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綜藝節目《淑女的碰撞》，這一期邀請了兩個女明星。

一個是憑藉古偶劇突然冒出頭的當紅小花唐菲，另一個則是在演員圈頗有名氣的一線女演員翁虹。

後台。

唐菲乖巧地坐在化妝鏡前，接受化妝師的改造。她察覺到有人打量她，通過鏡子與身後那位女演員視線對上。

四目相撞，翁虹輕鬆地收回視線，眼皮兒一抬，跟自己身旁的助理說：「如今這圈子，可真是好混，什麼牛鬼蛇神都往這圈內踩。那些不會演戲，只能念1234567台詞的演員帶資進組也就罷了，怎麼連不拍夜戲的演員也來混演藝圈？」

翁虹在圈內是有資歷的老演員，說話從不留情面。得知要和唐菲一起錄節目，心裡更加不快。

她眼裡一向容不得沙，此刻同這樣一個不敬業的女演員坐在一個化妝間，生氣與嫌棄全擺在臉上。

唐菲聽了對方的話，不急也不惱。

她看了眼唇角的那顆痘，立刻從包里掏出一隻小鐵盒，遞給化妝師：「小姐姐，麻煩用這個幫我打底，一般的遮瑕，蓋不住我這顆痘。」

化妝師拿起這隻小鐵盒打量，發現盒身上的花紋密密麻麻，居然有點像符咒。她擰開盒蓋，發現這盒圓形遮瑕膏裡面有兩個顏色，恰好是太極形狀。

化妝師蘸取一點遮瑕，在她唇角那顆痘上輕輕一點，神奇的是，居然不用調色中和，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這顆痘給蓋上了。

這幾天，網路上關於「唐菲九點之後不拍戲」的新聞鋪天蓋地，本來挺受歡迎一小姑娘，因為這事兒被全網唾罵。

耍大牌、沒職業道德、後台硬等標籤全貼在了她身上。

*

《淑女的碰撞》直播一開始，直播間內彈幕被黑粉刷滿：

「唐菲也好意思來蹭這個熱度，滾蛋吧，我們翁影后壓根沒拿正眼瞧她。」

「見過說1234567的演員，也見過尬演的，頭一次見耍大牌成這樣的，九點之後不拍戲，你趕著去投胎抓鬼嗎？」

「大概是忙著回去陪老闆吧。【白眼】」

「能讓翁虹這種大咖陪跑，也是6得一批，後台很硬嘛。呵。」

……

翁虹雖然不喜歡唐菲，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雖然在化妝間里說了些直白的話，可在節目里卻對唐菲和和氣氣，為了節目直播效果她知道分寸。

節目錄製成功，翁虹從電視台出來，正要上車，被一道溫柔的聲音給叫住：「前輩，您等等。」

翁虹正同經紀人並肩講話，聽見聲音同時回頭。兩人看見來的人唐菲，眼底露出不快。

經紀人小聲說：「該不是為了化妝間的事兒，來跟你宣戰吧？」

翁虹抱著一雙胳膊，冷傲地目光朝唐菲看去。

走近她才發現，女孩的Gucci挎包上，掛著一枚八卦古銅模型的吊墜，做工雖然精緻，但與Gucci經典紋顏色格格不入。

唐菲從包里摸出一盒口紅，遞給她，說：「前輩，謝謝您今晚跟我一起錄節目，這個給您。晚上睡覺的時候——」

她話沒說完，被翁虹的經紀人打斷，遞來一個白眼：「什麼毛病？現在新人都興用這種小玩意來『賄賂』前輩了？你是覺得我們家影后缺你一支口紅還是怎麼著？」

翁虹眉頭一皺，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嫌惡，準備轉身上車。

唐菲硬將那支口紅塞進她衣兜里，又說：「我做生意喜歡先給人一些甜頭，這支口紅當我送你。晚上睡覺時塗在嘴唇上，可防那隻怨鬼繼續上你的床。你右肩的陽火已滅，如果左肩陽火再熄，恐會遭遇意外。」

翁虹緊著眉頭，看她一眼。

她已經連續一月夢見陌生男人上她的床，這些天精神力也明顯下降。大熱的天兒，只要一坐到陰涼處，就沒由來地一陣發冷。

翁虹的經紀人指著唐菲鼻子罵：「你有病治病，胡言亂語什麼？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給你臉了？」

