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江離，你喜歡什麼？」艾文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發現江離一直在盯著狂歡遊街的人群打量之後，還主動笑著問道：「如果你有喜歡的樣子，我們也可以換個裝扮跟上去一起玩。」

江離搖了搖頭，輕輕的拽了一下自己帽子上毛絨絨的毛領子，認真的回答道：「不用啦！我就喜歡和你們兩個一起玩，也喜歡這個。」

說真的，雖然昨天晚上彷彿一眨眼間，就看到了艾文、雷爾夫還有魯道夫三隻毛絨絨，讓江離恍惚有一種，這裡會有很多毛絨絨的錯覺。但是，到了今天，不管是警察局裡那麼多穿著一樣制服的工作人員，還是大街上各式各樣的人，都讓江離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哪有那麼多的毛絨絨，除了普通人類的數量遙遙領先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些長得稀奇古怪的傢伙了！

「那我們就在街上隨便走走吧，對了，前面有一家糖果店，今天肯定會有很多萬聖節糖果！」艾文倒是很快就從剛剛那個踩到冰摔得七零八落的骨頭架子里回過神來，他可能是天生比較心大，看見什麼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外，很快便能平復下心情，不過，雷爾夫可就沒那麼好運了，艾文拽上他一起往糖果店走的時候，他都還在神色恍惚。

「雷爾夫你怎麼了？」江離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都忍不住問道。

雷爾夫心情複雜的看向一臉若無其事的江離和艾文，難以置通道：「那是骷髏！骨頭架子，你們兩個就不覺得驚訝嗎？！」

江離下意識道：「為什麼要驚訝？這難道不是具有當地特色的物種嗎？」

艾文表現出來的，則是一種異樣的平靜：「發現你是狼人之後，我也是這個表情。」

雷爾夫：「…………」

想到江離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可能有些問題，所以，她會普遍缺乏一些普通人類的社會認知，這點，雷爾夫倒是能夠理解。畢竟，很多人都會怕鬼，但是，這種對鬼怪恐懼的認知，往往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斷的被強調出來的，把同樣的鬼故事拿去說給從來沒有聽過鬼故事的幼兒園的小孩子聽，那些小孩反而會給出各種各樣奇妙的問題和答案來。

至於艾文，看到他誠懇的眼神，雷爾夫覺得，自己好像瞬間就被他給說服了。

是啊，艾文知道他是狼人，並且，在已經和一個狼人同宿舍兩年的情況下，艾文的表現真的是，非常平靜了。

三個人說話間，便已經走到了糖果店裡面。

江離沒見過這些，自然滿心好奇。

——說真的，那些糖果店、糖果廠家每年都推陳出新，其實就連艾文和雷爾夫，看到糖果店裡面各式各樣新奇的糖果之後，都有點驚訝於那些糖果豐富有趣的造型了。

不過，所有的驚喜和好奇，在江離發現，那些各式各樣的小動物形狀糖果上，大部分都是光禿禿的之後，她的興趣瞬間下降到了最低。好不容易，她才看上了幾個因為表層灑了糖霜、巧克力碎、或者其他點綴后，多少顯得有點毛絨絨的巨大圓形棒棒糖。

艾文隨手付了賬，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對江離的偏好，大概有了譜了，心思一動，笑道：「你一定會喜歡棉花糖的。」

「棉花糖？」江離重複了一遍這個名詞，困惑的搖了搖頭。

「等下街區那邊，應該會有單獨賣棉花糖的小攤推車，我們去找找！」艾文笑道。

雷爾夫也跟著附和道：「就是，長得和一團棉花、或者一團雲彩一樣的糖果。」

艾文只是笑，倒是沒有多解釋，棉花糖看起來軟綿綿、細軟的糖絲質感自然比較奇特，應該會符合江離的喜好。

到了這會兒，艾文也已經敏銳的注意到了，江離本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明確的喜好和恐懼點，就說剛剛那個骷髏骨頭架子，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很容易給人造成不適感的，但是江離的心裡顯然根本就沒有這根弦，她目前唯一明確表現出來的偏好，就是自己帶著她去買衣服的時候，眼睛落在外套的毛領子上，一眨不眨的模樣。

