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當家,我原先打算找著了司桐的爹,治好了大當家的病就下山。如今我左思右想,大當家義薄雲天,我司鋮也不是那背信棄義的小人……我想往後都跟著大當家,憂大當家所憂,慮大當家所慮。旁的不敢保證,那青龍寨,我一定要替大當家給他滅了!」
蘇雪桐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剛才還在說送她下山的事情,連個結論都沒有。
一向很是惜言的司鋮忽然巧舌如簧,哄得李彪眉開眼笑,一個勁兒地誇讚他:「好兄弟!」
不過司鋮也不是瞎說,還羅列了彪風寨與青龍寨大大小小的十數次交鋒,為何敗多勝少,又一一給出了應對方案。
李彪聽完后簡直瞠目結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與青龍寨的交鋒中,他的人馬布局是怎麼樣的。
交鋒就是打仗。
打仗靠的是槍,是人不錯。可李彪就算是個粗人,也聽說書的講過什麼叫做謀略和以少勝多。
那青龍寨說起來不過就百十號人,可奇了怪了,每一次交鋒,李彪從來沒有佔到便宜過。
他撓了撓頭,恨不得立時就召集了人馬,殺到青龍寨,好佐證一下司鋮「司軍事」的計謀。
司鋮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又道:「大當家不忙,一來我得先治好了大當家的病,到時攻打青龍寨時,大當家好親自坐鎮。這二來嘛,我先送我媳婦下山,將她安頓好。」
李彪前前後後一思索,也不是不知司鋮在給自己下套。
奈何誘餌實在是太過誘人,他咬牙下了決心:「行!」
「那還請大當家給我五十人!」司鋮獅子大開口道。
別說是李彪了,就連蘇雪桐都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是送她下山,需要那麼多人嗎?
李彪「嘶」了一聲。
司鋮拱了拱手道:「不敢對大當家隱瞞,司鋮有私心。」
「是何私心?」李彪不解。
司鋮瞧了眼蘇雪桐,「就是想風風光光的。」
男人好面啊!
李彪頓時就理解了,只是土匪輕易不下山,一下山就沒有走空的道理。
司鋮知道李彪在猶豫什麼,他挑了挑鋒利的眉峰,自信滿滿:「大當家放心,我不走空。」
「那你要做何?」
司鋮湊了上前,嘰里咕嚕說了什麼,蘇雪桐豎著耳朵,一句都沒有聽清。
她只聽見了司鋮的最後一句話,「大當家,我既帶人下山,就得要那些人完全聽我號令。」
一聲號角如雷鳴一般,穿透了寂靜的夜。
早已躺下多時的土匪們,紛紛聚集在演武場的時候,卻一個一個精神振奮的要命。
李二虎卷著衣袖問:「大當家,今夜咱們襲哪裡?」
李彪冷著臉,發號施令。
「李二虎,你帶五十人,隨二當家連夜下山。從今往後,二當家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若有人敢違抗命令……」
他停頓了一下,如鷹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司鋮。
至始至終都立在陰影里的司鋮,在這時動了動他那兩片如染血般紅潤的嘴唇,吐出的聲音清晰又圓潤,帶著凜冬一般的寒烈——「殺。」
所有的人都為之一凜。
蘇雪桐也不例外。
恍惚間,她想,自己誤打誤撞可能是見證了司鋮脫胎換骨的一夜。
今夜之前,他隱忍、躲藏、小心翼翼。
今夜之後,他擴張、瘋狂、如困獸出籠,再無人可以壓制他。
李彪不止給了司鋮五十人馬,還送了他兩把手|槍。
這混亂的年月,最矜貴的也不過如此了。
司鋮清點好了人馬,才翻身上了一匹棕紅色的駿馬。
糰子還立於馬下,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惦記她娘,眼睛直直地盯著那些熊熊燃燒著的火把。
「糰子。」司鋮朝她伸出了手。
這是他第二回這樣叫她。
蘇雪桐好容易回神,人生嘈雜,沒有聽清司鋮叫了她什麼。
她「嗯」了一聲。
司鋮看定了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又道:「上來。」
在司鋮的拉扯下,她費了老大的勁,吭吭哧哧地爬了上去。
司鋮讓她坐在身前,唯恐山路太顛,馬兒太快,將她顛簸下去。
彪風寨的大門打開了,三個號角齊鳴。
在這雷鳴般的號角聲中,司鋮低喝了一聲,驅動了馬匹。
蘇雪桐有心想要問一問他到底要去做什麼。
可眼下的形勢,看起來是司鋮控了場。
萬一呢…出了點什麼差錯,以他二人對五十個土匪是萬萬沒有勝算的。
是以,蘇雪桐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可又不敢。
她時不時揚起頭去看他。
司鋮發現她的注視時,總是會揚一揚嘴角,再勒緊了她。
身前的人一顛一顛的,軟軟的身子時不時會朝他的胸口撞過來。
那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每一次的撞擊,總是能夠帶給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那感覺讓他打心底的高興。
他生性寒冷,連他娘也說過,這世上難有能焐熱他的人。
蘇言和不是。
他對蘇言和確有感激,卻也只是寥寥。
蘇言和失蹤,糰子無處可去,他最初決定帶她上山,不過是想著既在她家吃了三年的飯,那就還她三年便罷。
可如今才養了一天,居然養出了些依依不捨之情。
司鋮再一次勒緊她時,潭村眼看便到。
騎馬就是比步行快。
瞧瞧司鋮這待遇,昨夜出行還得靠雙腳,今夜便有了坐騎和人馬。
此時,蘇雪桐大約是知道了,司鋮的第一個目的地並不是蘇家,而是譚百輝的住處。
五十個騎著快馬的土匪,可以將一個鎮子攪得天翻地覆。
更別說是一個村子了。
蘇雪桐沒有去過舅舅家,司鋮也不知道那個譚百輝住在哪裡。
好辦的很,那就把整個村子的人都叫起來吧!
