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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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桐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這才看清了蘇言和放下的碗里盛了些什麼東西。

她聲音微顫:「司鋮人呢?」

「在西廂房呢。」

蘇雪桐活了二十幾年,從沒有經歷過這麼驚悚的事情。

那碗里的…司鋮的…血!!!

難不成是給她……喝的?

蘇雪桐的脊背一陣陣發涼,腦袋裡嗡鳴了很久,才算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急怒道:「娘,你怎麼能給我喝人血?」

「沒有沒有,那王半仙兒說了,就是劃開喪門星的左手,再劃開你的右手……」

經譚秀珠一提醒,蘇雪桐下意識就向自己右手手腕摸了過去。

那兒纏著厚厚的一層白布,稍稍一動,她「嘶」了一聲,咧開了嘴。

譚秀珠急忙道:「你別亂動啊!王半仙兒可說了,最好是讓他的血滋養你七七四十九天。」

蘇雪桐黑著臉心想,每天放這麼半碗的話,那司鋮能活過七天都是個未知數,更別說什麼七七四十九天了。

世上果然是沒有冤死的鬼啊!

要不原主後來就橫死街頭了呢!

蘇雪桐戀愛都沒談過,更理解不了譚秀珠這個已婚婦女的心思。

要說她真的壞,對待自己的女兒卻是沒有一點壞心。

可她對原主有多好,對司鋮就有多壞。

別說司鋮不是蘇言和的私生子,就算真的是,也不應該行虐待之事啊。

畢竟司鋮又沒有錯,要打要殺,也是得先緊著蘇言和。

瞧瞧司鋮這倒霉催的,連帶著她也得跟著倒霉。

比方現在,司鋮被放了血,固然很疼。

可她手腕子一動也疼啊。

再說了,這年頭,沒有防疫針,司鋮又在外流浪了那麼些年,誰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隱疾,還是會傳染的那種。

這比喝人血,好不了多少。

蘇雪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各種不適,心裡倒是想起正事來了,腦殼兒一陣一陣的抽疼。

司鋮那廂被放了三天的血,這心理不定得扭曲成什麼樣子。

蘇雪桐掙扎著要下床,譚秀珠攔住了她,「你這孩子,才醒,就不肯安生地躺著了!」

母女倆正在僵持,門口那廂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音。

「蘇家的在家嗎?」

譚秀珠一聽這聲音,趕緊應答:「哎,王先生,在家呢!」

扭頭又囑咐蘇言和:「你看好了閨女。」

「誰啊?」

蘇言和沒有回答,可蘇雪桐問話的同時,已經接受到了腦海里的信息。

來人正是王半仙兒,又叫王瞎子,平日里就靠坑蒙拐騙營生。

蘇雪桐的火氣騰一下就起來了,怎麼教養司鋮那個小變態,她還真沒有具體的章程。

不過,現在,她準備給他上第一節課——別遇到什麼事情都是逆來順受,長期的壓制自己,壓著壓著可不是就變態了。

不是非得鬧得你死我活才叫反抗,有的時候軟刀子捅人更有意思。

蘇雪桐憋了一肚子的壞主意,下了床。

就裝神弄鬼唄,誰不會呀!

蘇言和想阻攔來著,但他有個毛病,不光怕媳婦,還管不住孩子。

「桐丫兒,你娘不讓你下床。」蘇言和嘴上說著,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蘇雪桐蹬上了繡花鞋,瓮聲瓮氣地說:「爹,你怎麼能任由我娘胡來呢?」

說著,她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稍稍停頓了一會兒,警惕中的頭疼並沒有席捲而來。

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剛剛那句話她是從自己的角度上質問的。

那接下來她要辦的事情,問題也就不大了。

蘇雪桐的心稍稍安定,她很有技巧地摸著四方的桌子往外走。

後頭的蘇言和見她如此,心裡頓時咯噔一跳。

「桐丫兒,你,你看不清嗎?」

「哦,爹,屋裡沒有點燈,我看不大清。」蘇雪桐按照打好的腹稿回應。

蘇言和大驚失色,要知道現在可是白日里,雖然關著門,可從天窗泄下來的陽光,足以照清楚屋子的每個角落。

他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著女兒摸到了門前,吱呀一聲推開了門,脆生生地朝著院子道:「誰呀?這麼晚了,還來找我娘!」

這麼晚了?

譚秀珠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腦子還沒轉過彎的時候,下意識后推了一步,責怪道:「你看看你,讓你看著閨女你都看不好!」

這話是朝著蘇雪桐後頭的蘇言和說的。

蘇言和這會兒還沒從震驚中醒過神兒,他慌亂地說:「秀珠,桐丫兒的眼睛……」

「今兒的天怎麼那麼黑,天上連一顆星子都沒有。」

蘇雪桐瞪大了眼睛,四處亂看。

她大概給了譚秀珠幾十秒反應的時間,看著她的表情從不能相信轉化成了悲痛。

蘇雪桐這才將視線落在了院子里的王半仙兒身上。

這人看起來四十來歲,身上穿著一件灰突突的大褂兒,鼻樑上架著一個黑色的圓形墨鏡,尖嘴猴腮的模樣,手裡還捏著一根竹棍。

蘇雪桐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一手扯了譚秀珠的袖子,開口的那一瞬間,嘴唇還顫抖了兩下,拉著哭腔道:「娘,娘,有鬼!」

她另一隻手抬了起來,不偏不倚指的正是王半仙兒。

這一個緊跟著一個的驚嚇啊!

