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分配了各自的院落之後,各人便開始打包,收拾東西了。這可把岫煙和黛玉給難為住了。平時不注意倒是沒什麼感覺,一收拾起來這才發現東西真多,怎麼收拾都收拾不完的那種。
尤其是邢霜這段時間基本上隔三差五就給添置一回,光是一季的衣服,那是好幾大箱子都收放不下的。兩人房裡的丫頭忙進忙出的,甚是忙碌。
不過,邢霜也沒叫都收拾了去。只讓收拾了些近日用得上的,後續再慢慢搬,慢慢添置。這才算是叫丫頭們稍微喘口氣了。
到了二月二十二日,大觀園總算是正式開放了。黛玉、岫煙、三春和寶釵、湘雲幾人也終於正式搬入大觀園了。
可憐寶玉眼巴巴地瞅著,卻也只能幹瞧著,過過眼癮罷了。
不同於寶玉的失落,襲人倒是挺開心的。只要能不叫寶玉整天和姑娘家尤其是湘雲混在一起,不能住在園子里又有什麼關係呢?
怡紅院再大、景色再美,也不及寶玉在她心中的分量。
襲人在一旁打著絡子,看著寶玉揮汗如雨地抄寫著賈政布置下的功課,手上動作不停,不時往寶玉那邊看去,神情頗為滿足。
可惜,接下來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差點兒沒把她嚇死。
因著王夫人素來小心眼,看不慣趙姨娘生的一雙兒女。所以對著探春和賈環很是不喜。不過,探春是女兒身,不過一副嫁妝就可以打發了事,說不定還能用來聯姻,維繫關係,所以,王夫人對探春雖然不喜,但是卻甚少表現出來。
尤其是探春很會來事,時不時親手做些針線活送給王夫人,還會給寶玉送荷包、襪子,對待兩人甚為精心。
反之,對待她親娘趙姨娘和弟弟賈環便很是瞧不上了。從不靠近兩人,趙姨娘來找她,她反而冷言冷語的諷刺上幾句。
這舉動可謂是深得王夫人心思。哪怕,單單留著探春能噁心趙姨娘,在王夫人看來也是挺好的。故而,對探春,王夫人的態度表現得還行。
可是,針對賈環,王夫人可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男孩子可是要分家業的。雖然賈環是庶子,分不了多少,便是這樣王夫人也不樂意。而且作為庶子,賈環要是真的出息了,事業有成,只怕到時要遭。
王夫人是不可能叫一個庶子壓著她的寶貝兒子的。
故而,賈環這麼大了,王夫人從不操心賈環讀書的事情,由著賈環在族學內招貓逗狗、混日子。就是這樣,王夫人也不放心,所以經常占著賈環的時間,叫他抄寫佛經。不叫他有功夫做別的。
王夫人如此,賈母向來不把庶子看在眼裡,自然也不會如何。
賈政這邊,實在是賈環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確實上不得檯面,讓賈政這個假正經真真看不上眼。自然也不會認為賈環能有什麼出息,也懶得管他。
所以,賈環這麼大的人,在府裡頭真是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這日,賈環下了學,王夫人又叫人把賈環喊來命他去抄寫《金剛經咒》。
賈環也是真的討人嫌,在王夫人處趁著王夫人不在充大爺,一會兒喊餓了,要吃點心。一會兒又喊渴了,要點喝的。統共字兒都沒寫幾個,反倒是折騰的王夫人房裡人仰馬翻的。
王夫人房裡的丫頭,自然也不是那等隨著賈環戲弄的,脾氣都大著呢!見賈環如此,自然懶待搭理他,不過偶爾行行好,搭把手,面子上過得去罷了。實則都瞧不上他。
只有彩霞待他還行,端茶遞水的。賈環也不是那安生的,趁機拉拉彩霞的小手、說笑幾句。彩霞也不惱,二人頑得倒是挺好。
這會兒,兩人正貼在一塊兒咬耳朵呢,就見王夫人領著鳳姐兒一塊兒回來了。
彩霞趕緊站直了身子,尋了個距離賈環較遠的地兒端端正正地站著。
賈環這才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行了個囫圇吞棗的禮,便坐下來,懶懶散散地趴在桌子上。
王夫人見著賈環這幅模樣,心裡壓根半點兒不悅也沒有,就是這樣她才放心呢,便由著賈環去。
不過一會兒,寶玉也過來了。不同於賈環的敷衍,寶玉給王夫人親親熱熱地問了好,脫了外層厚厚的大毛衣裳,脫了靴子,就一頭扎進王夫人懷裡。撒嬌賣乖,哄得王夫人不住用手摩挲輕撫著寶玉的背部,一口一個「我的兒——」直恨不得把寶玉含在嘴裡了。
試著寶玉臉上的溫度有些燙,知曉寶玉這是又偷偷喝酒了。王夫人用手點了點寶玉的額頭,到底沒捨得數落他,只把跟著的下人又給罵了一通,便叫寶玉在她這邊躺下了。
等寶玉躺下了,又是叫人拿枕頭,又是叫人來給他錘肩的。剛好彩霞在旁邊,這任務便落到了彩霞的頭上。
