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禮
太子不召她們,趙嬤嬤和白冬不敢進裡間,只能在外間呆著,即便心中急得團團轉,但她們只是奴婢,不能越俎代庖。
姬七紫見大姐姐不哭了,就在漸漸放低了哭聲,佯裝是傻爹安撫的作用,然後便不哭了。
姬淮鬆了口氣,女兒哭起來真是要命啊,比長女哭起來聲音都大,簡直都要震破屋頂了。
他再看向大女兒,眉頭微皺,五歲的小姑娘,竟然比不過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所以柳良娣是怎麼養孩子的啊?
看來柳良娣不會養孩子,以後還是不要讓她再生孩子了,瞧他的長女活潑機靈可愛的丫頭竟然變得膽怯了,偏偏還敢偷偷跑出來,所以這丫頭是表面膽怯,其實內心膽大包天?
姬七紫要是知道傻爹把她和大姐姐的哭聲進行對比,一定滿臉黑線,且還由此得出柳良娣不會養孩子的事情......所以傻爹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呢?
梅兒低垂著頭,小身板都要發抖了,姬淮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淡淡問道:「梅兒,你妹妹才出生,這麼小,父親當然要多疼愛她一些,你才生下來時,父親也很疼愛你。那些嬤嬤和宮女的話,不能信,知道么?」
梅兒猛地抬頭看向父親,發現父親目光幽深幽深,好嚇人,她立馬又把頭垂下去了。
「爹,梅兒知道了。」她細聲細氣道,嬤嬤說作為父親的長女,她要做一個淑女,言行舉止都要合乎規範。
這樣一想,梅兒頓時更加沒精打采了,嬤嬤若是知道她偷偷跑出來,只怕會很生氣吧?
就在這時,柳良娣被烏林復派去的小太監請了過來。柳良娣差點沒被氣死,她的女兒一向規矩聽話,竟然能偷偷跑到前園來,且該守在女兒身邊的嬤嬤、宮女一個人都沒有,還有時時刻刻守在右月門的嬤嬤們呢?
柳良娣幾乎第一時間就陰謀論了,到底是誰出手竟然借她女兒的手試探太子?
柳良娣一進來就向太子請罪,是她管束不嚴,導致宮人懈怠,她回去定然嚴懲大姑娘身邊伺候的人。
梅兒看到柳良娣,立即往柳良娣身後躲去,柳良娣瞬間眼黑,她從未教過自己女兒怕太子,那可是女兒的父親,她怎能懼怕?
姬淮眉頭就沒有松過,看了跪在地上的柳良娣一眼,看向烏林復,說道:「烏林復,這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烏林復自然明白殿下的意思,當即恭身道:「是,殿下。」
柳良娣現在可沒有勾引太子的意思,她看出太子心情不愉,根本不敢多說什麼,在烏林復的示意下,牽著女兒退出去了。
姬七紫蒲扇著雙眼,看著緊皺眉頭的傻爹,眼珠子一轉,揮手就拍了傻爹的臉一下,姬淮瞬間醒神,把腦子裡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拋之腦後,看著女兒展露出笑顏。
這一下午姬淮都沒有什麼事情,在女兒睡過去之後,他便把外屋候著的小太監去把厲經亘叫來,他過問一下明日洗三的事情。
雖說洗三禮是由太子妃身邊的錢嬤嬤、孫嬤嬤安排,且這也是熟練的事情,應該不會出紕漏,但事關寶貝閨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關心一下。
厲經亘彙報了許多事情,不過基本上是東宮和後宮的一些小事,景元帝不在皇宮,後宮就猶如一潭死水,沒有掀起一點波浪。
整個皇城的熱鬧都隨著皇帝的離開而離開了,姬淮聽了聽也就過了,這天氣這麼熱,他一點都沒有想出去鬼混的想法。
當然姬淮忘了,以前他留守京城時,整個六月七月這兩個月,他可是天天歇在宮外,就少有回東宮的時間。
姬七紫醒來,睜開眼就看到趙嬤嬤和白冬,她再一轉頭,發現視線有些暗淡,天已經黑了么?
不過,傻爹怎麼沒有把她還給美娘呢?難道她今天還要和傻爹一起睡么?到底傻爹明不明白真正的嬰兒其實很難伺候啊,他是覺得她不吵不鬧,沒有影響到他休息,所以他就挺稀罕她么?
胡思亂想了一通,就聽到白冬欣喜的聲音:「趙嬤嬤,郡主醒啦!」
本來坐著塌下綉墩上做綉活的趙嬤嬤把手上的針線往竹筐里一放,立即就熱情地投入伺候小主子把屎把尿。
天氣熱,姬七紫身上的衣服和襁褓是早上、中午和傍晚時分都要換,等到她整個人清爽,白冬就領著二等宮女端著兩大碗的牛乳羊乳進來了。
她頓時興奮了,正好腹中飢餓難耐。
在她吃奶時,趙嬤嬤和白冬竊竊私語,兩人說得很隱晦。
「嬤嬤,大姑娘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被送回殿中省了,柳良娣暫且把自己身邊的一個嬤嬤和兩個宮女派過去伺候大姑娘。」
「可查出是怎麼回事?」趙嬤嬤眉頭微微上攏,這背後黑手著實可惡,小郡主才出生,竟然想挑撥柳良娣向小郡主下手,豈有此理!