「如果有需要，請聯繫我，便宜收費。」唐菲話說完，目光挪到經紀人臉上。她笑的時候露出一雙甜美小酒窩，一拍助理肩頭說，聲音溫柔：「阿姨，火氣這麼大，小心運勢溜走哦。」

被這麼一拍肩，經紀人莫名打了個冷顫。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她剛才好像看見唐菲往她肩上壓了一張黃符，可現在仔細看，卻什麼也沒有。

……

汽車上路。

車內，翁虹從衣兜里掏出那支口紅，指腹的觸感有點膈，拿到眼前才發現特別之處。

殼身彷彿用細針之類的東西刻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圖案，有點類似符咒縮小版。

經紀人在她耳邊喋喋不休：「阿虹，那個唐菲不知道搞什麼名堂，這口紅一定有問題，扔掉吧。」

翁虹不會亂收東西，尤其是這種與皮膚直接接觸的化妝護膚品。經紀人總覺得渾身無力，提不上勁兒。

她打開挎包，手剛觸碰到拉鏈，「咔嚓」一聲斷裂。她低罵了一聲，又去掏手機。

可她的手剛碰上手機，屏幕居然莫名其妙裂開。

經紀人罵出口：「草，什麼情況？」

翁虹掃了眼經紀人，立刻想到剛才她對唐菲的無禮，以及唐菲說的那番話。下意識地，將口紅收了起來。

……

剛才翁虹站過的地方，突然出現一隻通體黑色茸毛的小奶貓，兩隻拳頭大小，夜色中那雙眼睛亮得發光。它一個跳躍，落在唐菲肩頭，脖子上那顆大鈴鐺「叮叮」發響。

它坐在唐菲肩上，抬起前爪，拍著嘴打了個哈欠。

奶貓上翻的肉墊是可愛的粉色，唐菲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肉爪，問：「怎麼樣？捕捉到氣息了嗎？」