有了明確的目標，艾文、江離和雷爾夫自然也跟在狂歡的遊街人群後面，朝著可能會有的各式各樣的小攤販所在的熱鬧街區里走去。

至於剛剛從糖果店裡買到的糖果，江離隨手拆開了一個，研究了一下巨型棒棒糖的大小，便張開嘴，從邊緣咬了一口。

雷爾夫見狀，忍不住揶揄她道：「這個是硬糖、咬不動的！」

然而，這句話的話音還未落下，雷爾夫便驚悚的看到，江離那整齊漂亮的小白牙，已經乾脆利落的從棒棒糖上咬下來一塊，而且，巨型棒棒糖整體竟然沒有因為巨大的壓力碎開，只有被咬掉的邊緣處，留下了極為清晰的壓印。

水果硬糖的硬度，雷爾夫是知道的，尤其這個棒棒糖還是圓球形狀的實心硬糖，參考手捏雞蛋的實驗，棒棒糖的承重之高，自然可以想象。結果，江離竟然就這麼毫不費力的咬了一塊下來了，雷爾夫自然是整個人都被驚到了。

至於江離，則是還在「咔擦咔擦」格外輕快的嚼著自己咬下來的那一口棒棒糖，嚼碎了咽下去之後，終於笑眯眯的給出評價道：「好甜！」

雷爾夫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其實狼人的牙齒算是比較鋒利了，但是，雷爾夫也不敢想象，用自己的牙齒去咬球形的巨型棒棒糖這種事情。

艾文則是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江離的頭，「你喜歡就好，啊，前面就有棉花糖了！」

江離順著艾文所指的方向望過去，在夜晚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看到那些如同雲絮一樣的棉花糖之後，頓時睜大了眼睛。

「走！」艾文一手拉著江離，一手拉著雷爾夫，江離的另一隻手上，還舉著一根被咬下去一口的巨型棒棒糖，三個人就這樣穿過熱鬧的人群，徑直衝向了賣棉花糖的小攤販那裡。

等到江離他們三個人每個人手上都舉著一大團棉花糖之後，考慮到棉花糖會被吹飛、在人群中擁擠的時候還會不小心糊臉、或者糊在衣服上，三個人自然不會再進入擁擠的人群中。、

隨便找了個廣場邊緣相對比較空曠偏僻、還多少顯得光線有些昏暗的位置，江離三個人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還在隨意的閑聊。

「明天我和艾文就得回學校去上課了。」雷爾夫說道：「江離這邊有什麼安排嗎？」

「不知道……」江離眨了下眼睛，還有幾分不舍的看著這兩隻毛絨絨。

「等警方那邊的安排吧！」艾文安撫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江離還沒有身份。」

「哎，這倒是。」雷爾夫也點了點頭，皺著眉頭想了想，又道：「那會不會被遣返？」

江離愣了一下，沒能理解了雷爾夫剛剛這句話，便直接向艾文問道：「雷爾夫剛剛說的，『遣返』是什麼意思？」

艾文乾脆換成中文，盡量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國與國之間正常入境所需要的護照、簽證等手續，以及對非法入境的偷渡客、或者是其他違規人員採取的遣返措施。

江離聽完，卻是微微擰著眉頭，難得態度強硬的直接用中文反駁道：「可是，我的窩就在那裡啊！那裡明明是我的地方！」

「窩？」這次換成雷爾夫納悶了，和艾文一個宿舍住了兩年，他還真知道一些非常基礎的中文詞語，「窩」和「家」這兩個單字都算，但是，聽江離這麼說的時候，他好像下意識的就覺得有點怪怪的。

