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排工作
寧山公社一共有十七個人。除了婦女主任鄭大姐是軍屬,只有李大海家是雙職工,而且愛人還是在市裡效益最好的鋼鐵廠附小當老師。
論經濟條件李家比別人好太多了,居然還讓老娘跑一百多里路來要養老錢!
孫玉福怒不可遏,把李大海喊來臭罵了一頓,叫他立即掏錢。
「我前幾天就把養老錢寄過去呀。媽,你是不是我親媽?你這樣坑我!」李大海氣的都想死,「我哪回不是一發工資就給你寄錢,就只有上次回家是給你送的現錢。你說大侄兒過年要結婚,我身上沒錢說回來拿錢你都不依,硬把我的新毛衣扒下來,新棉鞋都脫走了,就甩把我一雙鞋底有兩個大洞的破單鞋,你忘了?」
夏桂花業務熟練,根本不搭理兒子,就是可憐巴巴抹眼淚。
站門口看熱鬧的王幹事這段時間沒少吃李家送的小魚,估計這個事情李大海的老婆不出面不行,偷偷溜回去喊曹月英:「你婆婆來了,在書記的辦公室哭李大海不給她養老錢!」
曹月英把特地收好的匯款收據拿在手上,跑去公社書記的辦公室給孫書記看,拉著鄭大姐哭,說她和李大海結婚婆家不給房子住只能借住在學校宿舍,沒分家李大海的工資一直都是婆婆去領,為了不給她家幾個孩子上學婆婆還隔三差五的鬧騰。大兒子五六歲就跟著李大海和她去山上拾石頭去河裡撈沙子,哥哥侄子們都沒有搭過手,他們存了十多年的材料才蓋上房子,婆婆還要佔她家的房子給大侄兒結婚用。
「大姐,你是不曉得喲,我老公公住院辦後事的兩百多塊錢都是我問娘家人借的。分家以後我們每個月要還債,我還有四個孩子要上學,我婆婆每個月到發工資那天就到公社把養老錢提走了,不管有病沒病,每個月總還要在衛生院花幾塊錢開藥……」曹月英提到傷心處泣不成聲,結婚二十年,她也只有搬到寧山公社來這幾個月過的日子舒心,現在婆婆還不肯放過她,她是真難過。
「你要是也把工資交給我,我會不留你們在家吃飯?我叫振華振國念完小學回來掙工分,你非要把他們念書!家裡日子過的這麼苦都是你作的!」夏桂花越算帳越生氣,揮著巴掌過去打曹月英。
李大海抱住曹月英,用自己的身體擋老娘的巴掌,悶不吭聲,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鄭大姐和幾個家屬好不容易才把夏桂花拉開。夏桂花拉著鄭大姐哭訴大孫子要結婚沒有房子住,女方還要彩禮,李大海調動工作不把房子給侄子住,賣了房子也不把錢給她,這是要逼死她。
初中並不好考,高中比初中還難考。但是初中高中念出來國家推薦安排工作。
就是家裡窮的吃不上飯,誰家孩子考上了不是砸鍋賣鐵都要給他念?
像李大海家這樣,一家四個孩子有三個上高中初中,在大家眼裡老李家絕對是墳頭上燒了高香!
然而李大海的母親卻張嘴就說李大海的兒子就應該小學畢業回家掙工分,掂記的是大孫子結婚要他出房子出錢!
這不是偏心什麼是偏心?
就算家務帳外人算不清楚。孩子上學的帳家裡有孩子上學的人都能算清楚。
供一個中學生不只要一年往外掏將近一百塊錢,家裡少一個人掙工分就少一個人的口糧,年底分的錢還少幾十塊錢。生產隊年底分錢一戶人家又能分到多少錢?也就是一百幾十塊錢。全家人穿衣服走人情,娶媳婦嫁女兒的錢都要從這個錢里出,哪怕平時生活一分不花,一個家庭供一個中學生也很吃力。
不講別人,孫玉福還是拿工資的呢,他家大兒子念初中的時候他家就月月要借錢,他家老二老三是初中沒考上,三個小的是還在念小學,不然他現在還要繼續借錢過日子。
李大海兩口子供三個孩子上中學,就算是雙職工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老太太這麼一鬧孫玉福也看出來了,這就是為大孫子結婚來找小兒子鬧錢的。李大海的老婆把帳報的清清楚楚,他們分家后要還兩百多的債還蓋了新房子,李大海兩口子肯定掏不出來彩禮錢。
孫書記清清嗓子問夏桂花,「分家以後李大海給你的養老錢是不是到月就給?」
「以前是,小叔調到寧山公社來以後就……」李惜珍怪為難的看她小叔小嬸,那意思是沒有給。
「調過來以後每個月領到工資我們就把錢匯過去了,匯款收據都在我這裡,就是中間有一次李大海回家,錢是親自給婆婆帶過去的。」曹月英把眼淚擦一擦,沒和李惜珍這個小輩計較,對夏桂花說:「媽,匯款單上寫的是你名字,你要是沒收到錢上回李大海回去你怎麼不提?養老錢月月都不少你一分我們都掏出去了,匯款的單子都在我這裡,官司打到平京去你也不能冤枉我們沒給!」
「既然李大海按月都給你寄養老錢,那你有沒有拿到錢就是你和你大兒子的家務事了。老太太我跟你講,」孫玉福搖搖頭,「你們家務事回家去講,不要在這裡影響我們工作!」
夏桂花拉著孫玉福大哭起來,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說家裡沒錢蓋房子,女方要彩禮給不出要悔婚,問她來找兒子要養老錢給孫子結婚用哪裡錯了。
