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宮
安平王打著清君側的幌子,直接逼宮。
據傳來的消息所言,秦京城中有一大半的臣子都支持安平王,且秦京城禁衛軍的統領已經向安平王投誠了。
如今秦京城內,都是安平王的人。
而城外,則是安平王不知在哪秘密養著的軍隊,雖只有一萬精兵,但裡應外合,拿下秦京城不是什麼難事。
幸好,皇宮裡的侍衛們由陸江晞統領著,還是忠於元璟帝的。
姜菀在一旁聽得有些詫異,她沒想到小平安看起來跟個紈絝子弟似的,成日只知道斗蛐蛐喝小酒的,竟然藏得這樣深。
元璟帝的眸色幽深,修長的手指緊緊扣著藤木椅的扶手,日影透過窗欞,勾勒出他高大俊挺的身影,還有沉如冰霜的臉。
「皇上,安平王怎會……」姜菀咬著唇,琥珀色的眸子中露出痛心。
兄弟相殘的場面,真叫人揪心。
元璟帝站起來,墨色袍子上綉著金絲的龍,龍紋玉帶束著勁瘦的腰身,襯出凜冽的寒意。
「自然是籌謀已久,想取朕而代之。」元璟帝冷笑了一聲,「不然你以為,那些刺殺朕的人是誰派來的?」
姜菀覺得身子有些發冷,怔忡的說道:「那我的身份,也是他泄露出去的?」
元璟帝的目光鋒銳陰沉,聲音也愈發的低冷:「你的身份瞞得這麼好,除了他,還能有誰說出去?」
姜菀垂下眸子,她也確實想不到其他人了。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宛如在凜冽寒冬之中被當頭澆下一盆雪水,渾身冷得徹底。
小平安與她談笑風生,為她仗義執言,替她打抱不平的一樁樁事從眼前浮現。
姜菀白著臉,有些踉蹌地坐到椅子上,狀似鎮定地抿了口茶:「可是皇上,小平……安平王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的母妃,是當朝丞相的親妹妹,你應當知道。」元璟帝眸中儘是隱忍不發的寒意。
姜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是知道這些陳年舊事的。
安平王的母妃出身高貴,母族是秦京城的第一大家族,其中不少達官顯貴,都在朝中擔任著重要的職務。
所以安平王向來都很是無憂無慮,不僅有元璟帝這個皇兄寵著他,且有著強大的母族依仗,在秦京城真真是橫著走。
可元璟帝待他如此不薄,他為何要造反呢?
原來他的那些閑散紈絝都是裝出來的,以為他是個逍遙自在的性子,卻一直在覬覦這皇位。
元璟帝垂下頭,失望得很。
他已經給過安平王無數回機會了。
他對安平王那麼好,即便知道是他派的刺客,他也並未深究,頂多抓些擋在安平王身前的小魚小蝦們。
他一直盼著安平王能收手,能回頭,希望安平王能看在這盛世太平的份上,看在他們兄弟情深的份上,不要將事態發展到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地步。
元璟帝捫心自問,他是真心待安平王的,因為他雖然比安平王大不了幾歲,但好歹是兄長,且是看著安平王從一個小不點長大的。
所以他現在痛心不已,安平王全是裝出來的,甚至不惜利用姜菀。
如今,逼宮,清君側,這來勢洶洶的模樣顯然是完全不打算給他和姜菀的活路。
「皇上,現在該怎麼辦?」姜菀輕蹙著眉尖,看著元璟帝。
元璟帝不慌不忙,眸色冷寂地說道:「朕去德清宮坐鎮,如今皇宮還未亂,朕還有事處理。」
姜菀緊跟著元璟帝的腳步:「皇上,臣妾同你一塊去吧,也好保護你。」
元璟帝搖了搖頭:「不必,朕身邊有侍衛護著呢。」
雖是這樣說,但姜菀明顯看出元璟帝眼底露出的一絲心神不寧,但她也沒說什麼,因為她感覺到元璟帝偷偷往她手心塞了個小紙團。
元璟帝是假裝出門之前牽著她的手,所以這個小動作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等元璟帝走了,姜菀將所有人都屏退,這才攤開手心,一張皺巴巴的宣紙揉成了團,上面寫著一排小字。
姜菀蹙著秀眉看了幾遍,大致是元璟帝讓她偷偷一人出宮,去姜將軍府帶著她父親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免得被戰火殃及。
姜菀看完,有些氣得發笑。
這個狗皇帝把她當成什麼人了?竟然讓她一個人逃命?真是笑話。
不過姜菀確實是打算一個人偷偷溜出宮的,但她不是去逃難,而是去找安平王。