彩霞對寶玉一向不大感冒,再加上賈環就在旁邊看著,因而彩霞態度便一直有些冷。賈寶玉也不覺得有什麼有啥,畢竟女孩兒是水做的嘛,只要香香軟軟的,做什麼都是好的。
寶玉一把便拉過彩霞的手,輕輕晃悠了幾下,一臉笑意加討好地撒嬌:「好姐姐,我正無聊的緊呢,你也跟我說說話嘛!」
賈環就在一旁盯著,彩霞如何能同意?趕緊縮回手來,不叫寶玉放肆。兩人在這邊小聲這邊鬧騰著,落在旁人眼裡,只當兩人在打鬧/玩樂。左右寶玉就這麼個脾性,都習慣了。
獨有賈環,在一旁瞅見了,妒火心燒、眼睛都紅了。思及兩人雖同父,平日諸多待遇上卻是天差地別。如今見寶玉連連彩霞也要跟自己搶。早失了平常心,嫉妒、怨恨之心頓生。
轉眼看見旁邊的油燈,計上心來,索性新仇舊怨來個了斷。只故意裝作不小心的樣子,一把打翻了燭台上那盞油汪汪的蠟燭,對著寶玉的臉上使勁兒一推。
那盞油汪汪的蠟燭便直奔寶玉而去。
「哎呦—」寶玉那細皮嫩肉的叫蠟油給燙了個滿臉,哪裡受的住?「哎呦——哎呦」地叫個不停,手捂著臉,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一屋子的下人們聽見寶玉的慘叫聲,趕緊都跑過來看看。王夫人自然也聽見動靜,叫人撐著燈對著寶玉的臉看過去,見著寶玉紅著眼眶、捂著的臉頰上又紅又腫的,還起了一溜的燎泡。王夫人心疼得不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一邊吩咐人打水,親自給寶玉擦洗,一邊咒罵著賈環。
鳳姐也趕緊湊過去,替寶玉整理衣裳。不時幫著王夫人一起咒罵賈環。鳳姐兒從來潑辣,又是個不識字的,罵人也不講究,直把賈環比做那「毛腳雞」,說他上不得檯面,心眼壞了。
鳳姐兒早知王夫人深惡趙一面,卻因要顧著正房太太的體面,平日多忍著。現在可不正是個好機會?鳳姐兒便暗搓搓地提醒王夫人,賈環這樣不省心都是趙姨娘教導不利。
王夫人滿肚子的火氣正沒地兒出呢,這邊一提醒王夫人立馬就把趙姨娘叫過來了,一頓臭罵。
這回確實是賈環闖了禍,燙的還是寶玉,這要是叫老太太知道了,環哥兒哪裡能得了好?趙姨娘再潑辣,這個時候也不敢相爭,只得忍氣吞聲,拉著賈環跪在地上,由著王夫人出氣。
只盼著王夫人出了氣,老太太那邊能夠幫著轉圜一二。
不單單趙姨娘擔心,在場的誰又不怕呢?寶玉那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出一點差錯賈母都要發火的。哪怕是王夫人,也不想驚動賈母。
寶玉倒是也有眼色,看見在場之人臉上的緊張,知道眾人是怕老太太那邊不好交代。便自己接了過來,只說是自己不小心燙的,不叫老太太知道實情。
若是叫老太太知道了,自己一屋子的丫頭只怕都得不著好。一個個都是水做的人啊,嬌嬌弱弱的姑娘家,寶玉可捨不得,索性便自己擔下了。
第二日,寶玉到了賈母跟前,少不得還得用前一天想好的話來哄騙賈母。便是這樣,寶玉的一屋子侍候的下人也叫賈母給罵了一頓。
原本,事情到了這兒便以為罷了,誰知隨著寶玉寄名的乾娘馬道婆的進府又生了波瀾……
榮國府里一向瞞不住事情,府裡頭剛颳風,外頭人就知道吹到哪裡了。這回寶玉遭了罪,馬道婆不知從誰那兒聽說了,便趕緊收拾收拾進了府。
馬道婆向來是個貪財的,才剛進府便借著寶玉被燙的由頭哄著賈母為寶玉點了大海燈,除了每日的香燭供奉,還得一天五斤的香油。專門供奉大光明普照菩薩,用來寶玉寶玉平安順遂。
這邊剛哄了賈母,那邊馬道婆又找上了趙姨娘。
馬道婆是個貪財的,趙姨娘也是個不省心的。這兩人湊到了一起,能商量出個什麼好事兒來不成?
尤其是這邊剛出了寶玉這個事兒,趙姨娘當天就叫王夫人給罵慘了,這幾日也是天天被叫到正房立規矩,端茶倒水地伺候王夫人,趙姨娘心裡正憋屈呢!
兩人湊到一起,趙姨娘心有不甘,馬道婆一心奔著銀子,話里就明裡暗裡地攛掇趙姨娘謀「大事」。趙姨娘想到自己兒子環哥兒被鳳姐兒當著下人用些不入流的話不留情面地責罵,還故意挑撥太太找自己麻煩,心裡一時就有些意動。
只是,趙姨娘想到萬一被發現的嚴重後果,還是有些慫。又有些猶豫。
再聽到馬道婆說的榮國府的家產,趙姨娘心裡如果沒了寶玉,是不是自己的環哥兒就可以出頭了?哪怕不能繼承榮國府,單單二房的財產也不差了。
再一個,自己的環哥兒就不必永遠被寶玉壓著,就可以光鮮亮麗地活著了?
這樣的想法一起,趙姨娘心裡的惡念便再也壓不下去了。卻不知道因著她一時的想法給多少人帶來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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