譚百輝一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樣,睡的正香,先是聽見了院子里的狗汪汪亂叫,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人一腳從床上給踹了下來,拎到了院子里。
「叫什麼名字?」
「好漢,好漢,我家窮的要命……」
「問你話呢,叫什麼名字?」
「譚,譚,譚百輝!」
「找著了。」
先前還拽著他頭髮的男人,狂奔了出去。
譚百輝嚇得渾身顫抖,磕磕巴巴地問媳婦:「你說,誰,誰會找我啊?」
「我怎麼知道!」媳婦抱著自己年幼的一雙兒女,也在發著抖。
大女兒譚香拉了拉譚百輝的手,怯怯地說:「爹,我怕。」
譚百輝咧了咧嘴,到底是沒好意思說爹也怕啊。
不多時,就見一幫子土匪騎著馬擁到了自家屋前,譚百輝差點兒沒一翻眼睛暈死過去。
他戰戰兢兢,不知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死期。
就見一個身量不高的少年跳下了馬,直接奔了進來。
譚百輝第一眼真的沒有認出來進來的是他外甥女,他抖著牙,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誰有空取他的命!
蘇雪桐瞧了眼院子里並沒有譚秀珠,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繞過了他,直奔譚家的柴房而去。
「娘……」
少女嬌俏的聲音一出口,驚傻了許多人。
李二虎瞧了眼還在馬上的司鋮,嘟囔道:「原來弟弟不是弟弟,而是妹妹,也不是什麼小啞巴啊。」
他託了托腮又道:「二當家,你太不夠意思,我想……」
他的話並沒能說完,司鋮的眼睛一橫,冷笑:「你敢多想一個試試。」
講真的,李二虎其實也沒有多想什麼。
就是男人嘛,土匪嘛,看見女人的第一反應而已。
李二虎一肚子的邪火,被司鋮眼睛里的殺意澆了個透心的涼,連骨頭縫都被凍住似的,手腳僵硬。
而院子里的譚百輝終於活了過來,他向著蘇雪桐離開的方向猛撲了一下,叫嚷道:「你個死丫頭,我,我是你舅舅……你居然帶土匪來……」
司鋮就是聽見了這個,從馬上跳了下來,緩緩地走到了譚百輝的跟前兒。
譚家的柴房裡。
蘇雪桐果然在這裡找到了譚秀珠。
要不怎麼說她和譚百輝都姓譚呢,有喜歡讓人住柴房的共通點。
譚秀珠早就被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她一看見女兒的樣子,眼淚唰就流了下來。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辮子沒了,小臉抹的漆黑,還和土匪混到了一起。
「你怎麼和土匪……」
譚秀珠的話並沒有問完,因為院子里響起了令她熟悉的聲音。
司鋮用槍托子托起了譚香的下巴,看了一眼,嫌棄地放下。
譚香驚恐萬分,迅速躲在了譚百輝的後頭。
司鋮偏頭冷笑,漫不經心地開口時,眼睛看著柴房的方向:「說起來,蘇言和待你可不薄,可你呢,在他失蹤了之後,並不是焦慮他究竟發生了什麼,而是想著法子賣他的媳婦和女兒。你可真有良心啊!」
「我,我沒有……」譚百輝雖還不知道司鋮是誰,但否定就對了。
司鋮才懶得聽他廢話,摸著手裡的短|槍,又道:「譚秀珠的姿色不錯,就是年紀有些大了,賣給大戶人家做姨太太,或者賣給誰做填房,彩禮至少能有十個大洋。可蘇雪桐不成啊,眼睛不好,雖然年輕長相也不錯,可誰願意娶個瞎子呢!所以……就只賣一個大洋?」
他說的並不全對,卻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譚百輝張口結舌,想要繼續否定的話語,啞在了喉嚨里。
屋子裡的譚秀珠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動了動嘴皮子,可能是因為連日的咳嗽,她居然失聲了。
但蘇雪桐還是看懂了,譚秀珠是在問她,外面的人是不是司鋮。
蘇雪桐在猶豫,她要不要繼續裝瞎的時候,就聽外頭響起了一個特別清脆的童音。
「才不是呢!我娘說了姑姑現在是個病秧子,能賣七個大洋就不錯了。姐姐雖然眼睛瞎,但是村子里的偏頭願意拿一畝好地來還呢!我娘還說了,等我長大了,就把那畝好地給我種。但姐姐太壞,她總不肯來我家。」
說話的是譚百輝年幼的兒子,只有三歲多。
正所謂童言無忌,就是這樣吧。
譚百輝的媳婦嚇的忘記了去捂孩子的嘴。
司鋮聽了后,笑出了聲,他扭頭吩咐後面的李二虎,「你找人去問問那個偏頭,把譚家的女兒嫁給他,可願拿一畝好地來還!」
「聽見二當家的命令沒有?」
李二虎吆喝了一聲,自有人打馬去辦。
譚百輝瑟瑟發抖,這時才反應過來,低聲哀求:「好漢,好漢,行行好,我女兒不能嫁給那個偏頭。」
司鋮冷冷地問:「為何蘇言和的女兒就能嫁給偏頭,你的女兒就不成呢?」
譚百輝支支吾吾:「這,這……」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司鋮「哦」了一聲,又說:「是因為蘇雪桐眼瞎,只值一畝好地的價錢。你女兒眼睛不瞎,賣一畝好地太便宜了是嗎?」
他最擅長蠱惑人心,話音才落,那個譚香便一臉驚恐地看向了自己親爹。
妹妹可以用來換彩禮,妹妹的女兒也可以。
那女兒呢!
