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們
姬淮看到幾位冤家兄弟都來了,不禁臉皮抽了抽,伸手就想把扎在頭上的花朵拿下來,但胸口女兒一下子撞了上來,他怕她摔倒,立即環手抱住。
姬七紫把所有花朵往自己衣袖和傻爹衣袖塞去,姬淮趕緊抱著她站起身,而有些花朵沒來得及藏起來,紛紛揚揚的往地上滾落。
「父皇。」姬淮有點赧然,他竭力穩住自己的神情,反正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那麼他不在意就好了。
此時,姬淮頭上戴著五朵花,黃色、紅色和粉紅色三種顏色,黃色的花扎在他束著的髮髻之上,其它四朵花是直接插在髮絲之間的。
景元帝看著他頭上的花,嗤之一笑,說:「膽子挺大的。」
帝王一句話,頓時讓馬元甲和趙嬤嬤以及華清宮一眾宮人紛紛跪地請罪,「陛下恕罪!」
姬七紫扭頭看向景元帝,歪頭思考片刻,然後伸出自己的小手,張開拳頭,露出一朵看起來還水靈,但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黃色花朵,這就是景元帝頗為喜愛的黃蘭。
其實黃蘭在西南本地不是很貴重,但它在其他地方不容易存活,所以才顯得比較貴重。其實它還比不上牡丹花王、君子蘭等價值高,只是景元帝喜愛這種花,當然他沒有表現得特別喜愛,只是種在華清宮內外種了不少,閑暇時觀賞一番也就罷了,免得勞民傷財。
「哦哦哦哦!」姬七紫小星星眼討好地望著景元帝,圓滾滾的眼睛里乾淨、澄明。
景元帝心中有點驚喜的感覺,他略微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才挑了挑眉道:「用朕的花討好朕,朕怎麼覺得虧了呢?」
他饒有興緻地和孫女講條件,但他身後五位皇子卻紛紛大開眼界。
肅王更多的目光落在姬七紫身上,想起他母妃譚貴妃所言,不免眼神當中充斥著更多的打量。
和他同樣目光的是三皇子晉王,他既是這個小不點的表舅舅,也是小不點的叔叔,原本該是最親近的關係,卻因為身在皇家,這兩層關係攪合在一起,更複雜了。
四皇子楚王也是略有深意的目光打量著姬七紫,母妃說不需在意侄女的事情,畢竟只是一個女兒,能起的作用有限,且長大之後,不過是一副嫁妝嫁出去吧。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侄女身份太特殊,說不定能引起意料不到的效果。
倒是五皇子燕王和六皇子懷王兩個因為年輕不大,才參與朝政不久,自己手上經營出來的勢力不太多,和前面幾位兄長之間差距很大,兩人還沒有和兄長們結下仇怨,看姬七紫的眼神更多的是好奇。
「父皇,這就是無雙么?」懷王已經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望著姬七紫嘖嘖稱嘆道:「父皇,無雙這還沒有滿月吧?她這體型,說有半歲都有人相信。」
燕王正要滿是熱忱的附和,就看到侄女一臉怒火地望著愚蠢的六弟,他止住了說話,但臉上的表情並未收斂。
姬七紫揮舞著小拳頭,朝那個隱形嘲笑她的叔叔亮起了她兇悍的拳頭。
姬淮咳嗽一聲,伸手以自己的大掌包住了女兒的拳頭,說實話女兒到底天生神力到什麼程度,姬淮還沒有清晰的概念,但他知道六弟的小身板經不住女兒一拳。
懷王驚訝道:「這是威脅我?」
燕王咳嗽一聲,興緻勃勃道:「六弟,不然你作為代表嘗一嘗無雙的拳頭是什麼滋味?」
「我也想知道,聽說無雙在洗三時,可是把銅盆毀得四分五裂。」四皇子楚王目光灼灼道,沒有親眼所見,總覺得太過於匪夷所思。
肅王、晉王原本想默不作聲,但弟弟們都開口了,而且語氣是滿滿的善意,他們也不能裝著高冷,讓父皇誤會他們連一個小丫頭都容不下,豈不是冤枉死了?