譚秀珠滿心還都是自己女兒的眼睛看不見了這可怎麼辦好,下一秒就只有倒抽涼氣兒的力氣了。心裡頭還琢磨著閨女的眼睛,不知道王半仙兒能不能給看好,嘴上就更不敢得罪。

「桐,桐丫兒,你不要胡說八道!你眼睛不是看不見嗎?」

「誰說我眼睛看不見啊!」蘇雪桐言之鑿鑿,還故意壓低了聲音,陰森森地說:「院子裡頭那個穿大褂的,一身的黑氣,背後還趴了個鬼。那鬼的舌頭伸的老長了,都快挨著他的臉了。」

王半仙兒今兒來蘇家,就是為了收錢。

前天,他給蘇家的小丫頭診斷過,脈象正常,大毛病沒有,就算是嚇住了,這三兩天也准能醒的過來。

什麼能通陰陽都是騙活人的,他不過是會些皮毛的醫術。

要說起嚇人來,他這輩子嚇的人無數,卻是第一次被人給嚇著了。

而且對方還是個孩子。

老話都說孩子的眼睛可以看見髒東西,可那說的多半是剛出生的孩子。

眼前這孩子都十歲了,倒是也有聽過半路出了個什麼變故,開了陰陽眼的。

這孩子前幾天無緣無故昏迷……

王半仙兒越想越相信,可他生性多疑,雖說心裡已經信了八十,可還是想試她一試。

王半仙兒這就往譚秀珠那兒挪了兩步,心說那孩子不是看不見嘛!方才可能是他同譚秀珠說話的時間,被她聽聲辨了位,這下他可是一點聲音都沒出。

誰知,蘇雪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

她猛地撲在了譚秀珠的面前,大聲道:「走開,走開,你個弔死鬼莫想附在我娘的身上,要附就附我吧!」

譚秀珠的腦子嗡了一聲,那裡還顧得判斷啊,順手操起了門邊豎著的竹竿。

那根竹竿,本來是她找來打司鋮的。

別看竹竿不粗,可前頭是特別削過的,又尖又毛,還有倒刺。

譚秀珠抓了竹竿,就往王半仙兒的身上掄去。

「好你個弔死鬼,趕緊從我家出去,滾開,趕緊給我滾。」

還別說,這母女倆吼起來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不過要真論起來,自然是譚秀珠的氣勢更盛,若不然蘇言和也不會這麼怕她。

那一聲喝其實不算什麼,王半仙兒怕的是她手裡的竹竿,他這廂顧頭顧不住臉,顧臉顧不住肩,在院子里東竄西跳,破口大罵。

「你才是弔死鬼,你全家都是鬼!」

譚秀珠潑啊,他罵的厲害,她也不還口,只下手更重。

最後,王半仙兒慌不擇路,頂著一臉的血印子,連滾帶爬逃出了蘇家的大門。

譚秀珠一直追到了大門的外面,氣喘吁吁地沖著那個背影大喊:「你個該死的弔死鬼,以後都別上我家來了。」

再一轉身進去,瞧見女兒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心裡想著怎麼就看不見了呢!

竹竿一扔,譚秀珠抱住了蘇雪桐,嚎哭了起來。

譚秀珠越哭越不甘心,女兒就是她的眼珠子,現在眼珠子的眼珠子沒用了……不對,也不是沒用了。

想到此,譚秀珠止住了眼淚,一拉蘇雪桐的手,就牽著她往西廂房去。

到底是一個被子睡了多年的夫妻,蘇言和一見譚秀珠的動作,立刻就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閨女的眼睛能見鬼,媳婦兒這是叫閨女驗證去了。

「秀珠,要不先讓桐丫兒歇會兒吧!」蘇言和想要阻攔。

譚秀珠窩著一肚子的火氣正沒處兒撒,一指蘇言和的鼻子,狠聲道:「滾開。」

說著,她一腳踢開了西廂房的門。

屋外的嘈雜聲,吵醒了昏昏欲睡的司鋮。

連續放了三天的血,司鋮的頭很暈,耳朵里也似有蚊蟲亂飛似的,嗡嗡叫著。

外頭的聲音他聽的不是太真切,好像聽見了那個王半仙兒嚎叫的聲音。

蘇家的嬸嬸昨天還恨不得給這個半仙兒磕頭,今兒怎麼就打上了?

他還正在納悶,門就被踹開了。

司鋮費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蘇雪桐那雙宛如星子一般的杏兒眼。

小姑娘的五官長的和蘇言和有五成相像,卻比他更要精緻許多。

那日要不是蘇言和將他藏在了酒缸裡帶出了城,沒準兒他早就暴屍荒野。

蘇言和是他的救命恩人,恩人的女兒雖然跋扈,總愛欺辱他,但他不能跟個小姑娘置氣。

蘇雪桐見他不出聲音,又故意往他跟前湊了湊,秀氣的鼻子都快杵到他的臉上去了。

司鋮頓時屏住了呼吸,心漏跳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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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五十紅包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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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嬌滴滴[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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