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日子沒法過了·報應

第二章日子沒法過了·報應

「你怎麼知道她有孩子?」

「家裡沒孩子誰會擺張書桌?」

「那書桌是君先生以前淘汰的傢具,他每次換新傢具,舊傢具都會放到出租的房子里。」

我道:「君長青還把六年級的書與初一的預習書往出租屋裡放?」

阿吉愣了下,顯然是想起那張書桌上擺了一堆的書。

「走啦,先去找趙哥,辦完事再回來繼續登記。」

錢先生家很有錢,住的竟然是獨立的小洋樓,加上花園的面積,都快趕上雪瑩山莊了。

為了讓我與趙哥幫忙,錢先生也是出得起酬勞,不僅酬金喜人,更有大餐招待,只求我們找出兇手為他的孩子報仇,就是......

我瞅著面前兩個被揭了腦殼的小孩,一男一女,男孩大概八九歲,女孩四五歲,長得有些幾分相似,應該是親人,不過他們如今的尊榮.......嚴重影響他人胃口。比如現在,山珍海味再好也著實吃不下一口,到現在都還沒吐出來我就已經很佩服自己了。

我看了眼趙哥,在吃,但明顯食不知味,只是不想捨不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才堅持著吃,可......離吐出來也不遠了。眼力不錯啊,居然也看得到。

我瞧著兩個小孩,忍不住輕聲開口:「有事?」

男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錢先生正在吃的羊腦,我抹了把臉,不是什麼鬼都能跟人說話的。新死之鬼是很脆弱的,曬個太陽都要命,何況嚇人殺人什麼的,當然,厲鬼除外,可這兩位顯然不是厲鬼,於是弱得連同生人說句話的能力都沒有。

我疑惑,看不懂什麼意思。

「嘔......」

我看向趙哥,剛才吃的全都吐出來了,還倒貼了一堆黃疸水,這是抽的什麼瘋?

趙哥一筷子打翻了錢先生正在吃的羊腦。「別吃了,那是人腦,找找你剩下的孩子在哪。」

我愣了下,終於反應過來,嘔......

錢先生的女兒找到時,腦子也空了,屍體和小鬼長得一模一樣,我看了看小鬼,取出黃紙和硃砂注入靈力畫了一道符。君長青雖然沒留給我什麼好的法寶,但他那裡的書倒是不少,其中就有符篆大全,畫著他見過的各種各樣的符篆,其中一種是聚陰符,可於一定時間聚集陰氣。當然,這個一定時間是看個人的修為,換了君長青的話,維持個幾十年都正常,換了我的話,抽干我全身的靈力也就幾分鐘,不過幾分鐘也夠了。

符畫好,無火自燃,屋裡頓時陰風陣陣,好冷,不是降溫的冷,而是一種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冷,我問小鬼:「你記得是誰殺的你嗎?」

錢先生一臉的震驚:「小俊小滿,你們這是怎麼了?是誰幹的?」

趙哥詫異的瞧著我。「你的符厲害啊。」

我木然:「......」這符真神奇,竟能通陰陽。

在父子三人抱頭痛哭中,我與趙哥俱無語,沒見過這麼糊塗的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倆熊孩子都是一個人的時候碰到一個挺好看的大哥哥,玩了很久,玩累了就睡著了,然後......醒來就成鬼了。

我正無語著,警察局打電話來了,錢先生的妻子遇到劫匪,被砍了十幾刀,大兒子出了車禍,倆人現在都在醫院裡急救呢。

錢先生一聽電話,兩樣一翻,也暈了,得,父子正好團聚。

我對趙哥說:「你送他去醫院,我去辦個事。」

除了錢家,我立馬往白梅街跑,跑了兩個多小時才跑回來,差點斷氣,坐街口一個勁的喘。

啥?

問我為毛不坐車?我倒是想坐,可我身上的錢都是以後的生活費,把高築的債台解決之前,必須省著點用,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跑到周姐家的時候,周姐正在洗衣服,手洗,盲人洗衣服特麻煩,為了確保沒有漏下污漬,衣服上的所有地方都要拿刷子刷一遍。

「房東小姐是忘了什麼嗎?」

我盡量呼吸平和的道:「沒事,就是沒什麼事情,來找你說說話。」跑了兩個多小時,馬拉松也不過如此了,我都多久沒靠兩條腿趕過路了?

