就不愛跟她出門了。
因為如今跟著原主出門,不僅風光臉面不在,有時候還要受氣,和雪自然不愛。
無奈之下,只能晴雪來做這事,而和雪則留下看家。
而她想說的那件事,正是在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因為原主的心軟和縱容,讓和雪有機會監守自盜。
和雪管著原主的小庫房,等原主被掃地出門時,許多物件都不翼而飛。當原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和雪時,和雪卻倒打一耙,說她是奉了原主的命變賣私庫的物件的。
這一番說辭讓侯府的人對她又更鄙視了,原主被氣了個倒仰。
林蔚然既然記起這事,就決不允許它再發生。
「今天就讓和雪與我出門吧,晴雪留下。對了,老夫人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給她老人家綉一段抹額,就用庫房裡那匹雲錦吧。」
雲錦啊,晴雪頓了頓,「四姑娘那匹雲錦你一直捨不得用——」
這匹雲錦很是珍貴,是當年老夫人壓箱底的寶貝,是年頭她及的時候老夫人賞的,闔府的小姐就只她有一匹。
林蔚然知道她想說什麼,但那雲錦現在不用,以後就更用不上。用來借花獻佛最好不過,至少還能刷刷老夫人的好感度。再者,這其實也是一個借口而已。
林蔚然的視線落在和雪身上,「那匹雲錦是煙紫色的,偏穩重,適合老夫人用。用來做抹額鑲一道邊子最合適不過的了。還有,你另撿一些其他的貴重料子出來。等我回來商量著搭配。」
「好的。」
看著一動不動的和雪,林蔚然皺眉,直接說道,「和雪?將小庫房的鑰匙拿給晴雪。」
對於兩人的對話,和雪一直裝作不知,林蔚然發話了,她不情不願地將庫房的鑰匙拿給晴雪。
晴雪這時也看出了點什麼,並不作聲。
林蔚然看了一眼,示意晴雪好好收著。這鑰匙和雪拿了出來,就別想再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