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10
誅神陣是上古陣法,也是當初那枚玉箋中記載的奧妙陣法,傳說中,當初的女神媧就是用這個陣法以身祭天,填補了天道漏洞,挽救了六界蒼生。
玄禛站在陣眼處,看著那個匍匐的嬌弱身軀,嘴唇嚅動。
「你從來都不是什麼沒用的孩子,你是師傅最疼愛的至寶。」
說罷,玄禛閉上眼,按下了陣眼。
雖然知道徒兒的這個劫難已經無法避免,即便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代替他做這件事,可親手手刃心愛的弟子,還是讓玄禛感受到了剔骨剜心的痛楚。
「噗——」
玄禛捂著胸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忽然間不明白,追求長生的意義在哪裡。
誅神陣不愧是祭獻神靈的陣法,甫一開啟,天地驟變。
法陣上空有滾滾黑雲聚攏,蘊含著連大乘期修士都心驚膽戰的劫雷開始出現,修為稍低者,已經扛不住這樣的威壓,紛紛拿出了護身法寶,就地打坐。
第一道雷,斬情
第二道雷,斬欲
第三道雷,斬軀體
第四道雷,斬靈魄
……
當第一道雷劈在身上時,阿蕪就已經感受到四肢百骸涅碎的痛楚。
阿蕪從來就沒有這樣痛過,她瘋狂地在法陣內翻滾掙扎,可是一下又一下的劫雷,還是精準劈在了她的身上。
她恨不得一死了之,可靈魂卻是這般清晰,每一絲痛楚,都傳入神經深處。
所謂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這樣吧。
神本是天地初開時隨天地一同產生的靈,與天道本源同生,可神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沾染了許多世俗的東西,例如七情六慾,只有徹底將這些東西全都抹去了,純凈的神靈,才能成為修補天道的物品。
這一道又一道的雷,就是在剮去她的情感,她的慾念,她的人性。
「笨蛋!當初都告訴你了,只有我才不會讓你說對不起啊。」
琅焰沒想到,在自己閉關的這些日子裡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本來只想著冷她一段時間,等他境界恢復了自然會來找她,再讓她知道自己能依靠的究竟是誰,可沒等他成為她的靠山呢,她卻把自己玩完了。
不過或許他當初帶她離開,依舊會被這些人找到吧。
阿蕪的神魂幾乎完全消散,只等最後一個劫雷。
「笨蛋,現在應該知道,只有我對你最好了吧。」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阿蕪勉勵睜開眼睛,只瞧見一個毛茸茸的耳朵。
下一秒,幾乎開天闢地的劫雷落下,一隻龐大的狼用原型將阿蕪死死護在身下,等到那刺眼的光芒散去時,整個誅神陣內,已經空無一物。
是魂死身消了嗎?
大伙兒被剛剛的那一幕驚到了,沒人想過最後關頭居然還會跑出來一個大妖,替她擋了最後一下,雖然過程有些驚險,可結局似乎和預計到一樣。
「那好像是琅王的氣息吧?」
眾人看向了一旁來自妖域的某個妖王,他的原型是狼,剛剛那個大妖身上帶著他的血脈氣息,應該是他的子嗣。
一下子,眾人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眾人皆知,琅王只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是他和魔族某魔后偷情所生,據說孩子出身時,那個知曉自己頭戴綠帽的魔王直接捏碎了魔后的元嬰,至於那個半魔半妖的孩子,則是被魔王扔給了琅王。
只不過,半妖的血脈不純,琅王並不在意那個孩子,隨意丟給了下仆照顧,聽說那個半妖在妖域內的生活並不好,只要是妖,都能欺負他,後來,外界再也沒有聽說過那個半妖的消息,只當他失蹤了。
數千年過去了,顯然那個當年的半妖已經用密法提純了血脈,剛剛他們感受到的威壓,分明是大乘期尊者才會有的。
一個曾經備受鄙夷的半妖,靠一己之力成為大乘期尊者,如果他沒有替那個「神」擋去最後一雷,等天道修補完,飛升仙界者必有他啊。
穹樺等人都想到了那個半妖是誰,表情更加悲慟了,連一個只有短短几日相處的半妖都能為阿蕪做到這些,他們疼愛了阿蕪近百年,為什麼做不到呢?