「嗯，經老子鼻測，那隻男鬼已經失去理智，想要翁虹的命。」

黑貓的聲音是大叔青年音，還有股東北大碴子味兒，與它奶糰子一般的身形完全不符。

唐菲點頭「嗯」了一聲，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

她又掏出八卦鏡照了一下臉，小眼神立刻變得委屈：「前天那個鬼，也不是很厲害嘛，為什麼今天爆了這麼多痘？」

黑貓兩撇鬍子一抽，抬爪扶額：「有必要提醒你，那是只三百歲的惡鬼。」

*

靈境衚衕深處，擺放著一隻燈箱，上面寫著「何仙仙賓館」字樣。

門牌偏曖昧紫，門帘是一串串刻滿符咒的符牌。唐菲帶著黑貓掀簾而入，竹牌碰撞在一起，發出「噔噔」脆響。

老闆娘正在前台算賬，見她進來，直接把她給帶上了二樓包間。

裡面的裝潢宛如美容院，乍一看，和美容院沒什麼不同，醫美儀器也很先進，各種設施齊全。

仔細看你會發現，無論是醫美儀器亦或是護膚品的瓶瓶罐罐，都有符文標籤。

當然，如果外行人看不懂符文，會以為是哪國外語。

唐菲在護理床上躺下，老闆娘親自過來給她做祛痘護理，一摘掉口罩，也嚇一跳：「呦喂，小唐，你這下頜長了這麼多痘，最近接到大單了吧？」

說到這個，唐菲就心裡苦。

不僅一分錢沒賺到，還特么倒貼一臉痘！

唐菲是天師圈唯一一個90后，她痘肌，每次捉完鬼，過了九點就得爆一臉痘。

現代科技發達，無神論者太多，圈內競爭也大。加上經濟不景氣，現在的天師都得有個正兒八經的職業傍身。

像她這種90後天師，壓力就更大了，年紀輕輕就禿頭，髮際線危機讓她痛心疾首。出門拍旅遊照，臉可以不P，但髮際線一定要P！

她的生意不如那些年長的人，靠捉鬼賺的錢也不多。

一來，別人嫌她不夠老，覺得她能力不行，不願請她捉鬼。二來，她身高一米六，半殘身高，怎麼看都是一小孩，長相外形均沒有說服力。

生意都被那些老頭搶走了，她這種90后美少女天師，亞歷山大。

師門只剩了她一個，如果她放棄這行，祖師爺在天之靈會給她降下詛咒，讓她長痘到老。

天師圈最慘，沒有之一。

她臉上因為抓鬼長的痘，一般醫美手段壓根不管用。唐菲是「何仙仙賓館」的常客，這裡治痘不便宜，一次簡單的清痘、祛痘印，都得兩百多萬，天價。

貴雖貴，但能保證一晚治好。

為了多賺錢治痘，她只能進入影視圈。

迄今為止，她也只拍了一部戲，狗屎運，一部爆紅。偏偏拍那部網劇《逍遙王妃》時，劇組內棚搭建地不斷鬧鬼，導致唐菲九點之後不斷長痘，便也不能拍戲。

她現在的老闆是她曾經的客戶，請她拍戲的那個導演也是她的客戶。

唐菲最近在努力攢錢，她打算做個全套祛痘套裝，徹底把「捉鬼長痘」這個臭毛病治好。

唐菲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戰痘成功！不長痘痘的人，壓根不知道長痘的自卑和痛苦。

她躺在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享受老闆娘的面部治療。

因為今晚的綜藝，唐菲在節目里的表現可圈可點，又圈回不少好感。

可這時候，有營銷號透露，唐菲最近接了漫城影業的《捉鬼一姐》。這是一部大IP，背景在90年代的香港，女一號毛晶晶香港名模，隱藏身份是茅山唯一傳人，膚白貌美大長腿，香港時尚圈一姐。

這個人設是很多書友心中的白月光女神。

這個謠言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說得有鼻子有眼，一看就是高級黑。加上《逍遙王妃》剛開機那會兒，有過劇組鬧鬼一說，唐菲不拍夜戲的消息出來后，她就被各路高級黑，貼上了：膽小、超慫。

書粉不幹了，跑來唐菲微博攻擊：

「垃圾，就你也能演我時尚捉鬼一姐？身高一米六，你也就能演個腿吧？？九點之後不拍夜戲，說好聽點你是慫，怕黑，說難聽點你就是沒職業道德懶！」

「+1，我捉鬼一姐膚白貌美，脖子以下全是腿。就你？大概只能演個小腿。:)」

「啊啊啊啊不要啊，求不毀我一姐！這麼多大IP，為什麼要毀我一姐！！一個這麼慫這麼膽小，不拍夜戲的女演員，怎麼可以演我霸氣捉鬼一姐！不許玷污我一姐！」

「一個身高殘明星，也能演我一姐？劇組瘋了還是原作者瘋了？也對，能和翁虹同台錄節目，背景到底有多硬，不言而喻。:)」

「抱走我菲，等官宣！你們這些書粉滾回你們的書圈，老實等官宣，別來這裡叭叭叭叭！」

「就是，還沒官宣呢，書粉叭叭什麼？」

……

第二天下午，唐菲剛拍完一支小廣告，在回家路上。

助理簡秀接到一通電話，聽明對方來意后，扭過頭對後座的唐菲說：「菲姐，剛才翁影后的助理打電話過來，說翁影后出了車禍，在醫院呢，讓你過去一趟。」

唐菲立刻讓人把車開去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晚上8點。

下車后，唐菲看了眼住院部大樓17層縈繞的那團黑霧，舒展脛骨后，吩咐助理：「秀秀，你去後備箱，把我的超短裙和高跟鞋拿出來，拿那雙十公分的。還有，我的二胡箱。」

簡秀嘴角一抽，轉念一想又淡定下來。

畢竟，她們家藝人，是一個晚上去墓地太平間，都得換超短裙高跟鞋的精緻女孩呢。

不知道的，以為她是要去墳頭蹦迪，去太平間拉二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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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筆戳了戳坐在前面的唐煜，小小聲：「可以給扔個小紙條嗎？晚上請你吃霧霾。」

唐煜：「…………？？」想抄試卷可以有點誠意嗎？

*

前世，唐煜發現衛瑩被換了芯子，逐漸黑化，弄死了所有害死衛瑩的人，鋃鐺入獄。

重生回十八歲，他決定好好呵護未婚妻。

可他發現，未來老婆不僅在街頭撿礦泉水瓶、去亂葬崗背屍體，還時刻盯著自己流口水，揚言要吃了自己？

唐煜：……多賺錢，給老婆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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