「是啊,二弟,不妨讓無雙表演一下?」肅王勾著唇,說出口的話意味深長,卻又有一份遺憾,「無雙要是男兒就好了,可以上戰場,就憑這天賦定然把蠻族趕回草原深處,教他們再也不敢侵犯我大周邊境。」
晉王卻老神在在道:「挺好的,女子有一份武力在身,也不怕被人欺負。」
姬淮神色不愉地看了肅王一眼,心中暗道,他閨女又不是雜耍班子,想讓她表演就表演,你是哪棵蔥?
最後,姬淮低頭看著女兒,心中又嘀咕,他女兒很記仇,等她能跑能跳了,老大家的那些小崽子就會遇上對手了。
事實上,姬淮想得沒錯,姬七紫現在已經把賬記在肅王的兒女頭上,反正以後遇上了絕不姑息,絕對要把場子找回來。
包括景元帝在內,大家心中吐槽,哪是一份武力?那分明是無敵巨無霸,以後誰能制服她?
姬七紫嘟嘟嘴,把手上的花收了起來,然後扭頭藏在傻爹懷裡,不想面對這些來者不善的叔伯們。
「好了,朕餓了,無雙的拳頭威力如何,以後你們肯定有機會嘗試,孫大同,擺膳。」
景元帝看了孫大同一眼,孫大同立即說道:「陛下,諸位王爺,膳食已經備好,請移駕到花廳。」
肅王等人心中不置可否,不管真假與否,他們不想嘗試侄女的拳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他們不想賭那百分之一。
姬淮抱著女兒跟著進了花廳,姬七紫坐在傻爹懷裡,挨個把自己衣袖和傻爹衣袖的花朵全都拿了出來,然後擺在面前的桌子上,瞟了五個叔伯一眼。
懷王一直盯著她,頓時瞪大眼道:「二哥,無雙她在鄙視我?」
其實大家的目光都在姬七紫身上,就連景元帝也不例外,他在觀察,孫女在兒子面前放肆多了,在他面前就規矩許多,難道他看起來很嚇人?
姬七紫朝他又看了一眼,然後手指頭像鑽頭一樣,戳著桌面,姬淮聽到六弟喊他,目光看向了懷王,待收回目光,發現女兒的動作,要阻止時卻來不及了。
只見姬七紫已經把桌面戳了一個洞,她吐著泡泡得意地看向愚蠢的叔伯們。
懷王已經倒吸一口氣了,燕王、楚王、晉王、肅王紛紛以自己的手指戳了戳桌面,使了老鼻子勁桌面卻紋絲不動。
姬淮抽了抽嘴角,他拿起女兒手指頭,胖乎乎的手指頭髮現光潔如新,分明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懷王摸著自己脖子,歪著頭,和姬七紫大眼瞪小眼,咋舌道:「無雙啊,六叔和你打個商量,你看六叔細胳膊細腿的,沒什麼肉,以後別沒事戳六叔啊,有事也別戳六叔,六叔以後給你帶糖葫蘆。」
姬淮突然想起,女兒有喜歡戳床板的習慣,太子妃月子床已經換過了,但這張新床,據說靠牆內側有許多小洞洞,在太子妃不知情的情況下,女兒偷偷戳出來的,不知道父皇那張龍床有沒有被毀?
不要糖葫蘆,要吃肉肉,姬七紫心中腹誹,她把面前的花打亂,然後組成一個豬頭的圖案。
她自己笑得不行,扭頭藏在傻爹懷裡咯咯笑開了懷,姬淮也不知道女兒在笑什麼,仔細看桌上的花組成的圖案,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景元帝和肅王六人滿頭霧水,盯著圖案,就是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姬七紫笑夠了,然後指著圖案,又看向愚蠢的六叔,張嘴發聲:「啊啊啊啊!」
豬頭送給你啦,六叔今年過年一定過個好年!
