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蘇雪桐有所不知,吳靈仙才走出蘇家大門沒幾步,就想起來一件大事情。
她爹可說了,這兩幅草藥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煎成了湯,給蘇雪桐敷眼睛。
方才她想著蘇家虐待私生子的事情,只顧著義憤填膺,愣是把這個忘記交代給蘇家的母女聽。
吳靈仙趕緊折返回來,才走到蘇家的大門口,就聽見了裡面喝罵的聲音。
她趴在了門縫上才看了一眼,氣的渾身顫抖。
吳靈仙不傻,略微一回想便知道,一定是她惹怒了譚秀珠,連累了司鋮。
這才覺得她爹說的對,別管別人家的閑事。
可事若是因她而起,那就不管不行。
吳靈仙一轉身,快速往蘇家的鋪子跑去。
蘇雪桐這一撞,就沒想著管自己。
可預料中的疼死疼活居然沒來,她自己愣了片刻后,額角好一陣兒亂跳。
幸好撞之前蘇雪桐留了個心眼兒,沒有直直地撞過去,畢竟她現在「瞎」啊。
錯開了那麼一點兒,撞的譚秀珠措手不及,就連蘇雪桐自己也難以倖免。
眼看著自己快要撲向大地,蘇雪桐尋思著怎麼也不能磕著她以後要用來「禍國殃民」的臉,一抬手蓋了上去。
只聽耳邊……啪嘰,啪嘰,啪嘰!三聲。
先是譚秀珠摔在了地上,緊跟著是司鋮,最後才是蘇雪桐自己。
她一點都不疼,因為整個人都趴在了司鋮的身上。
手指分出了一條細縫,偷眼一看,突然跑出來的黑騎士正齜牙咧嘴,表情痛苦。
恰逢司鋮眯著眼睛往上瞧,正對上手指細縫裡露出來的黑亮眼睛。
他愣了下神,難不成……
蘇雪桐伸出了手,在他的身上一通亂摸:「娘,娘……」
這小變態別看瘦,肉倒是結實。
那隻軟軟的小手拂的他心亂,司鋮的眉頭不由自主擰在了一起。
蘇言和一路跑回了家,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三個人全部倒地的情景。
「秀珠啊,這是怎麼了?」蘇言和不可思議地問。
「爹,是我看不見,不小心……」蘇雪桐軟糯糯地說。
隨後到的吳靈仙一聽,頓時皺起了眉。
她原本是想把自己看見的全都說出來,可稍一遲疑,還是覺得自己別亂多嘴的好。
譚秀珠沒有作答,她被撞到了腰,還扭傷了腳,氣的要死,卻又捨不得訓斥閨女一句。
再者,蘇言和回來了,她總不能說是她打了司鋮,閨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亂衝撞,這才造成了眼下的情形。
蘇雪桐不說,譚秀珠不說,司鋮肯定更不會說了。
蘇言和先把譚秀珠扶了起來,這才轉身抱起了還趴在司鋮身上的閨女。
沒了身上的重壓,司鋮自己麻利地爬了起來。
蘇言和問他:「你怎麼樣了?」
他搖了搖頭,「沒事。」說話的時間,下意識就把受傷的右手給藏在了後面。
司鋮的動作沒有逃過吳靈仙的眼睛。
而吳靈仙的注視,也沒能逃過蘇雪桐的眼睛。
只聽吳靈仙熱心地道:「這樣吧,蘇大叔,你讓司鋮跟我回去拿些治跌打扭傷的葯。」
蘇言和連連道謝,自然應允。
蘇雪桐眼見著那兩個身量差不多的少男少女出了蘇家的大門,呼出了一口長氣。
這神奇的走向啊,還是照著原劇情發展而去了。
吳大夫的家離蘇家還是挺遠的,幾乎隔著整個白木鎮。
吳靈仙走在前面,司鋮一語不發地跟在後頭。
走到沒人的路上,吳靈仙停住了步子,一扭頭,嚇了司鋮一跳。
他怔怔地沒有言語。
吳靈仙語氣不善地道:「他們家經常這樣打你嗎?」
司鋮搖了搖頭。
其實打到沒什麼,他只是受不了那個女人的辱罵。
剛剛若不是蘇雪桐猛地撞了過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麼。
吳靈仙見他少言寡語,只道他性格懦弱,撇了嘴,又道:「下次她再打你,你就跑,天大地大,還能沒有你的去處嗎?」
司鋮皺了皺眉,終於開口了:「我娘不讓我離開隆城。」
「可你現在不是離開了,咱們白木鎮雖然歸隆城管,可離隆城還有好幾十里呢!」
司鋮下意識搓了搓手心。
他當然知道白木鎮離隆城還有好幾十里,若不是他既不能離開隆城,又不能回去,他也不會容忍自己淪落到被一個婦人羞辱的地步。
「問你話呢?你娘不讓你離開隆城,那你怎麼不回去?」吳靈仙偏了頭,少女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叫司鋮的心裡藏了很多事情。
因為…他的身上背有人命。
司鋮的眼睛忽閃了一下,顯然不願再多說。
這時,吳家也到了。
吳靈仙見什麼都問不出來,索性也不再追問。給了司鋮一瓶治療跌打扭傷的葯,又給了他一瓶治療外傷的,囑咐道:「你的傷口不要見水啊!」
司鋮點了點頭。
吳靈仙嘆了口氣又說:「我原還查了醫典,想著沒準用針灸的方法能治好蘇雪桐的眼睛。她娘那麼壞,上樑不正下樑歪,算了,我才不要管那些閑事。」
司鋮黑亮的眼眸一動,「針灸……好學嗎?」
譚秀珠的扭傷,一時半會兒下不了床。
廚房裡的活計蘇言和不會做,也沒那個時間做。
他安置好了譚秀珠,一掀鍋蓋,早上的剩飯還有些,添把火熱了,爺仨一人吃了半碗,給譚秀珠了半碗,連碗都顧不上刷,就又看鋪子去了。
到了晚飯的時間,兩個孩子聚在廚房裡,面面相覷。
「小叫花子,你會做什麼?」蘇雪桐問。
司鋮撓了撓頭,「會煮稀飯。」
「那煮點吧!」蘇雪桐這麼吩咐的時候,倒是一點都不心虛。
司鋮沒有異議,掀開了米缸的同時,主動和蘇雪桐道:「吃完了晚飯,我能出去一趟嗎?」
「你要幹嘛去?」蘇雪桐心生警惕。
司鋮抬手撓了撓頭。
蘇雪桐一眼就看見了他手臂上的那些血印子。
血印子雖然很醒目,但血印子的上面還有一層黃色藥膏的痕迹。
司鋮正欲作答。
蘇雪桐突然擺了擺手說:「算了,你要做什麼,關我什麼事情。」
說著,她轉身,一伸手拿起了門邊的竹竿,摸摸索索地往正屋而去。
譚秀珠那根用來打人的竹竿,被她折成了兩段,用來當導盲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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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機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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