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你在慌亂什麼?
恨不得一秒就地老天荒嗎?
司鋮怔了片刻,在心底問自己……或者,他問的是上輩子的自己。
那個夢境,他到現在都沒有做完。
重複最多的就是少帥的孤影,要麼是他坐在碧藍的天空下,一個人孤零零地看著天。要麼是他踏過許多的地方,滿目皆是蒼涼。
司鋮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蘇雪桐的問題,轉身下了樓。
蘇雪桐:「司鋮!」
只見他沒有回頭,朝著自己擺了擺手。
司鋮雖然很愛打架,但他很少會曠課。
下午的課,司鋮沒有出現。
二班的班主任問起時,猴子舉了手,睜著眼睛扯謊:「老師,司鋮同學感冒了,發燒,四十度。」
猴子的演技太真,班主任沒有絲毫懷疑就相信了。
第一節課課間,猴子晃到了三班的門口,招手示意蘇雪桐出來。
「司鋮回來了?」蘇雪桐問。
猴子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嫂子妹妹,你回家告訴鋮哥,我跟老師說他發燒了,四十度,明天來的時候別說漏了嘴。」
蘇雪桐蹙眉,第一反應是這什麼鬼稱呼!第二反應來的也快,心說,司鋮交的這都什麼朋友啊,就不能想著他點好嘛!請個事假,就說奶奶死了!反正他奶奶死了好些年了!
蘇雪桐「嗯」了一聲,轉身要走。
猴子又叫住了她,還是做賊似的聲兒:「妹妹嫂子,我跟你說,男人可好哄了,你隨便撒個嬌……撒嬌會嗎?」
蘇雪桐木訥著臉。
猴子嗒了下嘴,「你一撒嬌,他准沒氣了,不信咱倆打賭!」
蘇雪桐翻了翻眼睛,「我閑的!」這回真進去了。
放學回家,蘇雪桐進門問了一句:「媽,司鋮回來了嗎?」
「沒啊!」蘇小眉放下了手中的筆,她最近接了個翻譯小說的工作,抬了頭道:「怎麼了?」
「沒怎麼啊!隨便問問。」蘇雪桐抬腳上樓,「我寫作業了!」
吃晚飯的時間,司鋮沒有回來。
十點鐘,司鋮沒有回來。
十一點鐘,蘇雪桐悄悄地打開了房門,躡手躡腳進了他的房間。
司鋮的外公送給他的十八歲成人禮,是一輛黑色的法拉利。
司鋮就是開著這輛車去了郊外的賽車場。
那賽車場開在半山腰上,他還沒滿十八的時候,就已是這裡的常客。
司鋮到的時間已是不早,四點多鐘,寒冬的白日本來就短,山裡的夜來的更是急促。
他的心裡煩悶不堪,開著特製的四驅跑車,迎著夕陽,跑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跑到賽車場關門。
賽車場沒有夜場,前些年是有的,可是出了一場事故之後,就徹底關閉了夜場。
好在,彼時他心裡的煩悶舒緩了不少,這才又開著自己的汽車往市區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人一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法拉利走到半道,拋錨了。
司鋮氣急敗壞,將汽車扔在了原地,走了好長一截路,才攔了輛順風車。
正是一年裡最冷的時節了,凌晨,室外的溫度得有零下十度。
司鋮哆哆嗦嗦地進了房門,第一件事就是想去被窩裡暖和暖和。
被窩裡確實很暖,司鋮的腳碰到一具溫熱又綿軟的身體時,乍出了一脊背的涼汗。
他打開了手機,對準了那張圓潤的小臉。
蘇雪桐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說:「哦,你回來了!」
翻了個身,準備接著睡。
司鋮推了她一把,「你夢遊啊?」
要不然怎麼會睡在他的房間里。
「嗯?」蘇雪桐的意識並不清醒,懵懵懂懂地擺手道:「有什麼事情明早再說!」
「不成!」司鋮的臉色僵硬,又使勁晃了她兩下。
蘇雪桐稍微有點清醒了,借著他手機的亮光,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打著哈欠說:「哦,這是你卧室!」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一股帶著熱氣的馨香撲鼻,司鋮只覺周圍都是她的味道。
「你怎麼在這兒?」他明知故問。
蘇雪桐實在是太困了,張著嘴又打了一個哈欠,答非所問地說:「猴子讓我跟你撒個嬌,還問我會不會撒嬌……」
是的,這個問題觸痛了蘇雪桐的內心。
問她會不會撒嬌……開玩笑……還真的不會!
她翻來覆去地想司鋮怎麼還不回來,人趕緊回來好讓她試一試這個新挑戰啊!