「養老錢不是給了嗎?結婚的是李大海的侄子又不是他兒子。都分了家,當叔叔的管不到侄子的彩禮和房子。侄子結婚他不是送了一件新毛衣和一雙新鞋了嘛,二三十塊錢的禮不輕了!」孫玉福都被老太太哭煩了,「鄭主任,你把趙大海的母親扶到你辦公室去勸勸。」
鄭主任把夏桂花和李惜珍都帶走了,孫玉福把李大海兩口子留下來,說:「你母親其實就是為了大孫子結婚來鬧錢的,你們是什麼想法?」
「我老公公住院辦後事的錢都是我問娘家借的,當時他們講的好聽,年底生產隊分錢就還錢,可是都兩年多了,生產隊分了兩次錢他們也不提還錢。分家之前李大海的工資都是交把家裡,就靠我一個人工資管穿衣走人情還要管孩子學費生活費,根本存不下錢,分家之後我們一直都在還債。
我家老二為了省一年生活費,去年念高一恨不得不睡覺,今年跳一級念的高三。轉過年我兩個兒子就要高考,考上了去哪裡上學是要花錢的吧,考不上還要復讀照樣要花錢。
李大海的工資拿去還債加孩子們交學費都不夠,我一個月二十七塊要養活一家六口還要按月給婆婆養老錢,我們又沒有田地又沒有自留地,樣樣都要花錢買。
我大哥家裡最小的就是剛才那個說話的姑娘,都已經在縣紡織廠上班拿工資了。我婆婆身體好拿八個工分每個月還有我們給的養老錢,大哥大嫂兩口子加兩個大侄兒都是壯勞力,沒病沒災的,他們又沒有別的開支,也就是送老人上山兒子娶媳婦花錢了,我們能有什麼想法?」
曹月英霹靂叭拉一陣說完掉頭就哭著走了。
李大海為難的低著頭。孫玉福給他一根煙,說:「不是你母親來鬧都不知道你過日子這樣為難。」
李大海苦笑,「也不怕書記你笑話,也是搬到這邊來,兩個小的勤快,隔三岔五撈點魚賣賣,存一點錢買的處理布,我們全家才穿一回新衣裳。」
「在哪買的處理布?」孫玉福問。他家六個孩子啊,就他一個人拿工資,現在大的去當兵,還有三個小的在上小學,他家日子過的不比李大海家好。處理布他也特別想要。
「百貨大樓買,長了霉的布料便宜的幾分一尺,好點的料子要一毛多。我這個棉襖罩衫就是一毛一尺的布料。拿到手那個霉都不能看,我老婆女兒洗布把手都洗爛了。」李大海看孫玉福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布料上了,趕緊說:「那個霉是真不好洗,也不是每一塊布都能洗得出來。要不然人家自己洗洗拿出去賣,怎麼也要兩毛錢一尺吧。」
「這倒是。」孫玉福琢磨著回家跟老婆商量要不要去買有霉斑的處理布,李大海的母親在這兒李大海就不能走,李大海的事情不解決他也不好下班,他就有點著急了。
李大海家養老錢又不是沒給,當婆婆的為了大孫子結婚這麼鬧小兒子,鄭主任和幾個家屬的心其實都偏向曹月英和李大海,老太太跑到公社來哭鬧要錢,那錢人家曹月英就是掏得出來,叫婆婆這樣一鬧也不可能會給了。鄭主任也沒有大包大攬說要幫老太太去做兒子媳婦的工作,給老太太倒了杯水,請看熱鬧的家屬們回去,她就自己坐在辦公桌後面逗問李惜珍。
李惜珍的那點小心機在久經考驗的老阿姨那兒根本不夠用。鄭主任勾一勾就把李大山家的家底掏了個底朝天。
李大海的大哥李大山家有兩兒兩女。
大女兒李惜紅去年底出嫁,婆家是縣上的,公公還是個什麼幹部,結婚的時候男方給了六十塊錢的彩禮。李大山把彩禮錢都買了東西給女兒陪嫁。
二兒子李振禮是長子長孫,小學讀到三年級就沒念了,帶著下面的三兒子李振義也不肯好好讀書,一年級就輟學在家。李惜珍倒是把小學念完了,但是沒考上初中。
論起來李大山家現在有四個壯勞力,連老婆婆都能拿八個工分,大女兒嫁的好,小女兒又進了紡織廠拿工資,在農村來講已經算過的不錯的人家了。
但是人就怕比較。李大海家夫妻雙職工,四個孩子都很會讀書,老大老二馬上高中畢業,就是考不上大學以後也是能端鐵飯碗的。兩個小的,稍大一點的今年上初二,明後年初中畢業就是考不上高中也能參加招工。以後他們家的日子只會越過越興旺。
鄭大姐看李惜珍說話的那個臉色都看得出來,李大山家縱著老太太這麼鬧,也不光是圖錢,還是不服氣李大海的日子越過越好他們卻連追上來的希望都沒有。
李大海在書記這兒抽了好幾根煙,眼看最後一班客車就要經過,再不把老娘送走那就要留下來過夜了,他硬著頭皮過去,低聲下氣請老娘回家。
「我不走。」夏桂花緊緊抓住小兒子胳膊,「你大侄兒結婚的彩禮錢你不解決我就不走。」
「錢我是真沒有。我還欠我大舅哥家一百多塊錢沒還上。媽你不要為難我。」李大海愁眉苦臉,「媽,你不能只心疼振禮,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你賣掉房子還會沒有錢?那五百二十塊錢還不夠你還債?那錢就是你的命?你捨不得不掏錢也照,你把振禮和振義都搞到鋼鐵廠上班!要正式工!」夏桂花一臉的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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