周姐挺健談的,我將話題拉來拉去,最後拉到了她的家庭上,她的老公是文.革下鄉的知青,在鄉間呆了很多年,也娶了妻生了子,但文.革結束后,親人都被平反,也相繼放了出來,那傢伙就丟下鄉間的妻兒回城了,一去不回。

卧槽,渣男啊。

此時此刻我真心覺得自己親爹不錯,也是知青,也下了鄉,儘管這位沒半年就受不了的跑了,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你讓一個研究考古的去當工農,他要受得了那就怪了。當然就跑了,一失蹤就是十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是將我託付給爺爺奶奶,然後又失蹤了。

雖然挺無語的,但想想,他也沒對不起我,至少失蹤前他把我給安置妥當了,並且留下話說會回來接我,如果沒回來的話,就給他立個衣冠冢。

周姐遇到的這個,渣到底了,當年回城裡時,兒子生了重病,醫生說救不活了,他就毫不猶豫的丟下了還沒斷氣的兒子和老婆。

周姐早年本就操勞損了身子,又傷心過度,眼睛因此出了問題,越來越看不清楚,到現在,完全成瞎子了。

慶幸的是,老公雖然跑了,但兒子後來卻奇迹的好了,並且很乖巧懂事,小小年紀就懂事得將家裡家外的事情給收拾得妥妥噹噹的。連這次因為成績出色而被學校推薦到市裡的重點中學讀書,也因為不放心老娘,乾脆將老娘給背著一塊來上學了。

對於自己的兒子,周姐顯然是極為驕傲自豪的,臉上都快笑出花了。

正聊著,周姐兒子回來了。

「媽,你們又在洗衣服?都說了,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做,現在這天氣多冷,你也不怕凍著。」

周姐的兒子叫周宏,很普通的名字,卻清秀的長相,這傢伙長大了肯定是個藍顏禍水。不過倒是孝子,一回來就搶了洗衣盆,然後就看到了我。

看到我在他家裡,周宏明顯有點愣。「您是莊主?」

我笑,取出了走的時候在錢先生家裡拿的全家福給周宏看。「聊聊?」

周姐道:「小宏你認識房東小姐嗎?」

「聽說過,媽你先進去休息下,房東小姐要走了,我去送送她,衣服你也別洗了,等我回來洗。」

我估摸著,在周姐的印象里,她兒子應該是一個誠實的乖孩子,所以兒子說什麼,她都信,周宏這麼一說,她還真回房間去休息了。

待周宏回來,我笑吟吟道:「你既然選擇搬進這條街,應該知道雪瑩山莊的存在,以及鶴城的規則。」

君長青為鶴城非人生物定了三條戒律:一,吃人可以,但不能殺人(這是考慮到有的妖魔必須吃人,不然容易出事,而吃人不一定等於殺人);不準在人前暴露法力與身份(容易引起恐慌);鶴城不是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果是為了躲避仇家而進了鶴城,那麼就不能再離開,離開了就永遠不能再回來,敢回來,殺無赦)。

我為什麼跟周宏提起這一茬?自然是因為丫根本不是人,反正別人看他是什麼模樣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就是一隻萌噠噠的猴子。剛才要不是周姐喊他小宏,我還以為是誰家動物園的猴子跑出來了呢,白梅街上的非人物種的品種我都記得,沒猴類。

這雙眼睛必須想個辦法,不然遲早再出事?

為毛是再?當然是因為出過一次事了,今天早上的時候出門散步看到別人遛狗,順嘴誇了一句寵物挺精神,然後......被揍成了熊貓眼。

那不是人養的寵物,是兒子,只是年紀太小,還控制不好,形態就一直在人形與狗形之間蹦躂。雖然搬到了白梅街,但這條街上也不全是非人類,因此也得小心一些,就給兒子戴了個狗牌,免得兒子被人看到了,以為是野狗,或做成火鍋,或抓起來賣掉。

我一看那狗牌,也沒對狗崽身上的妖氣多加思索,結果就悲劇了。

這回見著周宏我也是長了記性,不確定對方在別人眼裡是否人形,不輕易開口。

得虧注意了下,否則還得悲劇。

「我並沒有違反鶴城的規則。」

我無語:「你把人全家給殺了還沒違反規則?」

「他也殺了我全家,我殺回去,這不是很公平嗎?」

我微怔,什麼情況?

