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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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苑外頭點著燈籠,屋內也留著燭火未滅,楚虞今日喝了一半安胎藥,嫌苦,管媽媽只好又叫人拿來蜜餞,親眼看著她喝下去才放心。
鄒幼與青陶兩個人伺候她更衣睡下,青陶看她時不時往窗外看,便輕聲道:「公子近日忙著,夫人就別等了,奴婢會在門外守著。」
楚虞點頭應下,青陶又給她掖了掖被角才退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習慣了的緣故,身邊沒個人楚虞還真睡不著。
輾轉反側許久,她才迷迷糊糊有了點睡意,意識正逐漸抽離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隱約聽到鄒幼壓低了聲驚呼,還聽到腳步聲,甚是慌亂。
床上的姑娘逐漸清醒過來,眉間微微一蹙,翻了個身從床上坐起來。
不知是不是她聽錯了,好像還聽到尤舒琴的聲音。
楚虞隨手拿了件披風繫上,手剛碰到門,便聽到青陶壓低了聲音說:「今日太晚,我家夫人已經睡下,就不招呼尤姑娘了。」
楚虞掀了掀眸子,徹底清醒過來。
就在青陶正招呼人將二公子送到偏房去時,門忽然開了,青陶與鄒幼皆是緊張兮兮的看過去,鄒幼甚至往尤舒琴面前一擋,企圖不讓楚虞瞧見。
尤舒琴目光從鄒幼身側直看過來,楚虞亦是直直回望過去。
男人醉的迷糊,但方才被一折騰,現在也不是半點意識也沒有,瞧見了楚虞,便三步兩步走過來將人摟在懷裡,就這時候還惦記著嘮叨:「怎麼不穿好…」
楚虞一扭頭便瞧見他臉頰上的一道唇印,在這夜色里紅的發亮簡直叫人看不見都不行。
姑娘握了握拳頭,暫且在尤舒琴面前將這口氣忍了下去。
尤舒琴沒說話,只眸中帶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眼裡儘是挑釁的意味。
青陶將人送了出去,從頭到尾尤舒琴都未說過一句話,直到連尤舒琴的背影都瞧不見了,楚虞抬手就將滿身酒氣的男人推開。
容庭沒有防備,猛地撞在門框上,若不是路臨及時扶住,怕是頭都要磕破了。
路臨蹙了下眉,早知道今日就一同去了,公子見個人怎麼還能被尤舒琴送回來,這、這臉上怎麼還…
路臨擔憂的抬眸,楚虞正面無表情的垂頭看著主僕二人,口氣冷淡道:「青陶,備熱水。」
「是。」青陶擔憂的看了一眼,三步兩回頭對退下。
路臨扶著容庭去了耳房,熱水溫度正事宜,只是容庭卻不大配合,衣帶都不讓路臨碰,直嚷嚷著:「再碰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
路臨:「……」
那這臉是哪路神仙親的,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路臨實在沒轍,泄氣的垂下手:「那公子你便自個兒來吧,一身酒味兒再將夫人熏著了,我怕您這一月都別想進屋子裡了。」
路臨話剛落,珠簾響動了一陣,姑娘從外頭進來:「你退下吧,我來。」
路臨遲疑一會兒,也不敢磨蹭,公子今日可真是過頭了,怎麼還叫人親了臉,這便也罷了,偏生還是尤舒琴送回來的,夫人生氣是應該的,應該的…
楚虞面無表情的伸手去扯男人的衣帶,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煩躁,容庭雖是喝醉了,但像是知道是她似的,動也不動,很是安靜的配合她。