姬淮咳嗽一聲,問道:「小七是要把花送給六叔么?」
其實姬淮也不知道這圖案代表什麼,頓了一下,他又道:「不是這花,是這圖案么?」
姬七紫眨眨眼,吐著泡泡拍著小手,傻爹越來越會領會她的意思了,他們以後可以雙劍合璧,殺得對手毫無還手之力。
景元帝嗤之一笑,臉上帶著濃濃揶揄笑意,說:「老六啊,這圖案朕怎麼看怎麼覺得滑稽,你們看一看到底像什麼?」
燕王、楚王已經躍躍欲試了,自己在桌子上比劃了一番,連續猜了好幾個意思,沒有猜到,最後就連晉王和肅王也加入了討論當中,還頗為熱烈。
姬七紫眨巴著眼睛望著諸位叔伯,小眼睛有點迷惑,從傻爹和美娘那裡得來的消息,經過她認真的分析,叔伯們加上傻爹不是應該水火不容嗎?怎麼這一刻看起來兄弟挺和睦的呀?
姬淮嘴角掛著一抹壞笑,咳嗽一聲,說:「這外面一層姑且當著人的臉,這中間這就當著鼻子和嘴巴,這就是一個人的五官吧?」
姬七紫心中無言,那是豬頭啊!但她高估自己的拼圖案水平了,她這樣的靈魂畫手,就算再來一個穿越者,也認不出來吧?
懷王頓時喜氣洋洋道:「無雙這是送六叔笑臉的意思么?」才十五歲的懷王稚氣未脫,生了一雙桃花眼,一眨眼、一挑眉都是無限的魅力,當然這會他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說了這麼一會話,宮女把最後一道膳食呈上,現在已經過了巳時,離著吃中午飯也不遠了,乾脆大家就吃這豐盛的一頓,下午若是餓了,吃點糕點、水果裹腹也就行了。
食不言寢不語,諸位皇子用餐習慣很好,但姬七紫就不好了,她眼巴巴地望著傻爹碗里的海鮮粥,口水直流。
姬淮有了逗她的心思,說道:「你不能吃,雖然你看起來長得很快,但還是得等長了牙齒才能開始吃輔食。」
姬淮動作麻溜地從袖子里拿出一條手帕,給女兒擦了擦嘴角掛著的口水,眼角餘光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心情很好。
姬七紫一天吃四頓,早上醒來是第一頓,午時過後是第二頓,下午申時左右是第三頓,晚間戌時到亥時之間是第四頓,現下還不到午時,看著別人大快朵頤,她感覺自己也餓了。
看著別人吃,簡直是太虐了!
姬七紫趁著傻爹低頭那一刻,拿起勺子直接朝最近的碗里的鹹菜撈去。
但她用力過猛,勺子舀起鹹菜那一刻,帶起了盤子里其它鹹菜也跟著起飛,嗖的一下直接飛到對面大伯額頭上了。
姬七紫張圓了嘴,她好像惹禍了!
景元帝抽了抽眼角,晉王、楚王、燕王、懷王瞠目結舌,幾位木楞片刻,懷王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大哥,你怎麼這麼倒霉?」
肅王整個臉黑沉,身後的宮女趕緊垂頭遞上一方手帕,他胡亂地擦了一下額頭,然後整個眼珠子漆黑漆黑地盯著姬七紫,姬淮咳嗽一聲,把女兒的臉藏在懷裡,朝對面拱手一禮。
「大哥,對不住了,小七調皮,你大人有大量,別與她這個還不到滿月的嬰兒計較。」
肅王整個人怒火衝天,你他娘家裡不到滿月的嬰兒有這樣的能力?本王還就計較了怎麼樣?
但當著父皇和諸位弟弟的面,肅王說不出口,整個人就憋屈極了。
姬淮看著老大這模樣,想笑不敢笑,心中暗道要不是已經開始了解女兒,他都以為女兒是故意的,開始報仇來著呢!
既然女兒不是故意的,那就只能歸咎於老大最近走背運,所以才這麼倒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