歸根結底,他們的愛很多,可琅焰的愛很少,他漫漫長生中,只有極少數的日子是快樂的,而那些日子,大多和阿蕪相關。
他不怕死,因為活著,對他來說也是乏味,他願意為某個妄念做一次犧牲。
眾人也來不及議論剛剛的那個狼妖了,因為原本的諸神陣上忽然狂風驟起,天地變色,一瞬間,地動山搖,原本旁觀的修士有不少都被捲入了突然出現的空間縫隙中。
「轟隆隆——轟隆隆——」
一道又一道的劫雷劈下,玄禛靜坐在諸神陣中,那些漫無目的的劫雷,卻沒有一道劈在他的身上。
是阿蕪嗎?
她的神破,她的骨血築成了新的天道,即便已經劈去所有情感,她還是不捨得傷害他這個師傅。
玄禛眼角滑過兩道淚痕,這個心魔,他恐怕渡不過了。
劫雷越來越密集,躲閃的時候,一道劫雷忽然劈在了卓毓的身上,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掛在她脖子上的玉片瞬間湮滅,卓毓甚至來不及為自己的這個金手指哀嚎,就因為越來越多的劫雷被迫進入琅琊福洞內躲避。
她雖然沒辦法開啟、關閉琅琊福洞,可身為福洞的主人,她還是能夠隻身進入福洞內的。
龍斐然和她離得很近,自然感受到了那一絲屬於琅琊福洞的氣息。
他怔住了,想到自從卓毓到來后發生的一幕幕,頓時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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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場誅神祭后,飛升的通道終於再一次打開,這就是一千多年前,那麼多人修、魔修、妖修湮滅的原因,他們創造了新的天道,也為自己逆天而行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琅華界的某個茶館內,一個鍊氣期的小修士站在高台上說書。
在誅神祭后的劫雷里,無數大乘期、返虛境的高階尊者湮滅,其他境界的修士也死傷無數,自此之後,三界元氣大傷,再也恢復不到曾經的輝煌了。
現在,三界已經很難看到一個元嬰期以上的修士,為了區分境界,在築基期前甚至劃分出了一個鍊氣期,可見三界真的是沒落了。
好在如他們所願,飛升的通道重築,雖然者千百年來,飛升的人數寥寥無幾。
「那玄禛尊上呢?」
提問的是一個剛從凡人界過來沒多久的小修士,因此提出的問題十分可笑,因為關於千年前誅神的故事,以及幾位主人公的結局,三界中人早已耳熟能詳了。
「玄禛尊上生了心魔,心境受到影響,於百年前身死道消,穹樺尊者正是現在無上派的掌門,不過他同樣看不破心魔,因此早已沒有飛升的執念,只一心一意想要看顧好無上派,至於玄禛尊者的另一個徒弟,自誅神祭后就消失了,據說有人看見過他,他在到處追殺一個人。」
有人替那個小修士解釋。
「走吧。」
一個英俊的男子攙扶著一個頭戴紗帽的少女離開了酒館。
這兩人正是本應該在那場誅神陣中死去的琅焰也阿蕪。
誅神陣剝奪了阿蕪的神魄,琅焰給她求的一線生機,帶著她的軀體進入一場場輪迴,為她重新凝練三魂六魄,感知七情六慾。
對方的神體已經被剝奪,並且喪失了修行的能力,琅焰就以妖狼的身份和她簽訂了共生契約,以後他的壽命,會和她共享。
不久前,阿蕪的魂魄終於歸位,一次次的輪迴記憶都保存在神識深處,最初的愛恨,早已經淡忘了。
或許正如她經歷的一個個世界一樣,在她初生的世界里,卓毓就是女主,而她只是女配,所以不論曾經多愛她的人,都會按照命運劃定好的軌跡,走到女主的身邊。
而當女配退場后,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誰也不知道小說完結之後的故事。
街巷裡,一個滿臉胡茬的醉漢躺在地上,阿蕪走過時帶過一陣清雅的香風,讓那個醉漢有了短暫的清醒。
那個影子,好像師妹啊?
下一秒,龍斐然苦笑一聲,拎起一旁的酒壺猛灌幾口。
他已經殺了卓毓,可小師妹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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