屋子裡的譚秀珠從最開始的驚恐憤怒,到現在的雙眼空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
原來哥哥嫂子口口聲聲為了她和女兒好的事情,全部都是因為她們值幾個大洋。
還有那個司鋮……什麼時候變成了土匪的二當家!
偏頭來的很快,帶著一畝好地的地契,喜氣洋洋地在土匪的嬉笑聲中,拽走了自己的新娘。
譚香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自己的父母,最後那一眼飽含了恨意,憤憤向前再也沒有回頭過。
莫說今日硬不過這些土匪,就算是能硬的過那又怎樣!
今日是偏頭拿一畝好地,明日若來個還不如偏頭的男人,拿著更多的錢財呢!
譚百輝瞧著女兒決絕的背影,牙齒咯嘣咯嘣地咬在了一起。
「你傷天害理!」
他顫抖著手,指向了司鋮。
司鋮像看只螞蟻一般,視線從他的身上掃了過去,再一抬手,扣動了扳機。
子彈砰的一聲,打譚百輝的頭頂飛了過去,穿過了木門,死死地鉗進了泥牆裡。
今日若不是糰子在這兒,比這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也能幹的出來。
就他身後的那些個土匪,莫說是黃花閨女了,就是譚百輝的黑媳婦,也有人稀罕的要命。
譚百輝嚇得張大了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司鋮揮一揮手,大聲道:「走了。」
蘇雪桐捏了捏譚秀珠的手,問她:「娘,你能起身嗎?」
「能。」譚秀珠撐著手臂下床。
蘇雪桐原本還想問她能不能騎馬。
司鋮想的周到,徵用了譚百輝家的板車。
一路晃晃悠悠,到底白木鎮的時候,天眼看便亮。
司鋮交代了李二虎幾句,李二虎便帶著其他人,朝不遠處的白木山而去。
蘇雪桐知道那些人現在不會回彪風寨。
而司鋮呢,一路和她們一道回了蘇家,待譚秀珠躺在了自家的炕上時,他同蘇雪桐道:「你出去。」
蘇雪桐心裡一凜,以為他是要和譚秀珠來個秋後算賬。
司鋮只見糰子那雙大眼睛驚恐地盯著自己,擠出了一個還算和善的笑,他道:「你放心。」
屋子裡沒有點燈,只天窗上泄下來一點點的微弱亮光。
司鋮就立在天窗的下面,譚秀珠費勁了力氣,也瞧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只下意識覺得陰森恐懼。
「你……」她猛烈地咳嗽了一陣。
司鋮這個人骨子裡就是眥睚必報,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心平氣和地同這個女人好好說話。
他是等她咳嗽停了下來,才開口道:「她不會做飯,好好養著她。蘇言和我會幫你去找,我每月會讓人送錢下山。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要不然……」
他只說到了這裡,便又聽見譚秀珠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
司鋮轉身跨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對上了糰子比天上最亮的星子還要燦爛的杏兒眼。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
司鋮示意她先說。
蘇雪桐咽回了問他接下來要幹嘛的話語,轉而道:「我爹……」
「我知道。」司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抬起手捏了把她的小圓臉,鄭重其事地交代她:「你好好在家呆著!我走了……」
還有一句「我會回來看你的」,司鋮在心裡反覆過了幾遍,沒有出口。
蘇雪桐其實還想說他爹的事情,剛剛那一路,聽其他土匪聊天,說是隆城來了新的督軍,她想不知道是不是司鋮的親爹。
可這些話,怎麼說都不大對。
蘇雪桐正在猶豫,司鋮從她的跟前兒走了過去,這次什麼話都沒說,徑直跨出了蘇家的大門。
蘇雪桐追了出去,只見司鋮已經翻身上馬,迎著東方的魚肚白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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