白冬微微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等明日回到正院,想必太子妃已經讓人查出來了吧?
姬七紫一心二用,大姐姐身邊那些伺候的人被送回殿中省是理所當然,幸好不是當場被打死,她心中嘀咕,不是說古代宮廷很危險么?尤其是宮女和太監,那是稍不注意就會喪命么?
至於背後黑手,她也很想知道是誰?就不知傻爹和美娘能不能查出來?
姬七紫正吃得歡,太子姬淮滿面春風的進來了,看到趙嬤嬤她們抱著女兒在給女兒餵奶,便坐在榻上一邊。
「看來小七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姬淮樂呵呵地道。
姬七紫瞥了傻爹一眼,心中暗道,一如既往這個詞用錯了,她才出生兩天,哪來的既往?
等到姬七紫吃飽,姬淮樂顛顛的抱著她去了隔壁書房,而且是抱著她看書,還批閱奏章。
姬七紫無聊,轉著眼珠子到處亂瞄,傻爹這書房書很多嘛,背後的是書架,上面全是書籍,而兩邊牆壁的是博古架,每一格都擺著一些古董,有瓷器,有青銅器,還有牆壁上掛著好些書畫,每一張看上去都那麼賞心悅目。
姬七紫一臉星星眼,這些東西流傳後世那都是古董啊!
就在姬七紫昏昏欲睡之際,書房的門扉被敲響了,她睜開眼睛一條縫,隨即就閉眼裝睡,太子看了女兒一眼,以為女兒真的睡著了,便低聲道:「進來!」
進來的人赫然就是烏林復,他是來複命的。
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了,他該查的都查出來了,只是結果讓烏林復有點不相信,而且現在他還有一種后怕的感覺。
烏林復把手上的冊本放在書桌上,推給太子,姬淮沒有看,示意他講。
「殿下,大姑娘身邊兩個教養嬤嬤,兩個大宮女,四個二等宮女,其中大宮女和二等宮女都沒有問題,就教養嬤嬤楊嬤嬤招供了。」
但楊嬤嬤招供的,反而讓烏林復不相信。
楊嬤嬤是大姑娘的教養嬤嬤,自然是從殿中省出來的,以前也是後宮的一等嬤嬤,但沒有想到她竟然是譚貴妃的人,而她早上接到譚貴妃那邊的消息,讓她在大姑娘身邊挑撥離間,想辦法挑唆柳良娣對小郡主出手。
姬七紫瞬間精神了,但她沒睜開眼,閉著眼裝睡繼續聽著傻爹和心腹的對話。
姬淮瞬間拉長了臉,冷聲道:「是譚貴妃出的手?老大么?」
烏林復又道:「殿下,這事奴婢覺得有點奇怪,奴婢琢磨著譚貴妃犯不著對郡主下手吧?」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沉思的主子,繼續道:「殿下,楊嬤嬤這次招供的只怕有貓膩,但楊嬤嬤還招供了其它的事情,說在太子妃懷孕期間,譚貴妃就多次對太子妃下手,都是一些容易滑胎的手段,楊嬤嬤還疑惑,明明她們給太子妃下了手段,但太子妃並無任何中招的痕迹。」
姬淮這下整個臉都黑了,原來老大已經對他下手了,這麼不希望他有嫡子出生么?
「殿下,楊嬤嬤還說不只是譚貴妃對太子妃下手,後宮一半的高位嬪妃都對太子妃下過手,而且還有紀賢妃。」
......
這對主僕說得太快,姬七紫對後宮和東宮的形式不明就裡,聽得迷迷糊糊,不過紀賢妃是誰?也姓紀,和美娘有什麼關係?
隨即,姬七紫就有些憤怒了,原來這麼多人對她下過手,等她能跑能跳時,她一定要報復回去!
等到烏林復離開,姬七紫精神一松,徹底酣睡過去,她都不知道傻爹什麼時候就寢的,等她醒來,早已天光大亮。
她一動就覺得不舒服,身下黏糊糊的,瞬間臉色漲紅,她隱約記得昨夜她應該尿床了,真是丟臉死了。
沒有看到傻爹,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美娘了,姬七紫圓滾滾的眼睛瞪得老大了,這小孩子就是不好,明明睡前在傻爹的床上,醒來就在美娘的床上了。
紀氏抱起女兒,含笑道:「小七醒了么?」
而後李嬤嬤和春香她們走到近前來開始服侍小主子,很快姬七紫就覺得神清氣爽了。
然後,她就聽到美娘和剛走進來的孫嬤嬤、錢嬤嬤說道:「孫嬤嬤、錢嬤嬤,今日的洗三,務必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紀氏神情雖然淡淡的,但是眼神卻極為凌厲,這是她女兒的洗三禮,誰若敢在女兒的洗三禮上搗鬼,她必然饒不了她!
而姬七紫卻鄢了,洗三?好恐怖,她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下被洗白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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