講真的,我挺同情錢先生的,這麼短時間,跟霉神光顧一樣倒了大霉,一家人全出事了。妻子不治身亡,孩子死了兩個,大兒子成了植物人。

可,同情歸同情,我還是在人醒來后把定金退給了他。「不好意思,你這生意我不能接了。」

錢先生露出了譏諷之色:「你也找不到兇手?」

我搖頭。「已經找到了,可我發現,你死全家是你活該。」

錢先生呆住,趙哥不解:「什麼意思?」

我輕嘆,這要怎麼說呢?直說吧,這就是一盆狗血。

錢先生的父親是知青,曾經下過鄉,在原始的大山裡遇到了一家人,相交甚歡,也因此發現了那家人的一個秘密,那一家子,全都不是人,是猴妖所化。

這本來也沒什麼,不過是一段人與妖的友情罷了,問題在於,猴妖一家子讓錢老爹將此事保密,可錢老爹卻將事情告訴了兒子。可是後來,錢先生寫作遇到頸瓶,用腦過度,腦子越來越差。

中醫有一種說法,以形補形,於是,錢先生開始吃各種動物的腦,但效果不大,就想起了猴妖一家子。猴腦很補,猴妖的腦想來更補。

錢先生花重金讓道士將猴妖一家子都給抓了起來,猴妖的腦子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猴妖一家子跑出去一個卻是真的,只是他當年傷得太重,不敢回來。如今傷完全好了,又見到了仇家,自然要禮尚往來了。

鶴城不準妖殺人,但事無絕對,若是雙方有因果的話,可以自行了斷因果,別人不會幹涉。

錢先生種下了因,雖然結出的是毒死全家的毒果,可他必須認,誰讓因是他自己種的。

這生意錢雖多,卻是燙手山芋,我要替錢先生殺了周宏,那這筆因果得算我頭上。

對於修行之人而言,尋常因果要不了命,但積少成多,死得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趙哥也不管這閑事了,把錢還了后與我一起離開了醫院,身後是錢先生撕心裂肺的哭聲,可那又如何呢?自己種的因,結的是甜果還是苦果,亦或是毒果,都得自己吞。

後記

我問了周宏,他不打算繼續做什麼,因為錢先生如今這樣是最好的報復,雖然沒死都就剩他一個,但比他的家人死光了更有用。

見他這麼說,我立馬將錢先生家的三個鬼打包送給了諾諾,這三隻不是陽壽已盡,確切來說,是倒霉催的攤上錢先生,陽壽未盡而死了。可想要還陽也是不可能的,還陽必須滿足三個條件:陽壽未盡(陽壽盡了是絕對不能還陽的);身體還在並且完整(沒有完整的身體也還不了陽);知道的人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你死了,你卻復活了,影響太大,牽扯的因果也太大,地府也愁,乾脆不還陽了)。

這三隻就符合第一個條件。

對於陽壽未盡的枉死之人,地府的鬼差總是不能及時趕到,他們是按生死薄來收割靈魂的,屬於踩著點上工的那種,不早也不會晚。因此這樣的鬼,運氣好的話,碰到鬼差,鬼差會隨手收了,再查查怎麼回事,如果枉死的原因與地府有關,會看看能不能還陽,無關的話,等著去投胎吧;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就成孤魂野鬼了。

諾諾一看到三隻鬼就頭疼。「這又是誰幹的?」

「這屬於因果循環的問題。」

諾諾鬆了口氣。「不是亂來,那就好,地府里之前進的枉死鬼吵死了,死都不消停,上了渡船還在鬧,掉進三途川好幾個,煩死了。」

我:「......掉進三途川,還能撈上來嗎?」地府的河流跟人間的河流應該不太一樣吧。

「一般情況下不能,不過我能撈,正好當時還沒走遠,就順手撈上來了,弄得我一身的臭味,洗了好幾天也沒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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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生物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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