可他這會兒回來,她原先鼓動起來的情緒,全都睡沒了,這個嬌肯定是撒不出來了。
蘇雪桐說完,準備退散。
司鋮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灼灼地催促:「快點!」
「什麼?」蘇雪桐眨了眨睏倦的眼睛,腦袋似乎又清醒了一點。
「你說呢!」司鋮瓮聲瓮氣。
他的手機亮光,滅了。
兩個人一個維持著上床的姿勢,另一個維持著下床的狀態,臉對著臉。
蘇雪桐清了下嗓子,「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別想那些亂七八糟不該想的事情。
司鋮的手並沒有從她的腕間挪走,依舊箍得緊緊的。
蘇雪桐垂著頭,很喪氣地說:「我不會啊!」
為了學這個撒嬌,她寫完作業之後,看了半個小時的韓劇。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司鋮似乎沒有讓步的打算。
蘇雪桐抿了抿嘴,晃悠起腳丫子,連帶著身體也晃動了起來,「嗯嗯嗯嗯,桐桐要睡覺。」
她的聲兒很細,又刻意壓低。
她不知曉司鋮聽了后是什麼感受,她自己禁不住捂住了臉……太丟人了!
而且難以想象,這麼丟人的事情,真的是她自己親自干出來的。
蘇雪桐掙脫了司鋮的手,想跑出去的時候,他忽然俯身過來,親在了她的眼睛上,「晚安!」
他的聲音很輕。
司鋮糾結了好幾天的事情,似乎一瞬間就釋懷了。
要是蘇雪桐現在再問,對她有沒有信心,他想這道題他可以回答了——
他不是少帥,這一次,遇神殺神,遇魔斬魔。
司鋮怔怔地看著嬌小的身影閃了出去,低不可聞地嘆息后,仰躺在了床上。
這世間的東西就是這般,若是唾手可得,是彰顯不出珍貴的。
——
時間一晃,一學期即將末尾,過了這個周末就要期末考試。
吃早飯的時間,司南晨翻著日曆感慨歲月的倉促和無情,翻過年,他就四十一了,一歲年紀一歲人,體力是越來越不如往昔。
想再生一個孩子的事情,明明是在議程之上,可似乎早就偏離了議程。
他和蘇小眉的生活還算和諧,一周兩三次吧。
三次的是新婚時期,最近這幾個星期,一周最多兩次,還稍顯力不從心。
他深怕妻子覺得自己冷落了她,許諾道:「等桐桐和鋮鋮考完試,我抽幾天時間,帶你們去北海道滑雪泡溫泉。」
蘇小眉天性喜靜不喜動,不過偶爾的出去轉轉,還是能接受。
她舒展著眉眼甜笑:「好啊!我們一家人還是頭一次一塊兒出去旅行!」
說起一家人這個話題,司南晨陡然間發現,這半學期他兒子居然一直都很安分,著實讓他大跌眼鏡。
他喝了口牛奶悄聲詢問:「小眉,你老實跟我說,鋮鋮到底有沒有惹過你生氣?」
蘇小眉詫異了一下,以為司南晨關心自己,笑:「鋮鋮這孩子除了不愛說話,其餘都挺好的,他哪會惹我生氣啊,只有桐桐才會變著法的惹我生氣。不過,鋮鋮和桐桐在一起,話還挺多的。」
「他們兩個經常一塊兒?」
「也不是,就是偶爾會在一起寫作業。你也知道的,鋮鋮回家的晚,你不讓我管他,我就沒有管過他!」
司南晨點了點頭,又說:「他都十八了,別說你了,就是我都管不住。我和他外公已經商量過了,最遲明年下半年,就會送他出去。以前是他不願意,現在可不是他說不願意就能不願意了的。」
司南晨悄悄地和蘇小眉透了個底,他準備出門的時間,兩個孩子都沒有下樓。
他微微蹙眉,臨出門前交代張媽:「你去叫鋮少爺起床。」
都已經十八了,要不是杜清和干預,他早就趕了司鋮出門自生自立。
要沒點真本事的話,到時候他那什麼來執掌司氏的新科技產業和杜家的航運。
司鋮和司南晨吵架了。
倒不是因著早上司南晨讓張媽叫他起床,而是因著出國留學的事情。
司鋮打從小就不樂意出去,可是這一次司南晨鐵了心,給了他兩個選擇。
「一,接受我和你外公的安排,出國留學。二,收拾行李,直接滾蛋,沒有創業初始資金給你,沒有生活費,你愛怎麼樣生活就怎麼樣生活!」
司鋮二話不說,收拾好行李,真的滾蛋了。
蘇雪桐面對這一變故,有些措手不及。
記憶里養養給的信息,明明是因為司鋮對她的瘋狂糾纏,司南晨不得已將他趕出了司家。
不止事件不對,就連時間上也提早了好幾年。
她也就是去逛了逛超市,怎麼一回到司家,什麼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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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機紅包
二更十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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