看到江離的反應，艾文也不由得遲疑了一下，「你說，你的家就在這裡？就在耶路塞瑞市郊區的那個別墅裡面？」

「是在放南瓜燈的那塊地的下面。」江離強調道。

艾文一時語塞，看向江離，眼神認真的問道：「那更以前呢？你一直住在那裡的地下嗎？」

江離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可是——」

——可是那是我自己挖的坑，那就是我睡覺的窩呀！

作為一隻大妖怪，除非是想要睡覺了，不想被人打擾，才會特意去安靜的地底下挖坑躺著，平時清醒的時候，肯定是會在露天光線好、既能夠曬太陽、又能夠曬月亮的山上呀！

艾文沒有再提及江離過去的那些往事，只是又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道：「沒關係的，警方那邊，基本已經認定了你是受害者，他們會想辦法保護你的，至於遣返的問題，」艾文朝著雷爾夫搖了搖頭，解釋道：「其實也不用擔心，畢竟，江離並非是有意偷渡，而且，她作為案件中的受害者，還是未成年人，嚴重缺乏社會意識，我猜，警方那邊應該會幫忙尋找寄養家庭的。」

江離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懂所謂的寄養家庭又是什麼操作。

雷爾夫倒是瞬即恍然，「哦，對，還有這個，這樣的話，江離的身份應該也能解決。」說完，他還和江離笑著打趣道：「小妹妹，以後要好好學習呀！努力一下，你還可以爭取申請我和艾文的學校！」

江離：「…………」除了好好學習之外，已經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

不過，學習肯定是要學習的，不管是當地的語言還是和以前變化了好多的中文……

漂亮的棉花糖終於被吃完了，並且，他們三個人的體力都足夠好，萬聖節的夜晚本就熱鬧，他們在耶路塞瑞市市中心的各處，不知疲憊的逛來逛去，玩了很久，不知不覺間，塔樓零點的鐘聲便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的，還有夜幕中突然綻放的大片煙花，瞬間將夜空映照的五光十色。

「哇哦！」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雷爾夫也跟著驚喜的叫道。

艾文倒是平靜，發現時間竟然已經這麼晚了，笑道：「今天該回去休息了。」

江離點了點頭。

他們三個這會兒為了躲避擁擠的人群，又到了街邊牆角的位置。

一片漆黑的鬼影從房屋的陰影中蔓延出來，剛要纏繞住他們三個人的影子，便被江離彷彿無意間狠狠踩了一腳，直接困在原地開始了瘋狂掙扎。

本來這會兒漫天都是煙火，影影綽綽的，若非那個陰影掙扎扭曲的太過厲害，可能雷爾夫還不會這麼快就發現。

「卧槽、卧槽！卧槽！這都什麼鬼！」看著扭曲的黑影，雷爾夫臉都綠了，直接被驚得原地跳了起來。

艾文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頓了頓之後，他格外敏銳的低聲道：「這個鬼東西是剛剛零點的鐘聲響起之後，才突然出現的？」

最早發現扭曲黑影的江離點了點頭，「嗯！」

看到艾文居然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雷爾夫忍不住道：「哥們，你想什麼呢？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慌！」

艾文看了他一眼，乾脆的回答道：「我在想時差問題……」

雷爾夫頓時愣住，「時差？這和時差有什麼關係？」

艾文簡單的解釋道：「昨天夜裡，你堂哥也是在零點的鐘聲之後，才突然開始搞事的，今天這些鬼影也是，很多靈異事件，似乎都喜歡午夜零點這個時間。可是，地球上不同地區存在很大的時差，像是我家那邊，一年四季通用北京時間還好說。像是耶路塞瑞市這邊，遇到了夏令時和冬令時變化怎麼辦？還有更誇張的例子，趕上了南極北極的極晝極夜要怎麼辦？要是碰巧遇見時差了，那些髒東西到底要按照哪個時間發瘋？」

江離：「…………」完全聽不懂，好複雜QAQ

雷爾夫：「……哥們，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你是魔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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