待衣袍落下后,容庭低下頭想親親她,被姑娘一個側身給躲了過去,楚虞仔細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除了酒味,還有女人的香味,這香味過於廉價,不是尤舒琴的。
她忍著怒氣躲了躲,推了他一下,容庭下意識後退一步,小腿打在浴桶上,猛地墜進了桶里,砰的一聲,水花四濺。
路臨在外頭聽到響聲,沒來得及猶豫便匆匆跑進來,就看到這樣一番景象。
夫人挺直了背站在那兒,公子整個人摔進了桶里,濺了一地的水。
路臨擔憂的往前走了兩步,就見容庭一手抓著浴桶邊沿,慢慢坐起身來,眼底漸漸清明。
他儘力睜了睜眼,水漬順著鬢髮滴落下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懵了一瞬,在看到路臨之後隨即沉下臉,正欲發火,就又偏頭看到一旁的姑娘,一身白色寢衣,系著紅色披風,雙手握緊,眸中含水,氣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容庭醉意漸散,但腦子還有些沉,抓著浴桶站起身來,裡衣全都被水打濕貼在了身上。
路臨動了動嘴皮子想說話,但瞧現在這個情形,他是不敢出聲的,猶豫著就抬腳退下了。
「怎麼了?」他看向一旁的姑娘,一下還想不起方才發生的事。
楚虞瞧了他半響,斂了臉上的神情,手心攸的一松:「沒什麼,你沐浴吧,我困了。」
直到人姑娘走了,容庭也沒反應過來。
他蹙著眉頭將身上濕透的衣裳脫下,坐進了浴桶里,那溫熱的觸感讓他忍不住舒出一口氣。
只是這氣才緩了一半,他腦子裡忽然湧上幾個畫面。
只是死活想不起那女子的臉,容庭懊惱的按了按太陽穴,直起身拿了衣裳換上。
路臨正在門外等著,忽然公子就這麼疾步衝出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容庭道:「今日誰送我回來的?」
路臨頓了頓:「您不記得了,是尤姑娘…」
男人面色一沉,正要抬腳往裡屋去時被路臨拉住,路臨指了指他臉頰處還未完全被洗掉的紅印:「公子,擦乾淨再進去吧。」
容庭遲疑的伸手抹了一下,指腹上瞬間多了一道紅色,方才在醉春苑和蘇裴打完一架喝了酒再到出來的全過程,忽然轟的一下全想起來了。
男人的眸子沉了沉,路臨輕咳了一聲:「夫人定是氣著了,公子您耐著性子好好說。」
容庭沒應聲,默了好一會兒放道:「蘇裴在醉春苑喝醉了,你去把他帶過來安置在偏房,給我把他弄醒了。」
男人略微一頓:「還有今日送我出門的小廝,你去找醉春苑的老鴇讓她給我把那人找出來,一併帶過來。」
「現在?這個時辰、」
「去,就現在!」
路臨不敢再多說,低著頭匆匆跑了。
屋裡,床頭留了一盞燭火,床幔也已經放下,裡頭縮著一個人影。
聽到腳步聲,楚虞便閉了眼。
容庭掀了床幔坐下,坐了好一會兒,半點動靜都沒有,就在楚虞以為他會這麼坐一宿時,男人忽然探過身子,連著被褥將她一塊抱起來,放在面前。
楚虞驚呼了一聲,掙扎著拍開他的手:「容庭你做什麼!」
臉上挨了姑娘幾巴掌,男人閉著眼受著,捉著她的手腕將手拉下來:「我解釋啊。」
楚虞忍著將眼淚憋回去:「行,你說,我聽著。」
「我今日是去了醉春苑,不是去花天酒地的,三殿下李悵有要事請路家幫忙,你知道的,牽扯到宮中事大,這事是蘇裴牽的線,我氣不過打了一架,喝了點酒,真什麼都沒做。」
他說著緊張的盯著楚虞看,生怕她不信。
但他這番話已經把楚虞聽的一愣一愣的,三殿下…
李悵?
