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時間再倒回半日前，地點再一次回到寶華寺的外牆邊。從江皖口中知曉了秦瑄氣結所在的齊澤衍，心裡正尋思著給如何給秦瑄賠不是，可想來想去又怕自己又觸著了秦瑄的雷點，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齊澤衍靠著寶華寺的外牆正暗自傷神，似乎已經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江皖。

江皖一心只想著要同齊澤衍處好關係，母親讓她同齊澤衍出來逛街，便是想要兩人能有點共同話題，撩得好了，關係自然也近了。可這寶華寺周邊到底沒什麼看頭，出來樹林就是雜草，想聊也聊不起來，便出聲嬌滴滴地喚齊澤衍：「表哥，咱們不是要去逛街嘛，就別在這逛了。」

原本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齊澤衍，被江皖這麼一叫，回過神來。看著江皖，心裡閃過一絲靈光。姑娘的心思到底還是姑娘才明白，自己一通亂想，還不如問問江皖。於是便開口問道：「小皖，話說，你們姑娘家平日里都喜歡些什麼東西啊？」

「東西？」江皖沒料到齊澤衍會突然主動同她搭話，畢竟從齊府出來這一路上，都是她自己找著話題，而齊澤衍卻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心裡一喜，笑著回道，「只要是表哥送的，我都喜歡。」

江皖本以為齊澤衍是想送自己東西，可齊澤衍接下來的回答卻讓她大失所望。齊澤衍本就心直口快，想到什麼便說什麼，見江皖以為是要送什麼東西給她，趕緊解釋：「不是送你的，是……是送別人的。」可話一說出口，又覺得不大好意思，畢竟自己現在是有求於江皖的，又接著道，「待會去逛街，你要是看中了什麼，我都給你買！」

江皖的嘴上是「嗯嗯」的應著，可心裡自然是不好受的。她的心思本就比同齡人要縝密得多，齊澤衍口中的那個「別人」，雖說沒有說出姓甚名誰，可是她用手指頭想都知道是方才被氣走的秦瑄。

齊澤衍要送秦瑄什麼東西，多半是為了剛才的是道歉吧，江皖這樣想著，雖然齊澤衍這麼問了，可他卻不想讓他如願，便隨意說了幾件沒什麼新意的小物件敷衍了過去。

兩人有一聊沒一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寶華寺的正門口，準備從原路返回，下山去逛街。正巧齊澤衍瞧見了秦珏的身影，便想著過去打打招呼。剛與秦珏沒聊到兩句，便見知夏急急忙忙地從寶華寺內跑了出來，神色一臉緊張的樣子。

「大少爺，出事了，出事了。」

秦珏皺了皺眉頭，雖說知夏是秦瑄的丫環，不過當初就是看她性子沉穩，才讓她去照顧秦瑄，哪裡現在這慌張的模樣。

「出什麼事了？」

知夏跑到秦珏面前，來不及喘氣，趕緊道：「二小姐，二小姐她不見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呢！指不定在寺內什麼地方玩吧！」秦珏回道。

聽著知夏這麼一說，齊澤衍才恍然想起方才秦瑄是翻牆出來的。當時只顧著同她說話，到連沒覺得她翻牆出來有什麼奇怪的，趕緊插嘴道：「珏哥，我剛看見瑄瑄了！她從寺內翻牆出去了！」

「翻牆？」秦珏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他這個妹妹不安分，可是卻又極其注重自己那大家閨秀的形象，怎麼可能好好的正門不走，翻牆出去呢？

「是真的，我方才還同她說話了呢！」齊澤衍一邊說著，便一邊帶著秦珏走到了方才遇見秦瑄的牆角邊，又指了指秦瑄離開的方向，這才發現，那有一條可以通往山下的小道。

「這死丫頭，她想幹嘛？」秦珏忍不住罵出聲來。

知夏忽然想起了什麼，道：「早上二小姐出來的時候，好像……好像還特意帶了她的錢包……她是不是……」

「快，快去通知人，去找！還有，先別讓老爺夫人知道！」

「是！」

知夏返回寶華寺去找人，秦珏與齊澤衍沿著秦瑄離開的小道，想要趕上秦瑄。可是那小道的盡頭是山下的集市，人來人往，那還有秦瑄的影子。

「珏哥，我回家去牽黑子來找瑄瑄，要是我找著她了，就直接把她送回秦府。」齊澤衍心裡後悔不已，要是方才他沒惹秦瑄生氣，那能讓她一個人走了。同秦珏交代了一聲，便急吼吼地朝自家的方向跑了回去。