如今皇宮四周已經有安平王的軍隊圍著了,所以皇宮裡頭也亂的很。
有四處搜集金銀珠寶準備逃出去的宮人們,也有惶惶聚在一起抹眼淚的妃嬪們,還有在找狗洞拚命往裡面鑽的,當然也有忠心護主堅定不移守著主子娘娘們的。
妃嬪們都聚在太后的宮裡,不過姜菀沒過去。
她們如今都知道安平王打的名義是清君側,自然會怪她紅顏禍水惹得皇上誤國了。
她沒必要去惹不痛快,她直接去了秦京城裡尋安平王。
安平王好找得很,就在城外駐紮的帳篷里。
現在秦京城裡面也亂得很,戰火一起,必先影響的是老百姓。
不過安平王也沒允許手下的士兵們胡作非為,一路走過去,姜菀倒是沒發現什麼傷亡,只不過都嚇得人心惶惶的,收拾鋪蓋往城外逃呢。
姜菀徑直到了安平王的帳篷里,根本沒人攔得住。
多日不見,安平王那雙桃花眼依舊動人,只不過現在不是瀲灧春光,而是冷寂寂的一片冰涼。
沒攔住姜菀的那些士兵們垂頭喪氣的看著安平王,真不知道這帶斗笠的女子是什麼怪胎。
安平王沒責備他們,只將他們揮退:「都下去吧。」
姜菀不言不語地站在他桌案的旁邊,盯著他。
安平王倒了杯熱茶遞給她,神色自若地說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不怕我殺了你?」姜菀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啞。
「你不會的。」安平王直勾勾的盯著她,桃花眼微微翹著,十分篤定。
姜菀不動聲色地再問:「你為什麼要造反?」
「皇位本就是我的。」安平王鎮定的說道,見姜菀不喝他的茶,索性自己喝了。
「笑話。」姜菀冷笑一聲,根本不信。
「我說的是實話。父皇原本就立我為太子,但是你祖父篡改了旨意。」安平王黑眸不起波瀾,好像說的只是一件小事。
姜菀覺得越發可笑了:「我祖父為何要篡改旨意,誰當皇帝對他來說,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安平王幽幽地看著姜菀,「你可知道,太后與你祖父有私情?當年,太后入宮並非她所願,是被父皇強迫的,後來她與你祖父有了私情,便一同設計毒殺了先帝,還將立儲聖旨改了,這樣整個大秦朝就成了你們姜家的了。幸好皇兄有所戒備,和我母族一起削了你祖父的權,這才沒丟了江山。」
「不過是一面之詞,你母族想誘你造反罷了。」姜菀嗤之以鼻,真沒想到這些人想象力那麼豐富,她祖父明明一直在疏遠太后。
而且她祖父那麼善良的人,又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毒殺先帝呢?
「那你又怎知道,你聽到的不是一面之詞呢?」安平王反問。
「小平安。」姜菀突然喊了這個名字,讓安平王的瞳孔一縮,有些動容的看著她。
她繼續說道:「從前,我們倆關係最好。可如今,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安平王的桃花眼微微垂著,沒有說話。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姜菀仍有些不死心。
「收手?」安平王哈哈大笑,「我為什麼要收手?如今我大軍壓城,皇宮已經被我圍住,這麼多年的籌謀,江山唾手可得已在囊中,我為什麼收手?!」
「就憑皇上對你那麼好!就憑他將大秦朝治理得蒸蒸日上!若換了你,你行嗎?你若登了皇位,不過是你母族的傀儡而已!」姜菀聲色俱厲地想要罵醒他。
安平王後退幾步,冷笑道:「是啊,皇兄確實對我很好。」
「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刺殺他。」姜菀痛心道。
「沒辦法,誰讓太后殺了我父皇和母妃呢?母債子償吧!」安平王眸中掠過一絲瘋狂。
「那我呢?我沒有傷害過你,你卻暴露我的身份?」姜菀怒眸瞪著安平王。
安平王的眼神帶了絲歉意和痛苦,垂下頭說道:「我會補償你的……你以後會明白的……」
「我不需要明白!」姜菀上前抓住安平王的胳膊,「你現在跟我去皇宮!」
「不必去了。」安平王冷靜地說道,「若無意外,他現在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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