「三殿下要你做什麼?」她哽了一下,哪裡還記得什麼唇印尤舒琴的,一旦牽扯到政事,那便是生死的大事。
容庭默了一瞬,低頭睨了一眼她的小腹:「不少達官貴人會在外頭做生意斂財,他也不例外。」
楚虞狐疑的瞧了他一眼:「就這樣?」
容庭點點頭:「蘇裴喝醉了,我讓路臨去接他過來,你要不信我,等他醒了你問他好不好?」
楚虞半信半疑的推開他:「那這裡,誰親的?」
她點了點男人的臉頰,手一下被握住,容庭蹙著眉頭,怕她生氣,懊惱道:「喝醉了,醉春苑的姑娘你也知道…不過我真沒做別的,這算是被偷襲的吧?」
聞言,楚虞瞪了他半響,還被偷襲的,這人能要點臉么?
楚虞掙扎著將手從他手心中抽了出來:「醉春苑的姑娘我不知道,倒是容二公子清楚的很。」
「不是。」容庭手足無措的將她圈在懷裡,楚虞怎麼用力都推不動,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他。
容庭實在無奈:「我真什麼都沒做,我要做了什麼,還能回得來么?」
這話倒是誠懇多了,但聽著也氣人,楚虞抿了抿唇:「那尤舒琴呢,你別告訴我你出了醉春苑就撞上她了,這麼巧?」
容庭一噎,話都讓她堵死了。
他猶豫著看著姑娘:「要真就這樣呢?」
「容庭!」姑娘兩眼含淚的瞪著他,用足了勁要將他推開:「你說的都對,你沒錯,都是我無理取鬧行了吧,你放開我,我困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我管不著。」
男人錮著她的手愈發用力,怎麼都不願放開,姑娘幾次推搡無用,泄氣的垂下頭,哽咽了一聲:「你煩不煩啊,你放開我。」
容庭在心裡暗暗將蘇裴罵了好幾回,低下頭,用唇碰了碰姑娘的臉:「不放,你聽我說。」
「那姓尤的真是我一出醉春苑的門就撞上的,當時我真醉了,我真不知道,你信我好不好。」
容庭急的一頭汗:「我怎麼會跟她到一塊去,她哪兒比得上你啊,我又不是瞎了。」
楚虞仰起頭,哭著道:「你就是瞎了,你要不是瞎了,以前怎麼還能看上瓊娘呢。」
「……」
容庭頓了一下:「當時是瞎了,娶了你不就好了么。」
楚虞咬著下唇,身子微微發顫。
其實容庭說的她大多都信了,可就是心裡不舒服,想到方才尤舒琴挑釁的目光,她渾身都不舒服。
容庭撫著她的後背,又心疼又無奈道:「我以後出門都帶上路臨好不好,這絕對是最後一次,行不行,別哭啊,你這哭的我心都碎了,要不你打我,我不躲。」
門外,路臨跑了一路滿頭大汗,喘著氣兒道:「公子,人帶到了。」
容庭這兒緩了一口氣,忙就將架上的衣裳拿來要替姑娘穿上,楚虞躲了躲:「你做什麼。」
容庭抬手擦了擦她臉上跟珠子似的眼淚:「帶你去找蘇裴說清楚。」
楚虞推開他的手,鑽進被褥里不讓他碰分毫,哽咽了一下:「我才不去,家醜不外揚,丟人。」
容庭愣了一下,蹙著眉頭道:「怎麼就丑了,怎麼就丟人了,要不是蘇裴那小子乾的好事,我能跑去醉春苑?」
他俯下身來將姑娘從被褥里抱了出來:「今天這事要說不明白,你不還得難受著,你難受著我也不好受。」
楚虞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偏過頭去。
容庭迅速給她穿上衣裳,蹲在她面前將衣帶繫上,仰頭用指腹抹去姑娘眼下的淚:「我錯了,全是我的錯,我惹我家姑娘不高興該罰,但你讓我解釋清楚行不行,等蘇裴說清楚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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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是不會吵架的,哥哥吵不過楚虞:)
大家六一快樂噢,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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