齊澤衍剛一回到齊府，解開拴住黑子的繩子，便碰上了他大哥。齊澤律見只有他一人回來了，忙問道：「你怎麼自己回來了，小皖呢？」

齊澤衍這才想起來，自己把江皖給扔在寶華寺了，可也顧不上其它，便道：「她在寶華寺呢，哥，你派個人去接她吧！」也不等齊澤律回答，牽著黑子便衝出了家門。

齊澤衍心裡著急，這才發現自己連有秦瑄味道的東西都沒有，看著黑子，問道：「我方才抱了她，你就聞聞我身上的味不行嗎？」

黑子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很明顯，齊澤衍的這個方法是不行的。沒得辦法，齊澤衍只好又牽著黑子向秦府跑去，這一來二去的，又耽誤了不少時間。

*

雖說齊澤衍平日里除了牽著黑子嚇唬人，倒沒有刻意的去訓練過它，可黑子畢竟是條小狼狗，骨子還是有著狼的基因，嗅覺自然不是蓋的。一人一狗，倒是沒什麼阻礙的，出了金陵城的城門，朝著秦瑄離開的南邊跑了過去。

若是一直這麼順順利利的，找到秦瑄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齊澤衍怎麼也沒想到，這原本晴朗的天會忽然下起雨來。原本就不濃郁的氣味，被雨水一衝，更是消散得無影無蹤。

黑子前進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到了最後停在了路中間，回過頭看著齊澤衍。齊澤衍明白，秦瑄的氣味黑子已經聞不到了。

齊澤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好在這朝南的方向並沒有太多的岔道，心一橫，便牽著黑子沿著朝南的方向跑了起來。

齊澤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下著大雨的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他不禁有些懷疑，秦瑄是不是真的朝這個方向走了，會不會一開始就找錯了。

雨勢漸漸有了變小的勢頭，眼前的視線也慢慢開闊了不少，忽的，齊澤衍突然發現前方的道路上有一個紅點，他趕緊跑了過去，是一把撐開的紅傘，被人丟在了地上。

這地上怎麼會有傘呢？齊澤衍心滿滿的疑惑，可他顧不上這些，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秦瑄。他剛想繼續往前跑，拉了拉繩子，卻發現黑子正嗅著那把紅傘，朝著他「汪」了一聲，之後便死活不肯離開。

齊澤衍叫了一聲黑子的名字，手上的繩子被拉得筆直，可是黑子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黑子是齊澤衍從小養到大的，雖然鬧騰，卻也是很聽話的，這會子怎麼賴在一把傘旁邊不走了。齊澤衍心裡明白，黑子不肯能無緣無故這樣，難道……這把傘是秦瑄用過的？想到了這一層可能，齊澤衍心裡愈發的著急，若這傘真是秦瑄用過的傘，現在被扔在路中間，難道秦瑄……

齊澤衍不敢再想下去，拍著黑子的背，讓它趕緊在附近聞聞還有沒有秦瑄的味道。黑子不斷的圍著那把紅傘嗅著，忽的，像發現了什麼，猛地朝路邊的樹林邊跑了過去，齊澤衍心裡一驚，趕緊跟了上去。

跑進了樹林里，遠遠的齊澤衍便看見前方的一棵大樹下，正站著四個人，其中那背靠著樹榦的人，衣著顏色同秦瑄的一模一樣。齊澤衍在心裡斷定，那人就是秦瑄，剛要松下一口氣，便瞧見另外三人，離秦瑄越來越近，心下猛地一緊，趕緊鬆開了牽著黑子的繩子，讓黑子趕緊跑過去。

繩子鬆開的那一瞬間，黑子便像是撒了歡一樣，「汪汪」地叫吼著，朝著那四人的方向，氣勢洶洶的狂奔了過去。

聽見一聲接著一聲的犬吠，原本還在調戲秦瑄的三人突然一愣，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便看見一黑影來勢洶洶的沖了過來，橫叉在了他們與秦瑄之間。緊接著，便是朝著他們三個一頓狂叫，讓他們不得不向後退了兩步，與秦瑄之間拉開了距離。

「這哪來的野狗啊？」老二拍來拍胸口，問道。

「一條狗而已，怕什麼!」老大假意伸出腳踢了幾下，想要將那狗給驅趕走，可他哪裡想到，那狗卻死死的將秦瑄給護著，讓他們根本無法靠近。

秦瑄死死地揪著自己的衣領，身子還有些微微的顫抖。她看著自己身前拚命護著自己的黑狗，心裡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怯生生地開口：「黑……黑子？」

回答她的，是黑子驕傲的一聲「汪」，像是對她認出了自己很是滿意。

真的黑子？秦瑄有些不敢相信，黑子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可是，方才自己叫出黑子的名字時，它明明是答應了自己的……

如果……如果這真是黑子，那麼，是不是代表……

秦瑄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朝黑子跑來的方向看去，在她回過頭的那一瞬間，便聽到了那個讓她能記一輩子的聲音。

「瑄瑄！」

是齊澤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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